漫朵朵窩在沙發(fā)里,身上蓋著條格子毛毯,左依盤腿坐在地毯上,膝蓋上攤著本剛拆封的書。
兩人把手機架在堆滿堅果殼的零食盤旁,
屏幕里映出陳柳秋的臉——她剛從打印機里抽出一沓文件,海市廣告公司亮如白晝的辦公室,
墻上的時鐘卻指向晚上九點半。“我的天,你倆總算都在國內(nèi)扎下根了!
”陳柳秋把文件往桌上一摞,發(fā)出“咚”的悶響,抬手揉了揉發(fā)紅的眼睛,
“前陣子左依在微信里說要回國,我還以為她是英國待久了想家,隨口說說,
沒想到這么快就落地深市了?!彼蝗话涯槣惤聊?,像素都變得模糊,
手指在屏幕上點著左依:“快讓我仔細(xì)看看,英國的水土是不是真養(yǎng)人?
你這皮膚亮得像打了柔光,比大學(xué)時在宿舍啃泡面那會兒強多了。
”左依笑著把一縷卷發(fā)別到耳后,耳墜上的碎鉆在臺燈下閃了閃:“養(yǎng)什么人,
天天吃炸魚薯條配番茄醬,腰圍都寬了三厘米?!彼鸸庵哪_丫,
踢了踢漫朵朵耷拉在沙發(fā)邊的拖鞋,“倒是你,怎么還在加班?
上次視頻就說在改飲料廣告的方案,這都快倆月了,客戶是打算把方案改成《紅樓夢》嗎?
”漫朵朵往嘴里塞了顆草莓干,臉頰鼓鼓的像只小松鼠,含糊不清地說:“就是,
你老板也太沒人性了,廣告公司也不能把人當(dāng)永動機使啊?!彼眠^手機對準(zhǔn)自己,
眉頭皺成個小疙瘩,“你看你眼下的黑眼圈,都快掉地上砸出坑了,
趕緊去樓下便利店買瓶眼霜涂涂,別等三十歲就成熊貓轉(zhuǎn)世,到時候哭都來不及。
”陳柳秋拿起桌上的冰美式灌了一大口:“沒辦法啊,客戶明天上午就要終稿,
今晚必須趕出來——他們家老板是出了名的‘細(xì)節(jié)控’,連廣告語的標(biāo)點符號都要摳。
”她突然笑了:“不過你們倆都回來了,我就有盼頭了。等這個項目結(jié)束,我立馬申請調(diào)休,
去深市找你們好好聚聚?!睊炝艘曨l,左依癱在飄窗上劃開租房軟件,“說真的,
我入職的外資公司在科技園,離你這兒橫跨三個區(qū)。”她點開導(dǎo)航演示,
紅色擁堵路段像條扭動的蚯蚓,在地圖上蜿蜒,“早高峰開車得一個半小時,
地鐵換乘兩趟還要走十五分鐘,上次試乘了一回,堵在紅樹林隧道時,
我看著窗外的水鳥都比車跑得快,差點餓暈?!甭涠溥f過一杯溫水,
“那得在公司附近找房?!弊笠乐讣庠谄聊簧项D住,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她:“你看這個,
離公司兩站路,精裝復(fù)式還帶小院子,房東說家具都是宜家新買的。
”左依點了“預(yù)約看房”,“約了房東明天中午十二點?!钡诙熘形?,
左依按地址找到“荔園小區(qū)”,剛撥通房東電話,
就見單元門里走出個熟悉的身影——魏哲手里拎著桶乳膠漆,刷子別在褲腰上,
看見她時手里的桶晃了晃?!白?、左依?”魏哲撓了撓頭,耳根紅得像被曬傷,
“你是……來看房的?”左依舉著手機晃了晃,恍然大悟地笑了:“你就是房東?
”她跟著他走進(jìn)單元門,樓梯間飄著淡淡的松節(jié)油味,“怪不得電話里聽著聲音耳熟,
原來是你?!蔽赫艽蜷_門的瞬間,左依愣住了——復(fù)式樓的客廳挑高開闊,
淺灰色沙發(fā)上鋪著幾何圖案針織毯;書架上的書按顏色碼得整整齊齊,
從淺黃到深棕;連窗臺上的綠蘿都擦得發(fā)亮,葉片上還掛著水珠?!皹巧鲜俏易〉牡胤?,
”魏哲慌忙解釋,手在褲縫上蹭了蹭,“一樓帶獨立廚房和臥室,采光好還安靜,
你要是不介意……”“介意什么?”左依笑著走到廚房,櫥柜擦得能照見人影,
嵌入式烤箱閃著銀色的光,像塊剛被擦亮的鏡子,“比我在倫敦租的鴿子籠強多了,
那里連轉(zhuǎn)身都費勁,打開衣柜門就能碰到床沿?!蔽赫芡蝗患t著臉補充,聲音像蚊子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