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真源抱著懷里溫軟的身體，聽完了她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講述，心里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。
他猶豫了片刻，還是低聲問道：“丁酥，你是不是……喜歡丁程鑫？”
丁酥身體一僵，猛地從他懷里抬起頭，通紅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慌亂。
她連連搖頭，急切地辯解：“不是的！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！不能喜歡的！”
“如果不是呢？”張真源的目光深邃，步步緊逼，“如果你們沒有血緣關系，你是不是就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丁酥就伸出一根手指，輕輕抵住了他的嘴唇，打斷了他。
她看著他，一字一句，緩緩地、清晰地說道：
“張真源，你能做我的哥哥嗎？”
張真源整個人都愣住了。
他還以為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，被她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。
沒想到……
他看著她那雙天真無邪、充滿了祈求的眼睛，喉結滾動了一下，點頭。
“能?！?/p>
“好?！?/p>
丁酥笑了，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，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。
但下一秒，她就從他懷里站直了身體，臉上那副醉態(tài)和依賴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。
“很晚了，我該回去了。”
“我送你?！睆堈嬖聪乱庾R地說道。
“不用，就幾步路?！?/p>
丁酥轉身，拉開他家的門，走到門口時，她忽然回頭，沖他喊了一聲。
“張哥?！?/p>
“嗯?！睆堈嬖磻艘宦?。
門“咔噠”一聲關上了。
回到家，丁酥反鎖上門，徑直走進了浴室。
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，讓她徹底清醒。
她根本就沒有喝醉，甚至連一絲醉意都沒有。
成年那天，丁程鑫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負，拉著她喝了各種各樣的酒，硬生生把她的酒量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。
剛才那點紅酒，對她來說，和喝水沒什么區(qū)別。
她靠在冰冷的瓷磚上，回想著剛才張真源的每一個表情，每一個反應。
他信了。
她說的那些故事，足以讓他了解到她和哥哥的“全部”。
他們越是想打探，越是著急，就越能證明，她是對的。
丁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洗完澡后，她又來到了丁程鑫的房間，把那張卡片拿在手上。
丁酥回到自己的房間，躺在床上，指尖輕輕撫過那張小小的卡片。
【祝你好夢?！?/p>
熟悉的筆跡，仿佛帶著丁程鑫的體溫。
她笑了笑，將卡片貼在心口，像是抱著他一樣。
隨即，她閉上眼睛，將卡片緊緊攥在手心，半夢半醒地睡去。
這一夜，睡得極其不安穩(wěn)。
一會兒是無法掙脫的失眠，一會兒又是光怪陸離的淺眠，反反復復，把她折騰得筋疲力盡。
第二天，天剛蒙蒙亮，丁酥就醒了。
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。
賀峻霖今天會來。
她利索地起身，把家里所有東西都迅速整理了一遍，恢復成那個溫馨整潔的模樣。
然后，她從垃圾桶里翻出了那個被她丟掉的藥盒。
她撕開包裝，將里面的藥片全部摳出，毫不猶豫地倒進了馬桶，按下沖水鍵。
做完這一切，她才把空空的藥盒和包裝紙，隨意地丟在茶幾上，偽造出一種已經(jīng)吃過藥的假象。
等待是漫長的。
丁酥覺得有些無聊，索性起身，走出了家門。
她敲響了對面的房門。
門很快就開了，張真源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，身上還系著圍裙，一股食物的香氣從他身后飄了出來。
他看見是丁酥，溫和地笑了起來。
“我正準備去叫你呢，沒想到你就來了。”
“叫我？”丁酥眨了眨眼，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，“張哥有事找我嗎？”
張真源笑了笑，側身讓她進來，然后轉身從廚房里端出了兩份熱氣騰騰的早餐。
“找你吃早餐?！?/p>
丁酥看向餐桌上精致的西式早餐，培根、煎蛋、烤吐司，還有兩杯溫牛奶。
張真源將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，語氣自然得仿佛他們已經(jīng)認識了很久。
“既然你昨天認我做了哥哥，那我肯定要照顧好你。以后，你的一日三餐都可以在我這里吃?！?/p>
丁酥心里冷笑一聲。
說得好聽，是照顧。
實際上，是想把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置于他的監(jiān)視之下嗎？
真是失算了。
她面上卻絲毫未顯，反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，乖巧地點頭。
“好，謝謝張哥?！?/p>
她坐下，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早餐。
張真源去廚房洗碗，水流的嘩嘩聲傳來。
就在這時，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。
“咚咚咚?！?/p>
聲音沉悶，聽起來敲的不是張真源家的門，而是她家的。
丁酥端著牛奶杯，假裝沒聽見。
張真源很快洗完碗從廚房出來，也聽見了那持續(xù)不斷的敲門聲。他立刻明白了過來，看向丁酥。
丁酥迎上他的目光，無辜地搖了搖頭。
張真源見狀，只好自己走到門口，透過貓眼看了一眼。
他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，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溫和從容的樣子。
“小酥，是市醫(yī)院的那個心理醫(yī)生?！?/p>
“啊？”丁酥像是嚇了一跳，連忙放下杯子，“好，我馬上過去?！?/p>
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，張真源已經(jīng)開門了，在旁邊站著。
丁酥走到門口，看到門外站著的賀峻霖時，臉上適時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。
賀峻霖今天沒穿白大褂，只穿了一身簡單的休閑裝，但臉上的藍色醫(yī)用口罩依舊戴得嚴嚴實實。
“賀醫(yī)生，你真的來了？”
“嗯，我今天不值班，所以過來看看你。”賀峻霖的聲音透過口罩，還是悶悶的。
丁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在路過張真源身邊時，小聲說了一句：“張哥再見?！?/p>
她的眼睛，卻一直不動聲色地瞟著賀峻霖。
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他醫(yī)生身份的東西，連個工作牌都沒有。
難道一個口罩就能證明是心理醫(yī)生嗎？
這兩個人，果然認識。
丁酥對賀峻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，然后拿出鑰匙，幫他打開了自己家的門。
兩人一前一后走了進去。
就在丁酥關上門的瞬間，她清楚地聽見，對門張真源的家，也傳來一聲輕微的關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