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姜梔在醫(yī)院醒來時，窗外正下著雨。
她盯著天花板，腹部傷口的疼痛讓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。
陸衍卿坐在病床邊，見她睜眼，立刻傾身握住她的手，聲音沙?。骸鞍⒂堋?/p>
姜梔輕輕抽回手，目光平靜地看向窗外。
“他呢？”
陸衍卿眸色一暗，低聲道：“被警方帶走了，涉嫌故意傷人。”
姜梔閉了閉眼，沒說話。
三天后，她出院，直接去了顧臨川曾經(jīng)送給她的那棟別墅。
別墅依舊保持著他們婚前的模樣，花園里的玫瑰無人修剪，野蠻生長。
她站在客廳中央，指尖撫過落灰的鋼琴——那是顧臨川親手為她挑的，他說要教她彈琴，卻從未兌現(xiàn)。
桌上還擺著他們的結(jié)婚照，照片里的她笑得明媚，而他摟著她的腰，眼里滿是溫柔。
姜梔拿起相框，指尖微微發(fā)抖。
“梔梔……”
顧臨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她沒回頭，只是平靜地問：“你怎么出來的？”
“保釋?！八ひ羲粏?，像是很久沒說過話。
姜梔輕笑一聲，將相框丟進壁爐，然后從包里拿出一瓶汽油。
顧臨川瞳孔驟縮，猛地沖上來抓住她的手腕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！”
姜梔抬眸看他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燒了它?！?/p>
“不行！”顧臨川聲音發(fā)抖，“這是我們……”
“我們早就沒有我們了?！苯獥d甩開他的手，毫不猶豫地將汽油潑灑在沙發(fā)、窗簾、地板上。
顧臨川站在原地，臉色慘白，像是被抽走了靈魂。
姜梔點燃打火機，火苗在她指尖跳躍。
“顧臨川，你看清楚了?！?/p>
她松開手，火焰瞬間吞噬了整個客廳。
熱浪撲面而來，顧臨川終于崩潰，跪在地上嘶吼：“梔梔！不要！”
姜梔站在火光前，背影決絕。
“現(xiàn)在，你該死心了。”
回到國外后，姜梔重新投入繪畫。
顧臨川還是追來了國外。
他站在她的畫廊門口，風塵仆仆，眼下烏青，手里捧著一束枯萎的茉莉。
姜梔冷冷地看著他：“你還想怎樣？”
顧臨川嗓音沙?。骸澳愕漠嫛铱戳??！?/p>
姜梔手指攥緊。
“每一幅，都是我們的過去。“他苦笑，“梔梔，你根本忘不掉?！?/p>
他站在她的畫廊里，看著墻上掛著的畫，聲音沙啞：
“梔梔，你騙得了別人，騙不了自己?！?/p>
姜梔皺眉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顧臨川指著那些畫，苦笑：“你的畫里，全是我們的過去?！?/p>
姜梔一愣像是被點醒一般，猛地抬頭看向那些畫。
她畫的每一幅風景，都是他們曾經(jīng)打卡留念的景點。
她畫的每一束花，都和他有著深深的羈絆。
她畫的那一片海，都是他們曾經(jīng)蜜月旅行選定的地點。
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(jīng)放下了，其實都是在自己騙自己。
她的筆早就背叛她了。
她被困在了回憶里，從未真正走出來。
所以她才始終無法接受陸衍卿。
所以她才總是夢見過去。
姜梔猛地抓起手邊的顏料刀，指著顧臨川：“滾出去。”
顧臨川不退反進，一步步逼近她。
“你燒了別墅，燒了照片，可你的記憶燒不掉?！?/p>
“你恨我，是因為你還在乎。”
姜梔呼吸急促，突然笑了。
“好啊，那我把記憶也燒了。”
她轉(zhuǎn)身拿起打火機，毫不猶豫地點燃了畫廊的窗簾。
火焰瞬間竄起，吞噬了她所有的畫。
陸衍卿沖進來時，整個畫廊已經(jīng)陷入火海。
“阿榆！快出去！”他拽住她的手腕。
姜梔卻甩開他，站在火光中，看著顧臨川。
“現(xiàn)在，你滿意了嗎？”
顧臨川站在原地，眼淚終于落下。
“梔梔……”
姜梔轉(zhuǎn)身走向火海深處，陸衍卿死死拉住她。
“你瘋了？！”
姜梔回頭看他，眼神空洞。
“衍卿，我困在里面太久了……”
火焰吞噬了她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