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（十一）
“我要一個牛肉包、茶葉蛋、再來一碗粥?！?/p>
“好嘞，粥在那邊您自己盛，可以無限續(xù)加。”
我從服務(wù)員手中接過餐盤。
金羽跟花葳蕤坐在角落向我招手。
今早醒來之后，我渾身酸痛乏力，就像夢里跟人打了一架似的。
夢？
我咬了口包子，肉汁順著包子流出來。
怎么會做這么奇怪的夢呢。
夢里的人竟然還是宋媛昭，她明明是個除了游戲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啊，還有什么造夢機、夢境實驗。
距離全員被殺還有28h。
“佳嘉，我和金羽一樣，也是重生者。你知道的吧？”
我點點頭，用皮蛋瘦肉粥送下最后一口包子?！捌鋵嵣洗文銈冊谒奚岬恼勗?，我都聽到了?！?/p>
“好吧，既然這樣，我們就攤開了說吧。這已經(jīng)是我第五次重生了?！?/p>
金羽是第四次，我是第二次。
花葳蕤繼續(xù)說下去，“第一次重生之后，我把裴萱薇會害死我們的事告訴你們，沒有一個人相信我。于是我去找了導(dǎo)員，卻沒想到導(dǎo)員找裴萱薇談話之后，她的情緒更加不穩(wěn)定了。她從導(dǎo)員辦公室回來之后，就對我們五個下了毒手?！?/p>
怪不得花葳蕤沒進導(dǎo)員辦公室啊……
“后面的幾次，金羽已經(jīng)告訴過你了?！被ㄝ谵ò巡枞~蛋磕碎。
“那把我‘拉入循環(huán)’是什么意思？”我長驅(qū)直入。
“我們猜測，重生的條件是在清醒時被裴萱薇殺死?！苯鹩鸹卮?，“裴萱薇在水里下藥的那次，我為了驗證猜想，把你杯子里的水倒掉了。裴萱薇殺你的時候，你看見她了吧?！?/p>
“是沒錯。只是在上一次，我明明反殺了裴萱薇，為什么我們還會再次重生？”
金羽搖搖頭，去看旁邊的花葳蕤，她的重生次數(shù)最多。
“我也搞不懂。這一次的重生時間明顯延后了，這是之前五次重生沒有過的。就好像是——我們殺死裴萱薇的懲罰?！被ㄝ谵ㄓ眉埥聿亮瞬磷臁?/p>
“為什么是懲罰？重生難道有時間限制？”
“嗯，大概是有的。2月21日是最后的期限。我們從來沒見過2月22日的太陽。”
重生這件事本就匪夷所思，還有時間期限和懲罰機制。這未免有點太小說化了吧？再活幾次，恐怕系統(tǒng)都要出來對話了。
我有點懷疑自己根本不是重生了，而是穿越進了小說榜前十爆款的懸疑篇。
如果這真的不是“重生”呢？
詭異的夢境清晰再現(xiàn)在眼前。
“你們有沒有想過，這根本不是我們想的‘重生’？”
金羽和花葳蕤讓我繼續(xù)往下說。
我把夢境中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她們。
經(jīng)歷過這么多次生死，到嘴邊的“不可能”也被咽了回去。
“這么說，我們的身體現(xiàn)在正在醫(yī)院重癥監(jiān)護室里昏迷著？”
“我確實經(jīng)常聞到醫(yī)院的消毒水味！”花葳蕤一激靈。
“還有監(jiān)測儀的滴滴聲?！蔽艺f。
“我一直以為那是沒關(guān)的鬧鐘。”看來金羽也聽到了。
“如果是這樣，我們要想醒過來豈不是只能靠宋媛昭了？只有她知道一切真相，是從真實世界來的人?！被ㄝ谵ㄓ弥讣状了閯兿聛淼牡皻ぁ?/p>
我搖頭，“我們不能完全依靠她。造夢設(shè)置的夢境不會是憑空捏造毫無依據(jù)的?！?/p>
“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醒過來需要完成的任務(wù)和條件啊！”金羽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，店里其他人的目光投了過來。
“難道是保證我們不會被裴萱薇殺害的同時，也不傷害她？什么鬼條件啊！”花葳蕤吐槽道
“很有可能?！狈礆⒌膽土P，似乎讓答案更明確了，“我們必須找到裴萱薇會黑化然后屠殺我們的根本原因?！?/p>
上一次重生中，我們分組時明明沒有拒絕裴萱薇，卻還是引起了她的殺心。小組合作不帶她絕對不是最關(guān)鍵的原因，最多是她行為的一部分導(dǎo)火索。
“會不會是因為她懷孕又被男朋友拋棄，然后就瘋了，自己不愿活了還要拉我們一起下水？”花葳蕤駭人聽聞的話引起店內(nèi)一片嘩然。
“回去說吧?！苯鹩鹛崞鸹疑娔X包。
“你們先回去，我約了宋媛昭。”我晃了晃手機上顯示的一分鐘前跟宋媛昭的對話。
“好吧，那我們先走了?！?/p>
金羽跟花葳蕤推開門離開的瞬間，包子店停電了。
頭頂?shù)陌谉霟艄艿皖l閃爍，原本擠滿客人的桌位空無一人。
長發(fā)的女人穿著白色實驗服推門而入。
我借著微弱的閃光看見她的臉。
她變成文迪的好朋友柳星星、變成藏族同學(xué)阿雜染，變成便利店的收銀員、變成宿管阿姨，又變回我在夢中見過的那位——殷教授。
我驚呼道：“這個世界除了我們六個，都是無意識的程序！有思想和自主行為的人，原來都是你假扮的！對不對？”
她摘下銀邊窄框眼鏡，微微一笑。
“吳佳嘉，你很聰明。可惜你違反了游戲規(guī)則?！?/p>
夢境開始崩塌。
我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里，腳下是鏡面般光滑的地板，倒映著我模糊的身影。遠處漂浮著無數(shù)破碎的鏡面，每一塊碎片中都閃爍著不同的畫面，拼接成一扇扇門，蔓延成無限延伸的走廊。
門上貼滿不同的標(biāo)簽：“火災(zāi)”“刀傷”“窒息”……
我推開一扇門，一股柔軟而溫?zé)岬挠|感從指尖傳來。
濃煙撲面而來，嗆得我睜不開眼，火焰舔舐著墻壁，花葳蕤的身影在火中若隱若現(xiàn)。
她伸出手，似乎在向我求救。
“葳蕤！”我沖進去，但她的手卻穿過了我的身體。
這只是夢，我告訴自己。但那種灼燒的疼痛感卻無比真實。
整個世界再次開始扭曲。走廊的墻壁像融化的蠟一樣流淌下來，陽光變得支離破碎，花葳蕤的身體開始碎裂，化作無數(shù)光點。我想要抓住她，卻只抓到一把細沙。
腳下的地面開始塌陷，我墜入一片虛空。耳邊呼嘯著風(fēng)聲，我看見無數(shù)記憶的碎片在身邊飛過……它們像流星一樣劃過，然后熄滅。
“不要！”我伸出手想要挽留，但那些畫面已經(jīng)化作塵埃。我知道自己在做夢，而真實的我現(xiàn)在正躺在醫(yī)院里。
夢境加速崩塌。失重感讓我頭暈?zāi)垦！?/p>
最后的聲音消失的瞬間，我猛地睜開眼睛。
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，我躺在宿舍的床上，枕邊還放著昨晚看的書。我摸了摸臉頰，是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