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徑直走向丁程鑫的房間,反手關(guān)上門。
然后在書桌前坐下,攤開一個嶄新的筆記本,開始記錄從丁程鑫失蹤后發(fā)生的所有事。
“一、哥哥失蹤,戶籍系統(tǒng)查無此人,我被定義為‘獨生女’?!?/p>
“二、哥哥的父親,檔案顯示十年前已故?!?/p>
“三、好多人都在做噩夢,內(nèi)容五花八門,都與童話或傳說有關(guān)。早餐店的男人突然死亡、消失?!?/p>
“四、所有人都勸我去看心理醫(yī)生,像是被設(shè)定好的程序?!?/p>
“五、市醫(yī)院心理科,爆滿。我看到了疑似哥哥的身影?!?/p>
她一筆一劃,將所有疑點清晰地羅列出來。
這個世界,除了她,都不正常。
有問題的是他們,不是我。
丁酥的筆尖在紙上頓了頓,最后,在筆記本的空白處,寫下了兩個名字。
賀峻霖。
張真源。
她在這兩個名字旁邊,重重地打上了一個問號。
寫完,她疲憊地嘆了口氣,靠在椅背上,目光再次掃過這個熟悉的房間。
哥哥的氣息仿佛還縈繞在空氣里。
“哥哥,你到底在哪?”
她拿起那張卡片,指尖摩挲著那熟悉的字跡。
【祝你好夢?!?/p>
丁酥喃喃自語,聲音輕得像一陣風(fēng)。
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門外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。
丁酥的眼神瞬間從迷茫變得清明。
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誰。
這棟樓里,已經(jīng)沒有一個鄰居愿意主動和她這個“精神病”搭話了。
會來敲門的,只可能是今天新搬來的那個男人。
張真源。
她收起筆記本,起身走出房間,順手將丁程鑫的房門輕輕關(guān)上。
走到玄關(guān),她對著門上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表情,確認(rèn)自己又是那副柔弱無害的樣子,才拉開了門。
門外,張真源果然站在那里。
他換下了一身的羊絨衫,穿著簡單的居家服,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、淡淡的沐浴露清香。
看到丁酥開門,他立刻露出了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。
“你吃飯了嗎?”他問,語氣帶著一絲不好意思,“我一個人住,做飯沒把握好量,不小心多做了點。如果你不嫌棄的話,可以來我家一起吃。”
晚上,邀請一個獨居的女生去自己家吃飯。
即便就在對門,丁酥還是瞬間拉滿了警惕。
她心里冷笑,面上卻露出一個驚喜又有些羞澀的表情。
“真的嗎?會不會太打擾你了?”
“不會,人多吃飯也香一點?!睆堈嬖吹男θ葑屓巳玢宕猴L(fēng)。
“那……好吧?!倍∷贮c點頭,轉(zhuǎn)身回屋,假裝是去拿手機(jī),實則悄無聲息地將丁程鑫送她的生日禮物——一把小巧的折疊刀,塞進(jìn)了口袋。
來到張真源家,丁酥有些意外。
明明是今天才搬進(jìn)來的,屋子里卻收拾得井井有條,充滿了煙火氣,完全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的住所。
張真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,主動解釋道:“畢竟是以后要一直住的地方,生活是過給自己的嘛,總要舒服點。”
丁酥禮貌地笑了笑,跟著他走到餐桌旁。
當(dāng)她看到桌上的菜時,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。
魚香肉絲,可樂雞翅,宮保雞丁,還有一碗白菜肉圓子湯。
全都是她最喜歡吃的。
她猛地抬頭,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震驚:“你也喜歡吃這些?”
“嗯?!睆堈嬖蠢_椅子請她坐下,自己也在對面坐好,語氣自然地解釋,“以前我讀大學(xué)的時候,學(xué)校附近有家書店,書店旁邊就有一家小餐館,味道特別好。我?guī)缀跆焯於既コ?,畢業(yè)的時候怕以后吃不到了,就特地去找老板學(xué)了這幾道招牌菜。”
丁酥拿著筷子的手,微微一頓。
他說的那家店,她和丁程鑫也經(jīng)常去。
有一年暑假,她和同學(xué)出去旅游了一個月,回來的時候,丁程鑫就學(xué)會了做這些菜。
他說,是怕她以后想吃的時候,那家店萬一關(guān)門了怎么辦。
現(xiàn)在想來,哥哥當(dāng)時,大概也是去找老板學(xué)的吧。
她拿起筷子夾了一點吃進(jìn)嘴里,一股酸澀涌上鼻尖,丁酥的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張真源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,及時抽了一張紙巾遞過來,用開玩笑的語氣緩和氣氛。
“我做的有這么好吃嗎?都把你感動哭了?”
丁酥放下筷子,接過紙巾,吸了吸鼻子,順著他的話笑了笑,點了點頭。
“是啊,因為……這家店我之前也吃過?!?/p>
她抬起頭,眼神里帶著一絲脆弱的懷念,“沒想到你的手藝這么好,和店里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?!?/p>
“之前?”張真源敏銳地抓住了關(guān)鍵詞。
“嗯,之前我和我哥哥,經(jīng)常去?!?/p>
丁酥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,或許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那溫和的氣質(zhì),有那么一瞬間像極了丁程鑫,她主動說起了哥哥的事。
說著說著,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,怎么都止不住。
她哭著問張真源:“你……你家有酒嗎?我想喝酒?!?/p>
張真源剛想回答,丁酥卻自己轉(zhuǎn)頭,一眼就看到了客廳置物架上放著的一瓶紅酒。
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起身走過去,看也沒看年份,毫不猶豫地就用開瓶器打開,對著瓶口就猛灌了一大口。
整個過程,張真源就那么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她,沒有阻止,也沒有說話。
那眼神,專注得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的演出,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(xì)節(jié)。
丁酥當(dāng)然看出來了。
她心里冷笑,臉上卻依舊是悲痛欲絕的模樣。
她拿著酒瓶,一邊喝,一邊繼續(xù)講著自己和丁程鑫的故事,腳步虛浮地朝張真源走過去。
故事半真半假,但感情真摯到能騙過任何人。
就在離他只有一步之遙時,丁酥腳下一崴,身體一軟,“不經(jīng)意”地朝著他的方向倒了下去。
張真源反應(yīng)極快,立刻起身伸手,穩(wěn)穩(wěn)地抱住了她。
丁酥順勢就靠在了他懷里,溫?zé)岬木茪饣祀s著少女的馨香,撲了他滿懷。
她不說話了,只是把臉埋在他胸口,肩膀微微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