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5
銅鏡砸在地上，裂成碎片。
姜念初蹲下去撿，碎片劃破她的掌心，細(xì)密的血珠滲出來，她卻像沒知覺。
她喃喃道，“這是景淵送我的生辰禮物......”
“他回來見碎了，要生氣的?！?/p>
姜念初今日的妝畫得格外明艷動人，此時淚水暈花了胭脂，她卻全然不顧自己狼狽的容顏。
“不......”
她搖著頭，指尖抖得厲害。
“他那么愛我，怎么舍得生我的氣？”
“郡主......”
侍女見她滿手鮮血，哭著要上前幫她收拾。
“滾！都滾出去！”
姜念初猛地吼出聲，揮手打翻旁邊的妝奩。
珠釵滾落一地，她卻無心再撿起。
沒有新郎，她打扮得再美，又有什么用？
姜念初癱坐在地上，直到月上中天，才扶著門框，搖搖晃晃推開大門。
她還穿著那身重新定做的大紅嫁衣，臉上沒施粉黛，面色慘白如紙。
“蕭景淵定是跟我置氣。”
她揚(yáng)起聲音，帶著不容置疑的狠戾。
“傳我令出去，他要是不回京完婚，我就把蕭家在京的人，全都抓起來斬首！”
侍女撲通跪下，膽戰(zhàn)心驚道，“郡主......蕭家的人，早就撤離京城了......”
“你說什么？”
姜念初猛地后退一步，身子撞在門框上，“不可能！”
她攥緊拳，指甲掐進(jìn)掌心。
“傳本郡主口諭！”
“三日內(nèi)見不到他，這輩子，他都別想再娶我！”
姜念初心里清楚。
娶她，是蕭景淵藏在心中五年的執(zhí)念。
他一定會回來的。
他們還有機(jī)會，重新開始。
一定。
姜念初剛緩過神，沈玉衡的醫(yī)師就慌慌張張闖進(jìn)來。
“郡主！出大事了！沈公子的寒毒又犯了！”
聽到寒毒二字，姜念初眉心猛地一跳。
她心里像堵著團(tuán)火，煩悶得厲害。
換作從前，她早沖去臥房了。
可現(xiàn)在，只有一股莫名的厭惡往上涌，沖得她忍不住干嘔。
姜念初皺眉不耐道，“你不是江湖名醫(yī)？我請你來是治病的，不是混賞銀的！”
“我又不會醫(yī)術(shù)，你求我有什么用？”
此話一出，醫(yī)師猛地跪下，額頭直往地上磕。
“小人不敢！小人不敢！”
“我看你敢得很！”
姜念初咬著牙，抬腳踹翻旁邊的藥箱。
“還不快去治？治不好，就廢了你的手，讓你一輩子拿不了針！”
醫(yī)師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。
沈玉衡就扶著門框進(jìn)來，他的臉色蒼白如紙，聲音虛浮。
“初兒，只有你...... 能救我?！?/p>
他伸手想抱住她，姜念初卻像被燙到般猛地后退。
姜念初別過頭，把藥碗往他面前一推，語氣生硬道。
“先喝藥，這藥里我特意加了百年人參，能緩解寒毒?！?/p>
沈玉衡盯著她疏離的眉眼，突然抬手掃翻藥碗。
褐色藥汁濺了滿地，他眼底閃過一絲狠戾。
“初兒，你心里是不是還在想他？”
姜念初猛地拍案站起，案上茶杯哐當(dāng)落地，碎瓷四濺。
“閉嘴！”
她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“本郡主的心思，也是你能揣摩的？”
沈玉衡臉色一沉，語氣帶著不甘。
“還說沒有？不然你為何反應(yīng)這么大？”
姜念初拿手帕隨意擦了擦身上的藥漬，“我是郡主，被他退婚，傳出去滿京城都得笑?！?/p>
她敷衍的話剛落，沈玉衡冷哼了聲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
姜念初沒有去攔，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耐著性子哄他。
只是望著他的背影，手指死死攥著袖口。
她是在為自己找借口，還是真的偏袒了蕭景淵？
自從蕭景淵走后，她心口總是尖銳的痛。
姜念初大口喘著氣。
為什么一想到他不會回來，五臟六腑都像被掏空了一塊？
難受到幾乎快要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