雙男主(1)叩叩——“請進?!崩铐灥皖^批著作業(yè),
反復(fù)講過的知識點在學(xué)生的筆下成了李頌難以看懂的新理論。
而最近整個班級明顯下降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,都跟面前這個畏手畏腳,
龜速挪進辦公室的學(xué)生陸新川脫不開干系。“老師……”李頌今天叫了他的家長,
聽到人來了,就停下手里的工作,
抬起頭時卻怔住了——跟著陸新川進來的男人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裝,
剪裁利落卻不張揚,領(lǐng)口處的領(lǐng)帶是低飽和的藏藍色,沒有多余花紋。身形挺拔,
五官輪廓分明,鼻梁高挺,唇線抿成一條淡色的直線,帶著淡淡的疏離感,
卻在與李頌對上眼神的一瞬,流露出些許莫名的神色。眼前人早已褪去了,
高中時期的青澀與張揚。李頌本以為自己早忘了這個人,但是當(dāng)他再次看到陸硯沉的眼睛時,
心臟還是像多年前那樣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。他厭惡這樣的自己,面對背棄諾言,
不告而別,失聯(lián)了整整十年的,愛人,不應(yīng)該恨嗎?在陸硯沉沉默的注視下,李頌錯開眼神,
嗓音艱澀卻故作隨意地開口:“你就是新川爸爸?”問完才猛的反應(yīng)過來,
陸硯沉和自己都才28歲,哪生得出來16歲的小孩?果不其然,陸硯沉輕笑了一聲,
在自家侄子瘋狂的眼神示意下應(yīng)下來了:“初,次,見面,
李老師好——”聽見明顯加重拉長的“初次”二字,
李頌不由得暗罵一聲——越是看出自己不想提及過往,就越要來提醒。
這個人穿的再怎么穩(wěn)重成熟,都還是像高中那樣惡劣,
喜歡捉弄自己……李頌只能繼續(xù)硬著頭皮完成工作,看了看心虛的陸新川,
嘆了口氣道:“新川近來成績下滑嚴重,希望你……們家長引起重視?!薄白钪饕氖?,
新川近來在班級上兜售游戲機,這是學(xué)校違禁品,還導(dǎo)致了班上同學(xué)沉迷游戲,
集體成績下滑……”看著桌子上一堆進口游戲機,陸硯沉皺眉,
眼神危險的盯著陸新川:“你小子求我從國外給你帶游戲機就是為了去班里賣?
”陸新川嚇的退了幾步,
小聲辯解著:“那還不是因為我媽把我零花錢砍了不少……”陸硯沉朝著李頌笑了笑,
掏出手機說:“我們會好好管教他的……老師,不妨給我一個聯(lián)系方式,
方便我們之后了解陸新川的情況?!笨粗f到眼前的微信二維碼,李頌內(nèi)心是抗拒的。
他記得,多年前自作多情的付出,以不告而別結(jié)束。在那之后的幾年,
數(shù)不清的短信石沉大海,遠方不曾傳來回音,反反復(fù)復(fù)撥打那個號碼,
聽過無數(shù)次忙音才死心……現(xiàn)在呢?當(dāng)初拼命想要再見一面的人就這樣突然出現(xiàn)了,
微笑著把新的聯(lián)系方式擺在自己面前。這算什么呢?
曾經(jīng)在無數(shù)深夜疼痛撕裂又縫合的心還是會傳來鈍痛,酸澀順著血管爬上來,
淚水被強忍著不落下……“老師?”陸硯沉似是感覺不到面前人的拒絕,
又把手機往前送了送,一副“加不到你我就不走”的不要臉樣。李頌不斷告訴自己,
這是工作,這是工作……目送著加到了聯(lián)系方式滿意離開的男人走出了辦公室,
李頌輕嘆一聲——選擇先離開的人,沒有資格再回頭。(2)夏的炙熱被風(fēng)送入教室里,
陽光刺眼,李頌看見那張叫自己日思夜想的臉,聽見他清亮的聲音——“哥,熱不熱?
我給你扇風(fēng)……”數(shù)學(xué)練習(xí)冊被骨節(jié)分明的握著,輕輕扇動。練習(xí)冊被隨意攤在書桌上,
老舊的臺燈一閃一閃的,悶熱的臥房里,少年精瘦卻有力,壓著李頌吻他,
在熱與窒息里相互擁抱慰藉……受不了時,李頌再怎么說,甚至是求也沒有用,
他氣的一巴掌甩過去,陸硯沉居然更興奮地貼上來了……“哥哥,
手好軟……好香……”在廚房氤氳的水汽中,
被人從后面抱住:“所以我們是在談戀愛了對不對?”“哥哥,
我們一直在一起吧……求求你了求求你……”少年紅著耳朵,死皮賴臉的黏在李頌身上撒嬌,
任李頌怎么使勁兒也推不開。他們窩在出租屋的沙發(fā)上,從學(xué)校考試,
規(guī)劃到好幾年后的未來……可是等李頌一眨眼,
那個一臉鄭重地承諾要“永遠在一起”的少年不見了,再也找不到了。
整個世界回蕩著電話忙音,房間、教室、街道開始褪色、坍塌。
只剩李頌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……李頌猛的驚醒,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,
等他慢慢從夢中緩過來,才發(fā)覺自己已經(jīng)滿臉都是淚了。六點,鬧鐘還有十分鐘就要響了,
李頌覺得自己真是虧大了……打開手機盯著新添加的聯(lián)系人發(fā)了會呆。微信號換了,
頭像卻還是沒有變——一只潦草的線條小狗。那是李頌畫的。高中的時候,陸硯沉很黏人,
喜歡被他摸摸,于是他就在草稿本上畫了一只小狗,說是陸硯沉的畫像。陸硯沉非但不生氣,
還拍下來做頭像,趴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哥哥說我是小狗,我不生氣,
但是你只能有我這一只小狗?!闭嬗憛挵?。李頌想,如果你不出現(xiàn),
我已經(jīng)很久都不會夢到以前了,說不定再過幾年,我就徹底忘記你,
不在乎你了……“叮咚”微信消息彈進來,是陸硯沉。“老師,
早安(? ? ?? )”李頌表示疑惑,一把年紀還喜歡用顏文字賣萌真的不羞恥嗎?
別人叫他“老師”都很正常,怎么這個人這樣叫就莫名讓他有一種……奇怪的感覺。
李頌開始后悔了,早知道就加陸新川其他家長的聯(lián)系方式了。沒有回復(fù),李頌去學(xué)校了。
不想推開辦公室的門,桌子上擺著一份熱騰騰的早餐。打開一看都是自己愛吃的,
還有一張字條“老師,學(xué)校食堂太難吃了,吃這個吧(???)”沒有署名,
但熟悉的字跡讓李頌有了幾分慌亂。拎著早餐進了教室,原本吵鬧的學(xué)生都一哄而散,
開始翻書早讀起來。李頌把早餐還給陸新川:“你送過來的吧?以后不要再送了,
這份你自己吃吧?!标懶麓ㄓ行擂危缓靡馑嫉恼f:“李老師,我真的真的知錯了,
我肯定好好學(xué)習(xí)……”點點頭剛要走,又聽他說“這是我舅親手做的,
他還說你一定會喜歡來著……老師,你是不是認識我舅舅?你們什么關(guān)系?
你知道我舅媽是誰不?”李頌攥了攥手里的紙條,嘆口氣說:“少操心這些有的沒的,
好好讀書吧?!保?)“陸總,這是您要的資料?!惫窘鼇頊蕚溟_發(fā)國內(nèi)市場,
陸硯沉剛從國外回來,處理公司大小事宜忙的腳不沾地,開了一天會,
一看手機微信——“新川舅舅,請不要再做讓我困擾的事情,如果不是關(guān)于新川的教育問題,
我們就不要再聯(lián)系了,謝謝家長配合。(握手)”第五遍讀完這條信息后,陸硯沉笑了,
氣得牙癢癢。李頌什么時候跟他這么客套過?握著李頌高中畢業(yè)后所有經(jīng)歷的調(diào)查資料,
陸硯沉確定李頌沒有忘記過自己。高中畢業(yè)就到處跑,四處打聽他的下落。
去外地讀大學(xué)也依然租著他們之前住的房子,畢業(yè)后回他們以前的高中教書,
之后更是直接買了那所房子,一直住到現(xiàn)在。將近三十,身邊卻從來沒有過別人。
陸硯沉默默翻閱著,他缺席的李頌的十年人生,心疼地撫過那些文字,
好像這樣可以緩解一些思念。思念,思念,當(dāng)他被強行帶到國外,
被迫斷了與愛人的所有聯(lián)系,他想李頌想的快要瘋了……淚滴在紙張上,陸硯沉想:哥哥,
我才不相信你那么狠心,你明明答應(yīng)過我一輩子,
那我們就必須一輩子……林特助敲門進來:“陸總,陸小姐想讓您回她那兒吃晚飯,
并且為您收拾了房間?!薄案f我不去了,我住她弟夫家?!绷痔刂蹲×?,弟……夫?
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?(4)李頌回到家里,廚房里正傳來剁菜板的聲音。他后背一陣發(fā)涼,
懷疑是家里進賊了,剛要報警,就見陸硯沉從廚房里探出頭來?!袄蠋?,還有半小時吃飯,
你先坐一會。”質(zhì)感高級的白襯衫裹著他比以前高大精壯的身體,
外面卻套了條畫著小鴨子的黃色圍裙,臉上掛著他熟悉的,討好的笑。李頌按下心中翻涌,
冷著臉問:“怎么進來的?”陸硯沉回廚房繼續(xù)切菜,笑著說:“哥,
你藏備用鑰匙從來就只會在一個地方藏。”“出去?!薄皠e這么狠心嘛,
我做的可都是你愛吃的,學(xué)了很久呢……”“陸硯沉,你很了解我嗎?人是會變的,
以前再怎么喜歡的,現(xiàn)在也會變的厭煩?!标懗幊令D了頓,
輕聲問:“那我……”李頌表情淡淡,眼里卻近是冷意地繼續(xù)道:“就比如你。行了,出去,
別鬧得太難看?!彼f完就轉(zhuǎn)身朝房間走去,卻被人從后面緊緊抱住,掙脫不開?!拔也恍?,
我不信你不愛我了……你是騙我的……你怎么會討厭我呢?哥哥?”李頌掙了半天,
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人還是像以前一樣一股牛勁,死皮賴臉。“是,我不討厭你。
”感覺到后面的人松了些,李頌終于能正常呼吸,“但是我也不愛你。
你對我而言就只是陌生人而已,懂了嗎?”陸硯沉不愿意聽這些,
聲音顫抖著:“你怎么能這樣說?你是愛我的……你是騙我的?”“當(dāng)初你能一走了之,
現(xiàn)在有什么臉來質(zhì)問我?!松手!”陸硯沉不說話了,李頌也平靜下來,
暗罵自己怎么還是那么容易被這個人帶動情緒。然后李頌怔住了,
他感覺到頸窩處的濕熱……陸硯沉,竟然哭了……感受著身后的人一抖一抖地抽噎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