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后第三年。她終于還是要和別人訂婚了。沒人知道,我們曾在那個狹小的出租屋里,
度過了一段最相愛日子。曾陪她度過最落魄的時候,最終卻被我親手推開。
如今她將與他人訂婚,也還不知我早已死在那個冬季。1我飄在宴會廳的水晶吊燈上,
看著沈兮微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臂,笑得像個精致的瓷娃娃。三年了。我死后的第三年,
她終于要訂婚了。宴會廳里觥籌交錯,香檳塔折射著璀璨的光。沈兮微穿著月白色的禮服裙,
頭發(fā)挽起,露出修長的脖頸。她還是那么好看,眼尾微微上挑,唇色嫣紅。
只是那雙眼睛——我太熟悉她的眼睛了,此刻里面空蕩蕩的,像是被人掏走了靈魂。
"沈小姐和程先生真是郎才女貌啊!"有人舉杯祝賀。沈兮微嘴角揚起標準的弧度,
輕輕碰杯:"謝謝。"她的未婚夫程述是個醫(yī)生,家世良好,溫文爾雅。
此刻正體貼地為她擋酒,手指輕輕搭在她腰間。我盯著那只手,
胸口泛起一陣鈍痛——雖然鬼魂不該有痛覺。"砰!"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撞開。
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闖了進來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我渾身一震。是姐姐。全場瞬間安靜下來。沈兮微轉(zhuǎn)過頭,在看到姐姐的瞬間,
她的瞳孔猛地收縮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酒杯。"傅隨安死了三年,你怎么敢結(jié)婚?!
"姐姐的聲音嘶啞,眼睛里布滿血絲。宴會廳里一片嘩然。有人竊竊私語:"傅隨安是誰?
"我看到沈兮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,
隨即扯出一個冷笑:"你瘋了吧?他那種人,也配我惦記?
"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我的魂體。雖然早知道她會這么說,可親耳聽到時,
還是覺得三魂七魄都要被撕碎了。姐姐沖上前,一把打翻了香檳塔。玻璃碎裂的聲音中,
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:"你看看!你看看他最后的樣子!"照片飄落在地。
那是我的遺照——瘦得脫相的臉,深陷的眼窩,嘴角還帶著未干的血跡。照片背面朝上,
能看見我歪歪扭扭的字跡:"姐,別讓微微知道。"沈兮微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。
她盯著那張照片,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,踉蹌著后退了兩步。"他死的時候,
手里還攥著你的照片。"姐姐的聲音帶著哭腔,"醫(yī)生說他是疼死的......肝癌晚期,
每一分鐘都像被千刀萬剮......""閉嘴!"沈兮微突然尖叫起來,
聲音刺耳得不像她,"我不認識什么傅隨安!保安!把這個人趕出去!
"程述連忙扶住她:"微微,你冷靜點......""滾開!"沈兮微猛地甩開他的手,
精心打理的發(fā)髻散落下來,幾縷黑發(fā)黏在汗?jié)竦念~頭上。她彎腰撿起那張照片,
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。我飄到她身邊,想替她擦掉眼淚,
卻只能徒勞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身體。"這是假的......"她喃喃自語,
卻死死盯著照片上我的臉,"他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......"記憶突然閃回七年前。
那是個悶熱的夏夜,我們躺在老房子的天臺上看星星。十八歲的沈兮微轉(zhuǎn)過頭,
眼睛比星星還亮:"傅隨安,你會一直陪著我嗎?"十五歲的我紅著臉點頭:"嗯,一輩子。
"她笑著揉亂我的頭發(fā):"小屁孩,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?"當時的我不知道,
一輩子原來可以這么短。宴會廳里亂成一團。程述試圖安撫沈兮微,卻被她一把推開。
她攥著那張照片,跌跌撞撞地往外跑,高跟鞋都掉了一只。姐姐在后面喊:"城南公墓,
A區(qū)27號!你去看看他?。?我追著沈兮微飄出去,看著她鉆進出租車,
報了我家的地址——那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老房子。車窗外,雨開始下了。
沈兮微蜷縮在后座,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。她把照片貼在胸口,
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嗚咽:"傅隨安......你騙人......"雨越下越大。
我坐在她身邊——雖然她感覺不到——想起她最怕打雷。以前每次雷雨天,
她都會抱著枕頭溜進我的房間,硬要跟我擠一張床。"我是姐姐,應該我保護你才對。
"每當這時,我就會笑話她。她會兇巴巴地瞪我,然后在我數(shù)到第三聲雷時鉆進我懷里。
此刻,一道閃電劃過夜空。沈兮微渾身一顫,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——那里本該有我的位置。
"師傅,開快點。"她啞著嗓子說。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:"小姐,你沒事吧?
"沈兮微沒有回答。她低頭看著照片,指尖輕輕撫過我的臉。一滴淚砸在照片上,
暈開了血跡。"為什么......"她問空氣,問我,"為什么不告訴我?"我想回答,
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雨水穿過我透明的身體,落在車座上,沒有留下任何痕跡。
就像我短暫的生命,和她錯過的愛情。出租車停在了老房子前。沈兮微沖進雨里,沒帶傘。
她跑到門前,顫抖著手輸入密碼——居然還是我的生日。門開了。屋里一片漆黑,
灰塵在空氣中飛舞。三年沒人住的房子,還保持著我們最后的模樣。沈兮微站在門口,
突然不敢進去了。她的禮服被雨水浸透,頭發(fā)貼在臉上,妝也花了。
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光彩照人的準新娘,只是個傷心欲絕的女孩。
"傅隨安......"她輕聲呼喚我的名字,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。我站在她身后,
多么想給她一個擁抱。最終,她邁出了那一步。鞋跟踩在木地板上,發(fā)出空洞的回響。
她摸索著打開燈,屋內(nèi)的陳設一一浮現(xiàn)——沙發(fā)上我們一起挑的抱枕,
餐桌上那個她總說丑但我堅持要買的花瓶,冰箱上貼滿了我們旅游時的拍立得。
沈兮微的呼吸變得急促。她走向冰箱,手指撫過那些照片。有一張?zhí)貏e醒目:在洱海邊,
我偷親她的臉頰,她假裝生氣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。"騙子......"她摘下那張照片,
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,"說好今年再去一次的......"她踉蹌著走向我的房間。
推開門的那一刻,一股霉味撲面而來。我的書桌、床鋪、衣柜,都蒙著一層薄灰。
床頭還放著我們最后一次視頻通話時用的平板電腦。沈兮微跪坐在我的床前,
終于崩潰地大哭起來。她抓起我的枕頭抱在懷里,像個孩子一樣蜷縮成一團。
"疼不疼......"她把臉埋進枕頭,聲音悶悶的,
"你那么怕疼的人......"窗外雷聲轟鳴。一道閃電照亮了房間,
也照亮了書桌上那個她一直沒注意到的牛皮紙袋。沈兮微抬起頭,紅腫的雙眼盯著那個紙袋。
她爬過去,顫抖著手打開——里面是一沓醫(yī)院的檢查單,
最上面那張寫著"肝癌晚期";還有一張銀行卡,背面貼著便簽:"給微微的嫁妝"。
便簽下面,是我最后寫給她的話:「對不起,這次要失約了?!?看著沈兮微蒼白的臉,
她手里攥著我的遺照,指節(jié)發(fā)白,像是要把那張薄紙捏碎。七年前的她,
也是這樣用力攥著我的校服袖子。"傅隨安,你給我站??!"十六歲的沈兮微攔在我面前,
馬尾辮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晃動。她比我高半個頭,居高臨下地瞪著我,
眼睛里燒著兩簇小火苗。"那個女生給你情書了?"她聲音壓得很低,卻像刀子一樣鋒利。
我心跳漏了半拍,書包帶在手里絞緊:"你、你怎么知道?""全校都知道了!
"她突然拔高聲音,又立刻警覺地看了看周圍,拽著我拐進小巷,"你收了?
"陽光從巷子兩側(cè)的屋檐間漏下來,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橘子香氣,是昨天我送她的那瓶廉價香水。
"就...就禮貌性地..."我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沈兮微突然伸手掐我的臉,力道大得讓我齜牙咧嘴:"傅隨安!你才高一!談什么戀愛!
""疼疼疼!"我掰開她的手,"那你高三就能談戀愛了?
上周五那個學長...""那能一樣嗎!"她耳根突然紅了,松開我轉(zhuǎn)過身去,
"我是你姐姐,我得管著你。"我揉著發(fā)燙的臉頰,偷偷看她繃直的背影。
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,后頸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膚。我知道那里有顆小痣,
因為去年夏天她趴在我家沙發(fā)上午睡時,我看了整整一個小時。"微微。"我小聲叫她。
"干嘛?"她沒回頭,聲音悶悶的。"我沒收情書。"我踢著腳下的小石子,"我跟她說,
我有喜歡的人了。"沈兮微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。她慢慢轉(zhuǎn)過身,
陽光照在她微微顫動的睫毛上:"誰???"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膛。
那個名字就卡在喉嚨里,卻怎么也不敢說出來。"不告訴你。"我最終只是做了個鬼臉,
趁她發(fā)愣的瞬間從她腋下鉆過去,撒腿就跑。"傅隨安!你給我站?。?她在后面追我,
腳步聲和笑聲一起落在我耳畔。那天晚上,我躲在被窩里,用手電筒照著筆記本,
一筆一劃地寫:"沈兮微,我喜歡你。"寫滿一整頁后,我又慌亂地把那頁紙撕下來,
揉成一團塞進書包最底層。第二天是周六,沈兮微照例來我家寫作業(yè)。我開門時,
她正抱著兩本厚厚的習題集,鼻尖上沾著一點汗珠。"阿姨讓我來輔導你物理。"她擠進來,
很自然地踢掉鞋子,光腳踩在我家地板上。我盯著她白皙的腳踝發(fā)呆,
直到她用手里的書敲我腦袋:"發(fā)什么呆?去拿飲料。""哦、哦。"我慌忙跑去廚房,
從冰箱里拿出她最愛喝的檸檬汽水,還特意加了冰塊——她總說這樣喝起來更爽快。
回到房間時,沈兮微已經(jīng)坐在我的書桌前,正翻看我昨天寫的數(shù)學作業(yè)。
陽光透過紗簾照在她側(cè)臉上,給她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。"這道題又錯了。"她皺眉,
用紅筆圈出一個地方,"傅隨安,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?"想你。我在心里回答,
卻只是湊過去看她指的地方。她身上的洗發(fā)水香味鉆進我的鼻腔,讓我頭暈目眩。
"離這么近干嘛?"她突然轉(zhuǎn)頭,鼻尖差點撞上我的。我猛地后退,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。
沈兮微哈哈大笑,伸手拽住我的衣領把我拉回來:"笨蛋。"我的臉燒得厲害,
趕緊低頭假裝研究那道錯題。她的手指還捏著我的衣領,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灼燒我的皮膚。
"對了。"她突然松開我,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,"你東西掉了。
"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——那是我昨晚寫滿"沈兮微我喜歡你"的紙。"在、在哪找到的?
"我的聲音抖得不像話。"你書包側(cè)兜。"她歪著頭看我,眼神探究,"寫給誰的???
這么神秘。"我死死盯著那個紙團,發(fā)現(xiàn)它似乎沒有被展開過的痕跡。
沈兮微的手指輕輕捏著它,像是在捏著我的心臟。"沒誰...就是..."我急中生智,
"寫給班花的!對,就是昨天給我情書那個!"沈兮微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。
她慢慢把紙團放回自己口袋:"沒收了。""憑什么??!"我急了,伸手去搶。
她一把按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驚人:"傅隨安,你現(xiàn)在的任務是學習,
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。""那你呢?"我不知哪來的勇氣,脫口而出,
"你和學長約會就不是亂七八糟了?"沈兮微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。她松開我,
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奇怪的笑:"你看見了?""上周五,操場后面。"我硬著頭皮說,
心臟狂跳,"他...他摸你頭發(fā)。"沈兮微突然笑出聲來,笑得前仰后合。
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,直到她擦掉笑出來的眼淚。"那是我表哥,從國外回來的。
"她彈了下我的額頭,"吃醋???"我的臉"轟"地燒了起來:"誰、誰吃醋了!
我只是...只是...""只是什么?"她湊近我,眼睛亮得驚人。我張了張嘴,
卻說不出話來。那一刻,我?guī)缀跻摽诙瞿蔷洳卦谛牡锥嗄甑脑挘?/p>
可最終只是狼狽地移開視線:"作業(yè)還寫不寫了?"沈兮微盯著我看了很久,
久到我以為她要看穿我的心思。最后她輕輕嘆了口氣,坐回椅子上:"寫吧。這道題,
先用這個公式..."那天之后,沈兮微變得有些奇怪。她開始頻繁地出現(xiàn)在我們班門口,
美其名曰"監(jiān)督我學習",但每次有女生靠近我,她就會突然出現(xiàn),找各種理由把我叫走。
五月的某個下午,我在圖書館幫學習委員整理資料。沈兮微不知從哪冒出來,
把一摞書重重放在我們之間的桌子上。"傅隨安,幫我搬書。"她命令道,
眼睛卻盯著學習委員。學習委員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:"學姐,我們正在...""他有事。
"沈兮微打斷她,拽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。到了走廊,我忍不住抱怨:"你干嘛?。?/p>
我們快整理完了。"沈兮微松開我,靠在墻上,陽光從她身后的窗戶灑進來,
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。她垂著眼睛,長睫毛在臉上投下小小的陰影。"你不喜歡她吧?
"她突然問。"誰?學習委員?"我愣了一下,"當然不啊。"沈兮微抬起頭,
眼睛亮了起來:"真的?""真的。"我無奈地笑了,"我有喜歡的人,不是告訴過你嗎?
"她的表情又黯淡下去:"哦,那個班花。"我張了張嘴,最終沒有糾正她。
我們沉默地站在走廊里,初夏的風吹起她的發(fā)梢,輕輕掃過我的臉頰。"傅隨安。
"她突然叫我,聲音很輕,"你要考哪所大學?
"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:"就...本地的吧。分數(shù)夠的話。""哦。
"她踢了踢腳下的地板,"我可能會去北京。"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北京,那么遠。
"為什么?"我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。"好大學都在那兒啊。"她笑了笑,眼神卻飄向遠處,
"而且...也該離開這里了。"我不知道該說什么,只能呆呆地看著她。那一刻,
我突然意識到,沒有沈兮微的日子會是什么樣子——再沒有人掐著我的臉罵我笨蛋,
沒有人搶我的汽水喝,沒有人因為我收到情書而生氣。"別去。"我聽見自己說。
沈兮微驚訝地看著我:"什么?""別去北京。"我的聲音在發(fā)抖,
"就...留在這里好不好?"她的眼睛慢慢睜大,嘴唇微微顫抖。
我們之間突然安靜得可怕,只有遠處操場上傳來的歡呼聲。"為什么?"她終于開口,
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。那個答案就在嘴邊,
可最終我只是說:"因為...因為我會想你。"沈兮微的表情變了又變,
最后她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(fā),像對待一只小狗:"傻瓜,又不是不回來了。"那天晚上,
我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凌晨兩點,手機突然震動,是沈兮微的短信:"睡了嗎?
"我立刻回復:"沒。"三分鐘后,我的窗戶被小石子砸中。我拉開窗簾,
看見沈兮微站在樓下,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。我輕手輕腳地下樓,生怕吵醒父母。夜風很涼,
沈兮微卻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裙,頭發(fā)亂蓬蓬的。"你干嘛?"我小聲問。
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:"啤酒。陪我喝。"我瞪大眼睛:"你瘋了?明天還上課呢!
""就喝一點。"她拽著我坐在門前的臺階上,拉開一罐遞給我,
"慶祝我拿到北大保送資格。"我的手一抖,啤酒差點灑出來:"你...保送了?""嗯。
"她仰頭喝了一大口,喉結(jié)輕輕滾動,"下個月就走。"我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。
這么突然,這么遠,這么快。"恭喜。"我艱難地說,啤酒的苦味在舌尖蔓延。
沈兮微突然轉(zhuǎn)向我,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驚人:"傅隨安,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?
"我握緊啤酒罐,鋁皮發(fā)出輕微的變形聲。有啊,有那么多話想說。想說別走,
想說帶我一起走,想說我喜歡你,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你。"沒有。"我最終說,
低頭喝了一大口酒,嗆得直咳嗽。沈兮微輕輕拍我的背,嘆了口氣:"笨蛋。
"我們沉默地喝完那罐酒,肩膀挨著肩膀。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過來,讓我渾身發(fā)燙。
"傅隨安。"臨走前,她突然叫住我,"那個...你喜歡的人,是誰???
"夜風吹起她的長發(fā),月光照在她微微發(fā)紅的臉上。她看起來那么美,那么遠。"不告訴你。
"我笑著說,眼眶卻莫名其妙地發(fā)熱。沈兮微盯著我看了很久,最后輕輕"哼"了一聲,
轉(zhuǎn)身走了。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,胸口疼得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。那晚之后,
沈兮微變得很忙,忙著準備提前入學的事情。我們見面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少,偶爾在走廊遇見,
她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就走。直到她離開的前一天晚上,她又敲響了我的窗戶。
這次她喝得更多,臉頰緋紅,腳步虛浮。我剛打開窗,她就撲進我懷里,帶著濃重的酒氣。
"傅隨安..."她含糊地叫我的名字,滾燙的臉貼在我頸窩,
"我明天就走了..."我的心跳得厲害,手懸在半空,不知道該不該抱住她:"你喝多了。
""沒有。"她抬起頭,濕潤的眼睛直視著我,"我有話要跟你說。"我的呼吸停滯了。
月光下,她的嘴唇看起來那么軟,那么近。"什么?"我輕聲問。沈兮微張了張嘴,
卻突然打了個酒嗝。她皺起臉,推開我:"算了,沒什么。"然后她就搖搖晃晃地走了,
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窗前,心臟狂跳。第二天一早,我去送她。火車站人很多,
沈兮微站在月臺上,身邊是她的父母和行李。"到了打電話。"她媽媽紅著眼眶囑咐。
沈兮微心不在焉地點頭,眼睛卻在人群中搜尋。當她看到我時,眼睛明顯亮了一下,
但很快又暗了下去。"你來啦。"她走到我面前,聲音有些啞。
我遞給她一個小盒子:"送你的。"她打開,
里面是一個小小的星星吊墜:"這是...""你說過喜歡星星。"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,
"這樣...你就能把星星戴在身上了。"沈兮微突然抱住了我。她的手臂緊緊環(huán)住我的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