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大茂剛進(jìn)軋鋼廠大門，就聽見食堂那邊傳來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拇蝻埪?，鼻子里還飄著股白菜燉肉的香味兒。
他眼睛一亮，腳步頓時快了幾分，手在褲兜里摸出鋁飯盒，空間拿的。
心里那點閑逛的懶勁兒全沒了，滿腦子就想著食堂今兒的硬菜。
干飯干飯。
一路晃到食堂門口，隊伍排得不算長。
許大茂踮腳一瞅，嘿。
傻柱正站在最里面那個窗口，系著件油乎乎的白圍裙，手里掄著個大鐵勺，正給前頭的人打菜呢。
“得，巧了?！?/p>
許大茂撇撇嘴，心里的壞水兒立馬冒了出來。
他故意往隊伍后頭一站，嗓門還拔高了些：“今兒這肉味兒夠沖啊，不知道掌勺的舍得給多盛兩勺不？”
前面有人回頭看他，他也不在乎，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口里的傻柱。
上次倆人拌了嘴，傻柱打飯時故意給他勺清湯寡水，這事他還記著呢。
今兒他倒要看看，這小子還敢不敢跟他使性子。
眼看著快排到自己，許大茂把飯盒往窗臺上“啪”一放，臉上堆起笑，語氣卻帶著點挑釁：“柱子，今兒這菜聞著不錯啊，給哥們兒來兩勺實在的，別跟上次似的，凈給我撈白菜幫子?！?/p>
傻柱抬眼瞅見是他，眉頭當(dāng)時就皺了一下，手里的鐵勺在菜盆里攪了攪，沒好氣地說：“要打就快點，后面還等著呢?！?/p>
許大茂笑得更歡了，故意把飯盒往前推了推：“哎，你這態(tài)度可不行啊。都是一個廠的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，給我多打點肉，回頭我請你抽煙?！?/p>
他就等著看傻柱憋火的樣兒，心里頭那點壞心思正燒得旺呢。
傻柱握著鐵勺的手緊了緊，指節(jié)都泛了白。
他斜睨著許大茂那張帶笑的臉，心里跟明鏡似的。
這小子沒安好心，就是想挑刺兒。
上次倆人吵翻，許大茂轉(zhuǎn)頭就跟領(lǐng)導(dǎo)告黑狀，說他打飯偏心眼，害得他后面又被廠書記敲打了半天，差點扣了獎金。
現(xiàn)在還在受罰呢。
“少廢話，要多少？”
傻柱聲音悶沉沉的，眼睛卻瞟著旁邊的大師傅，生怕動靜鬧大了被聽見。
他知道許大茂那德性，你越跟他嗆，他越得意，保不齊又琢磨出什么幺蛾子來。
許大茂見他這副隱忍的模樣，心里更樂了，故意把飯盒又往前送了送：“多來點肉唄，你看我這天天跑前跑后的，不得補補？”
傻柱深吸了口氣，鐵勺猛地插進(jìn)菜盆，舀了滿滿一勺，連肉帶湯扣進(jìn)許大茂飯盒里。
只是那動作重了點，湯汁濺出來幾滴，落在窗臺上。
“夠了吧？”
他咬著牙問，眼底的火壓了又壓。
許大茂低頭瞅了瞅飯盒里的肉，眉開眼笑：“哎，這才叫哥們兒嘛?！?/p>
他拿起飯盒，故意磨蹭著不走，又補了句，“柱子，還是你懂事兒，回頭我真給你帶包好煙?！?/p>
傻柱沒理他，轉(zhuǎn)頭招呼下一個人，心里卻暗罵：等著吧，遲早讓你小子栽一回。只是現(xiàn)在，他得先忍著。
跟許大茂這種人置氣，不值當(dāng)。
許大茂端著飯盒嘿嘿一笑，見傻柱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，心里頭那點得意勁兒直往上冒。
他故意慢悠悠地轉(zhuǎn)身，還不忘回頭撂下一句：“得嘞，謝了啊柱子，回頭煙給你放傳達(dá)室?！?/p>
這話聽著客氣，實則句句帶刺。
傻柱握著鐵勺的手又緊了緊，勺底在菜盆沿上刮出刺耳的“噌”聲，前頭打飯的工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眼。
他趕緊收了勁，擠出點笑應(yīng)付過去，心里卻把許大茂罵了千百遍。
許大茂找了個空桌子坐下，打開飯盒，瞅著里頭油汪汪的肉片，夾起一塊塞進(jìn)嘴里，邊嚼邊往窗口瞟。
見傻柱正低著頭給人打菜，肩膀還繃著，他心里更舒坦了。
看來上次那下是把這小子治住了，不然哪能這么痛快給肉。
正吃著，就見小王從門口探進(jìn)腦袋，看見許大茂趕緊跑過來：“茂哥，你回來啦？我把手冊看了大半了?！?/p>
許大茂斜了他一眼：“看完了就等著？不會過來給我端碗湯？”
小王趕緊應(yīng)著去了，他卻又把目光投向窗口。
傻柱剛好抬頭，倆人視線撞了個正著，傻柱飛快地移開眼，手里的鐵勺卻明顯頓了一下。
許大茂咧開嘴，夾起塊肉沖他揚了揚，嚼得更香了。
他就喜歡看傻柱這憋屈樣，反正只要這小子不敢跟他硬來，往后這食堂的肉，他還能多吃幾頓。
易中海排在隊伍中間，手里的搪瓷缸子攥得穩(wěn)穩(wěn)的，眼角余光瞥見許大茂端著飯盒在那邊吃得噴香，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。
他早上特意多干了半小時活，就為了趕在人少的時候來打飯，沒成想還是被許大茂這小子搶了先。
看那飯盒里油乎乎的樣子，指定是多要了肉。
旁邊的劉海中也瞅見了，忍不住嘟囔：“這許大茂，動作倒快?！?/p>
他往前探了探脖子，見傻柱給前頭的人打菜時手明顯緊了些，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“我看他那飯盒里的肉，比咱們平時多一半?！?/p>
賈東旭年輕，性子躁點，直接踮著腳往許大茂那邊瞅。
嘴里直咂摸：“嘿，這小子怎么每次都能插隊似的？咱們這排到猴年馬月，回頭肉都讓人打光了。”
他昨兒就沒吃上肉，今兒特意空著肚子來的，見許大茂正夾著塊肥肉往嘴里塞，那股子饞勁兒直往上涌，感覺虧得慌，像是少拿了半份工錢似的。
隊伍往前挪了挪，傻柱給人打菜的勺子肉眼可見地抖了抖，大概是被許大茂那頓“示范”鬧的。
后面的人碗里肉星子都少了。
易中海輕輕咳了聲，沒說話，心里卻明鏡似的。
許大茂這是故意在他們面前顯擺呢，這小子，總愛耍這些小聰明。
賈東旭還在那兒念叨：“早知道我也早點溜出來了，這眼看就到飯點了，耽誤這功夫，少說虧了二兩肉?！?/p>
劉海中瞪了他一眼讓他別嚷嚷，自己卻又往許大茂那邊瞟了瞟，心里頭跟貓抓似的，真覺得錯過了不少實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