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(jīng)我以為死亡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救贖,但一個莽莽撞撞的小孩闖進了我的生活。
夜晚的天空是那樣的黑,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,也許痕跡抹不去,但時間就是最刻薄的刀,
記憶會被一點點剜去。我叫林錯,錯誤的錯。因為我的降生,
家里視若珍寶的哥哥鬧脾氣離家出走而不知所蹤。全家都認為是我的出生克走了哥哥,
所以我永遠活在錯誤中。第一次自由的大口呼吸,沒想到竟然是在自殺前。林錯低垂著頭,
自嘲的笑著。看著湍急的江水,她攏了攏單薄的棉衣,
自言自語道“死后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我的暖暖了。”內心深處的祈求是卑微的,
只是冬天不想在這么冷,只是再想見一次她那苦命的愛人?!傲皱e!
”林錯驚的一把抓住欄桿,回頭看見一個小臉凍的通紅的小孩正在緊張的望著自己。
“你是誰?你叫我什么?你的父母呢?”林錯一連串的疑問砸的小孩暈頭轉向,
她走上前手穿過欄桿抓住林錯的衣擺,可憐巴巴的望著她。林錯四處張望后發(fā)現(xiàn)并沒有人,
不知道這個小孩從哪里冒出來的。她無奈,只能先翻回來看看這個小孩。
這仔細一看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小孩和周暖眉眼極其相似,連眼尾那顆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。
淚水滴在小孩紅撲撲的臉蛋上,她抬起手輕輕的擦去林錯眼角的淚水。
小女孩從懷里拿出一張合照,照片上的女孩十指緊扣,看向對方的眼神是相機無法記錄的愛。
林錯徹底崩潰,跪坐在大街上抱著小女孩嚎啕大哭。她和周暖相識于高二,
在情竇初開的時候遇到意氣風發(fā)的少女。周暖自作主張的撬開她緊閉的心房,
將她從黑暗中拽出來,林錯眼中不再是黯淡無光,不再像行尸走肉一般活著。冬天寒冷刺骨,
林錯一個人無助的蜷縮在墻角,幻想著厚實的墻壁是溫暖的被子。
她想如果她也有神奇的火柴……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去找外婆了。
突然她被一股力道帶的向后倒,她睜開眼,看見柔和的月光下,周暖的臉倏然放大?!爸芘?/p>
”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女孩,“你怎么找到的我家?”“你傻呀!我可是班長!
”周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,心疼化作眼淚流出。林錯手忙腳亂的為周暖擦淚,
“你怎么哭了?我沒有想跳樓,我只是透透風。而且這里是六樓!你怎么上來的?
”林錯不滿的皺眉,訓斥的話卻因瞧見周暖那一臉擔憂而被堵在喉嚨?!澳氵€說你不想跳樓!
都兩耳不聞窗外事了,我這么大一個人,還有噪音這么大的升降梯!”“你說你年紀輕輕,
成績又好,你有什么想不開的?”林錯怔愣的看著眼前嘰嘰喳喳的周暖,
她們只是認識了一個學期,周暖卻因為她大半夜跑來,
那片曾被絕望與麻木冰封許久、連一絲波瀾都吝嗇泛起的死寂心靈,
仿佛在某個不經(jīng)意的瞬間被一縷微光悄然刺破。原本凝固的荒蕪里,
竟緩緩漾開了幾縷若有似無的暖意,像久旱的土地上終于探出頭的嫩芽,帶著怯生生的鮮活,
讓沉寂的世界有了一絲松動的生氣。周暖將她從地上拽起,將她帶到窗邊。“走啊,
我?guī)闳ネ?。”清冷的月光像一層薄紗,輕輕覆在她臉上。那雙含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,
眼尾的小痣在月色里若隱若現(xiàn),鼻尖沾著點晚風帶來的涼意,
卻絲毫不減那份明媚——仿佛月光都格外偏愛她,特意在她頰邊暈開一圈柔柔和和的光暈。
這月光,這發(fā)絲,都和她一樣啊——干凈、明亮,帶著點不刺眼的溫柔,卻又在不經(jīng)意間,
讓人移不開眼。林錯搭上她溫暖的手,第一次隨心所欲。
江邊綻放的煙花映照在少女琥珀色的瞳孔中,林錯看著全神貫注的周暖,
嘴角揚起不易察覺到弧度。這大概是林錯十七年人生里,最像“寒假”的一個寒假。
沒想到開學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她。她的座位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,
像被時光遺忘的角落。晨光掃過前排同學的課本時,
她在陰暗的角落里窺視著那一縷陽光;夕陽漫過黑板報時,
她正低頭用橡皮擦去練習冊上的錯字。同學們的喧鬧像隔著一層玻璃,
她始終是那個安安靜靜的影子,連翻書都輕得怕驚擾了誰。今天走進教室時,晨霧還沒散盡,
她習慣性地往角落走,腳步卻在課桌旁頓住了。一摞書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的課桌,
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摞書上——牛皮紙書皮裹得整整齊齊,書脊朝外用馬克筆寫著書名,
連厚度都像是特意搭配過,透著一股妥帖的認真。指尖剛要觸到最上面那本的書角,
椅子輕輕“吱呀”地響了一聲。她低頭,撞進一雙彎起來的眼睛里。是周暖。
晨光從她身后的窗戶涌進來,給她毛茸茸的發(fā)梢鍍了層金邊,
連帶著那摞書都染上了點暖融融的光?!霸绨。敝芘穆曇粝窠嗣?,
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。她看著周暖眼里的光,
又低頭看了看那摞碼得筆直的書——原來整齊的不只是書,
還有那個帶著陽光靠近自己的小太陽。教室前門被推開,涌進更多喧鬧的人聲,
可她耳里卻只聽得見周暖的呼吸聲,和自己驟然變快的心跳。自從周暖抱著一摞書,
笑瞇瞇地坐在她旁邊那張空課桌后,林錯的世界像是被悄悄按下了靜音鍵。
以前總有人故意撞她的桌角,讓她的筆滾到過道里;有人趁她去接水,
偷偷藏起她的練習冊;甚至有男生模仿她說話的語氣,引得周圍一陣哄笑??涩F(xiàn)在,
那些若有似無的小動作都停了。周暖在的時候,沒人敢再往她桌上扔粉筆頭,
連走路經(jīng)過都會下意識放輕腳步——畢竟誰也不想惹上那個家庭背景強硬的周暖。林錯都懂。
她看見過趙娜那幫人在走廊里瞪她,
卻在周暖走過來時立刻轉過身去;聽見過后排男生議論她的話,
在周暖回頭問“你們說什么呢”時慌忙岔開話題。這份突如其來的安寧,是周暖給的。
她沒什么能回報的。周暖的筆袋總是塞得滿滿當當,
從不缺什么;她帶的便當總有漂亮的擺盤,不像自己只有簡單的一葷一素。
林錯只能從更小的地方悄悄做起。每天早上,她會提前幾分鐘到教室,
把周暖桌上的灰塵擦干凈,順便把她常喝的保溫杯倒?jié)M溫水;知道周暖喜歡窗邊的陽光,
她會在拉窗簾時特意多留一道縫,讓光剛好落在周暖的練習冊上。有次周暖感冒,
鼻音重重的,她偷偷在對方的筆袋里塞了一包潤喉糖,包裝紙都被捏得發(fā)皺。
周暖發(fā)現(xiàn)時眼睛一亮,沖她笑得露出小虎牙:“是不是你放的?太懂我啦!”她沒說話,
只是低下頭,耳根卻悄悄紅了。其實不用周暖說謝謝的,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
就像春天落在草葉上的露珠,是她能給的、最真心的回應——謝謝你,把我從角落里拉出來,
哪怕只是站在我旁邊。這種安靜日子持續(xù)了兩個月,卻在一次自習課被打破。
自習課的安靜被“啪”的一聲拍桌打斷?!傲皱e,把我的錢交出來!
”趙娜帶著兩個女生將林錯堵在位置上,染成栗色的長卷發(fā)甩得張揚,
“我錢包里少了三百塊,早上就你離我座位最近!”林錯攥著筆的手猛地收緊,指尖泛白。
她抬頭時,睫毛都在顫:“我沒有。”聲音細得像蚊子哼,班里的目光“唰”地全聚過來,
燙得她想縮進桌底?!皼]拿?”趙娜伸手就想去掀她的書包,“搜搜不就知道了?
平時裝得跟個悶葫蘆似的,背地里凈干這事?”書包帶被扯得變形的瞬間,
一只手突然按住了趙娜的手腕。“你憑什么翻她東西?”周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旁邊,
她沒趙娜高,卻仰著頭直視對方,眼睛亮得像帶了刺,“就因為她離你近?
那我剛才還從你座位旁邊過呢,是不是也該搜搜我?”趙娜甩開她的手,嗤笑一聲:“周暖,
別多管閑事。她這種悶油瓶,偷了錢也不敢承認——”“她悶不悶油瓶,
和偷沒偷錢有什么關系?”周暖彎腰撿起林錯掉在地上的筆,塞進她手里,
轉頭時聲音陡然拔高,“全班都看著呢,你沒證據(jù)就指著人鼻子罵小偷,是想讓大家都學你,
憑猜測就給人扣帽子?”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趙娜攥緊的衣角:“再說了,
你錢包放桌肚最里面,林錯整天趴在這做題,頭都沒抬過幾次,怎么偷?
倒是你剛才去小賣部,是不是把錢掉在哪兒了?”趙娜被問得一噎,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
周圍同學也開始竊竊私語,有人小聲說“我剛才好像看見趙娜的錢夾露在口袋外面”。
周暖沒再理她,只是拉過林錯的胳膊,把她從人群里帶出來,低聲說:“別理她,
我們去辦公室找老師,讓她自己翻監(jiān)控——身正不怕影子斜?!绷皱e看著周暖牽著自己的手,
掌心暖烘烘的。剛才差點被淹沒的窒息感突然散了,眼眶卻莫名發(fā)燙。
原來被人護在身后的感覺,是這樣的。林錯是在又一次攥皺了草稿紙后,
才驚覺自己的不對勁。那天下午的自習課,后排的男生拿著數(shù)學題湊到周暖旁邊:“周暖,
這道解析幾何你會嗎?給我講講唄?!敝芘皖^寫著什么,聞言抬頭笑了笑,
接過男生遞來的練習冊:“我看看啊……這里輔助線應該這么畫?!彼闹讣恻c在題目上,
側臉的線條在窗外斜斜照進來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,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比平時輕快些。
林錯坐在旁邊,握著筆的手卻突然僵住了。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問話,
明明周暖只是在認真講題,可她的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悶悶的,
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。男生的胳膊肘偶爾會碰到周暖的桌沿,
他說話時眼神總往周暖臉上瞟,這些細微的動作像小針一樣,輕輕扎在林錯心上。
她強迫自己低下頭看課本,可那些印刷體的字怎么也進不了腦子。耳朵像被施了魔法,
自動過濾掉周圍所有的聲音,只牢牢捕捉著旁邊的動靜——周暖偶爾“嗯”一聲的回應,
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,甚至男生因為緊張而清嗓子的聲音。直到男生道了謝離開,
周暖轉過頭來問她:“林錯,你這道題是不是也卡殼了?我剛好像看到你皺眉頭了。
”林錯猛地回神,慌忙搖頭,指尖因為用力,在草稿紙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墨點?!皼]、沒有,
”她的聲音有點發(fā)緊,不敢去看周暖的眼睛,“我就是……有點困。”周暖“哦”了一聲,
沒再追問,低頭繼續(xù)做題。林錯卻再也靜不下來了。她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周暖認真的側臉,
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舒服還沒散去。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,周暖本來就開朗,和誰都能聊得來,
可為什么看到別的男生跟她說話,自己會這么難受呢?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,
帶來一陣初夏的熱意。林錯摸了摸自己發(fā)燙的耳垂,第一次覺得,
自己好像真的變得有點奇怪了。林錯最近這段時間愁容滿面的,她舍不得周暖。
在又一次望著周暖發(fā)呆后,被抓包了!“喂,”一只手突然在她眼前晃了晃,周暖轉過頭來,
眼里盛著夕陽的碎光,“林錯同學,你這節(jié)課都看我八回了——老實交代,
是不是被我的美貌迷住啦?”林錯像被抓包的小偷,猛地回神,臉頰“騰”地一下燒了起來。
剛才那些沒來得及收回的、帶著點貪戀的目光,此刻全成了證據(jù),
讓她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。她張了張嘴,最后只擠出一句含混的“沒、沒有……”,
聲音細得像蚊子哼,連自己都覺得沒底氣。周暖見她這副模樣,笑得更歡了,
伸手捏了捏她發(fā)燙的耳垂:“還說沒有?臉都紅成蘋果啦。”指尖的溫度輕輕落在耳上,
像電流似的竄進心里,林錯的心跳瞬間亂了節(jié)拍,連帶著手里的筆都差點掉在地上。
她慌忙低下頭,盯著課本上模糊的字跡,可眼前晃來晃去的,全是周暖帶著笑意的眼睛。
原來自己發(fā)呆時,看得那么明顯嗎?原來被她發(fā)現(xiàn)時,心臟會跳得這么快嗎?
周暖見她真的窘迫起來,也沒再逗她,只是轉回去時,嘴角的笑意藏了許久都沒散。
而林錯埋在課本后的臉,卻像被夕陽烤著似的,燙了整整一節(jié)課。
和周暖待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太快,像是握著一捧沙,明明攥得很緊,
指縫間還是簌簌地漏下去。暑假前最后一節(jié)自習課的鈴聲像是在心里敲了鼓,
林錯的指尖在書包帶上蹭了又蹭,手心沁出的汗把帆布帶子洇出一小片深色。
窗外的蟬鳴已經(jīng)有了盛夏的聒噪,同學們忙著收拾書包,打鬧聲、桌椅挪動聲混在一起,
可她的耳朵里只有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。明天就要放暑假了,整整兩個月,
要是見不到周暖……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就被她用力按下去,指尖卻掐得更緊了。
周暖正在把最后一本練習冊塞進書包,終于林錯鼓足勇氣,從喉嚨里擠出聲音:“小暖,
等一下?!敝芘剡^頭,眼里帶著點疑惑:“怎么啦?”“我……”林錯的聲音突然卡殼,
剛才在心里演練了無數(shù)遍的話,此刻全變成了亂糟糟的線頭。她垂下眼,
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,聲音細若蚊蚋,“暑假……你有空嗎?
”周暖眨了眨眼:“有空呀,怎么了?”“那……”林錯猛地抬起頭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,
卻又飛快地低下頭,語速快得像要把字吞下去,“要不要……跟我一起過暑假?
我家附近有個舊書店,有很多老漫畫。還有…有公園的荷花應該快開了,
我們可以去看……”說到最后,聲音越來越小,幾乎要被窗外的蟬鳴蓋過。
她能感覺到周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帶著點驚訝,又好像有別的什么。時間仿佛被拉長了,
每一秒都像踩在棉花上,軟得讓人發(fā)慌。“好啊。”周暖的聲音突然響起來,帶著笑意,
像顆小石子投進林錯心里,漾開一圈圈甜。林錯猛地抬頭,撞進周暖彎起來的眼睛里,
那里面映著窗外的樹影,也映著自己漲紅的臉。“舊書店和荷花,我都想去看。
”周暖拎起書包,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,“我把手機號寫給你?到時候聯(lián)系。
”林錯看著她低頭寫字的側臉,突然覺得,這個即將到來的暑假,
大概會比去年冬天那個寒假,還要讓人期待。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寫著手機號的紙條,
紙角被捏得發(fā)皺,可她卻覺得,那上面的每一個字,都帶著滾燙的溫度。
池塘里的荷花開得正盛。粉白的花瓣舒展著,像浸了月光的綢子,被風一吹就輕輕晃,
荷葉上的水珠滾來滾去,墜進水里時濺起細碎的銀花。周圍不少人舉著手機拍照,
贊嘆聲順著風飄過來,連空氣里都浮著淡淡的荷香??闪皱e的目光,總像系了根無形的線,
忍不住往旁邊偏。周暖正蹲在塘邊,手指輕點著水面,逗得幾只蜻蜓飛起來又落下。
淺藍色的裙擺鋪在草地上,沾了點草葉的綠,陽光落在她發(fā)頂,
把那幾縷調皮的碎發(fā)染成了金棕色。她忽然轉過頭,沖林錯笑:“你看這朵,花瓣尖是粉的,
像抹了胭脂?!绷皱e順著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,心思卻沒在花上。有風吹過,荷葉嘩啦作響,
一朵荷花的花瓣悠悠飄落在周暖的肩頭。林錯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,下意識想伸手幫她拂掉,
指尖卻在半空中停住了。直到周暖自己察覺到,抬手拈起那片花瓣,
轉身問她:“你怎么老看我呀?荷花不好看嗎?”林錯才猛地回神,慌忙移開目光,
落在滿池荷花上??赡切┩ねび窳⒌挠白?,怎么看都不如剛才周暖彎腰時,
發(fā)梢掃過草葉的模樣清晰。她小聲說:“好看……”心里卻悄悄補上一句:可沒有你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