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林鈺是最深的仇敵,也是最陌生的夫妻。
她怨我害她和初戀再無可能。
我恨她自新婚那夜起,就扔給我一紙分居協(xié)議。
在一起的七年里,我們都恨不得對方去死。
下定決心要離婚這天,私人飛機突發(fā)故障即將墜毀。
她卻把唯一的降落傘扣在我腰間。
“陸宇珩,你要是死了,還怎么償還我這些年被糟蹋的青春?”
降落傘打開那刻,我聽見爆炸聲里傳來她最后一句:
“下輩子,別再來打攪我了?!?/p>
后來,搜救隊在殘骸里找到她燒焦的尸骸。
懷里還死死護(hù)著竹馬送她的定情信物。
那一晚,我捧著辦好的離婚證從天臺一躍而下。
再睜眼卻回到了林鈺要去機場挽回竹馬這天。
我毅然松開了手。
這一世,我選擇成全她。
從此陌路,兩不相欠。
1
“你走吧,我不攔你。”
林鈺猛的抬頭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隨即又瞇起眼睛:
“陸宇珩,你又想耍什么心機?莫不是要和我玩欲擒故縱,你覺得我會在乎嗎?”
我平靜看著她,面若止水:
“腿長在你身上,走不走是你的自由?!?/p>
聞言,林鈺戲謔勾起了嘴角。
“陸宇珩,你要是早點這么識相不就好了,要知道...你越是對我死纏爛打,我就越討厭你?!?/p>
她頓了頓,又警告道:
“不過你最回去和你家里說清楚,聯(lián)姻的事我絕不會答應(yīng),別想著事后用這個威脅我?!?/p>
聽到聯(lián)姻這個詞,我不禁發(fā)笑。
上一世,我們兩家為了利益硬是把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。
才造就了這段長達(dá)七年的折磨。
“我會處理好的,你不用擔(dān)心?!?/p>
我取下脖子上的玉佩,狠狠摔在地上。
玉碎的聲音清脆刺耳。
“這是當(dāng)年我們兩家定親的信物,既然現(xiàn)在玉碎了,你也自由了。”
上一世,我在機場跪著求她留下。
甚至拿出那塊定親的玉佩作為威脅。
林家若是毀約,日后必將淪為商界笑柄。
最終,林鈺顧忌家族顏面,不得不和我一起離開了機場。
可沒幾日,新聞上就傳出她的竹馬顧秉桓在國外遭遇暴亂身亡的消息。
林鈺因此恨了我七年。
若是那日沒有我的阻撓,她就能勸下顧秉桓?!瓣懹铉?,你就是個殺人兇手?!?/p>
“只要看到你這張臉,我就會惡心想吐?!?/p>
“我就算是死,也不可能愛上你這樣的敗類!”
這樣刺耳的話語,我聽得太多太多。
我知道,她答應(yīng)和我結(jié)婚,不過是為了報復(fù)我。
讓我清楚知道,我這輩子都得不到她的心。
無休止的冷暴力和折磨下,我累了。
答應(yīng)陪她最后一次旅行一次,就去離婚。
可就是這樣一個恨我入骨的人。
卻在飛機墜毀前,毫不猶豫拒絕了我遞給她的降落傘包。
她寧愿死,也不肯欠我分毫...
...
“陸宇珩,你真想清楚了?以后不會再纏著我不放?”
林鈺的聲音里罕見的帶上了一絲遲疑。
“嗯?!?/p>
我依舊冷淡,目光掃過機場的航班顯示屏。
“快走吧,再耽誤下去...顧秉桓的航班就要起飛了?!?/p>
轉(zhuǎn)身離開前,我擺了擺手。
最后丟下一句:
“祝你們幸福?!?/p>
2
回到家時,我爸正在客廳焦躁踱步。
見我獨自進(jìn)門,他臉色驟變:
“林鈺呢,她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?”
“分了。”
我隨口交代了一聲,便徑直朝著樓上走去。
聞言,我爸愣了幾秒。
接著整張臉氣的通紅:
“分了?你說什么胡話,好端端的怎么就分了?”
我頓下腳步,轉(zhuǎn)頭冷冷掃了他一眼:
“她不喜歡我,我也不想浪費時間,就這樣?!?/p>
話音剛落,我爸竟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猛的砸了過來。
我側(cè)身躲開,卻被他沖上來一把揪住衣領(lǐng)。
“二十年前我們兩家就定下的婚約,你以為聯(lián)姻的事兒是在過家家嗎,想分就分,哪有這么輕巧?!”
“陸宇珩,你是存心想讓全城的人都看我們陸家的笑話嗎?”
我冷冷一聲,用力撒開了他的手:
“你這么急著讓我入贅林家,不就是公司賬目虧空了三千多萬,想著以后讓林叔幫你填上這個大窟窿嗎?”
“我不是你求榮的工具,你死了這條心吧!”
這么多年來,我還是頭一次忤逆我爸。
他突然暴起,一腳狠狠踹在我的胸口。
“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廢物,連個女人都搞不定,你還有什么臉回來?”
我踉蹌著撞上身后的柜子。
玻璃轟然碎裂,尖銳的碎片扎進(jìn)后背。
還沒等我緩過氣。
我爸又抓起一旁的椅子,再次朝我猛砸而下。
砰的一聲巨響過后,那把椅子徹底散了架。
而我的手臂也顫抖不止。
要不是用胳膊擋下這一擊,只怕我的腦袋早就開花了。
可那條胳膊也完全脫力,應(yīng)該是骨折了。
可這時,我爸已經(jīng)找來了一根高爾夫球桿。
喘著粗氣大步朝我走來。
“陸宇珩,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,必須把林鈺給我哄回來,否則我現(xiàn)在就打死你!”
我捂著胸口,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子在胸腔里攪動。
在吐了口血沫后,我隨即惡狠狠瞪向他:
“陸林德,有本事你就動手??!你把打死我,就更別想從林家撈到一分錢!”
聽到這話,我爸舉著高爾夫球桿的手突然僵在。
他一臉錯愕,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我這個兒子。
從小到大,我都是那個被他用皮帶抽到不敢吭聲的乖兒子。
是那個跪在祠堂一整夜都不敢動的窩囊廢。
“小畜生,你反了天了?”
我強撐著站起身,每說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:
“陸林德!當(dāng)初我媽是怎么被你逼死的?那三千多萬又是被誰堵伯?dāng)」獾???/p>
“怎么,現(xiàn)在你又想賣兒子換錢,到底誰才是畜生?!”
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,狠狠捅進(jìn)我爸的心窩。
他手里的球桿咣當(dāng)?shù)粼诘厣稀?/p>
臉色鐵青,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....給我滾!”
最后,他也只能無能狂怒。
大吼著把我趕出了家門。
3
我用所剩不多的錢,在城郊找了間廉價旅館。
暫時安頓后,我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(lián)系的號碼。
“陳總,不好意思...這么晚了還打攪您?!?/p>
“您之前提過的那個海外研發(fā)崗,現(xiàn)在...還需要人嗎?”
由于負(fù)傷在身,我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清。
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,隨即傳來驚喜的聲音。
在得到我確切肯定的答復(fù)后,陳總激動的快要語無倫次。
當(dāng)即催促秘書去給我緊急辦理手續(xù)。
“宇珩,之前你說只想留在國內(nèi),好好陪著你女朋友,怎么現(xiàn)在又想通了?”
出于好奇,陳總試探著問了一句。
“我還年輕,比起成家立業(yè),還是為自己爭個好前景更重要?!?/p>
我的答復(fù),讓他甚是滿意。
我和陳總是在一次大學(xué)生科技展上結(jié)識。
他對我研發(fā)的安全系統(tǒng)贊不絕口。
以百萬年薪,聘請我去海外技術(shù)部任職主管。
可我卻為了林鈺,毅然放棄了這大好的機會。
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自己真是愚不可及。
次日一早,我打算先去開點止痛藥。
傷口疼了一宿,我?guī)缀跽頉]能睡著。
可現(xiàn)在的我,身上根本湊不出看病的錢。
只能靠便宜些的止痛藥暫時抗一抗。
在從診所出來后,我的手機突然響起。
我本以為是我爸打來的。
卻沒曾想顯示的號碼竟是林鈺。
“陸宇珩,現(xiàn)在立刻過來找我,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當(dāng)面說。”
盡管我不想再和林鈺扯上關(guān)系。
可聽到她稍顯急切的語氣。
猶豫片刻,我還是答應(yīng)了下來。
4
半小時后,我趕到了約定見面的咖啡廳。
剛推門進(jìn)去,就看到林鈺和顧秉桓并肩坐在一起。
她那親昵甜膩的笑,我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見我到了,林鈺立刻收起笑容。
像是生怕會多給我一絲好臉色。
還沒等我開口,她就端著一杯滾燙的咖啡朝我迎面潑來。
“陸宇珩,你怎么這么不要臉??!”
“嘴上說著會放我自由,再也不來糾纏我,結(jié)果轉(zhuǎn)頭就讓你爸來我家逼婚?!”
對林鈺所說的內(nèi)容,我其實也早有預(yù)料。
畢竟像我爸那樣厚顏無恥的人。
為了達(dá)到目的,做出這種事也并不稀奇。
我抹去臉上的咖啡漬,嘶啞著嗓子輕聲道:
“林鈺,我并不知道這件事。”
話音剛落,一記耳光就狠狠甩在我臉上。
我本就眩暈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,眼前一陣發(fā)黑。
“你們父子串通一氣演戲給誰看?”
“你爸這么急著來我家逼婚,不就是因為他欠了一屁股債嗎?要不是當(dāng)年受了你們陸家的幫襯,你覺得我爸會讓我嫁給你這種破落戶?"
她上下打量我,眼中滿是厭惡:
“也不瞧瞧你這德行,連入贅都不配!”
這時,一旁的顧秉桓突然紅了眼眶。
委屈巴巴開口道:
“鈺鈺,我還以為只要我留下,就能和你在一起...現(xiàn)在看來是我癡心妄想了?!?/p>
見狀,林鈺慌忙抓住他的手,眼里寫滿了心疼:
“秉桓,你這是說什么呢?我怎么會嫁給他這種爛人?我這輩子也只會和你在一起?!?/p>
看著倆人濃情四溢的模樣,我卻一臉冷漠。
內(nèi)心毫無波瀾。
“你放心,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兒了,我爸找不到我自然也會消停。"
可林鈺卻像是沒聽見我的話,猛的一把揪住我衣領(lǐng)怒斥著:
“要不是你,秉桓怎么會受這種委屈?你趕緊跪下給他道歉!”
經(jīng)林鈺這么一晃,我頓感胃內(nèi)陣陣翻涌。
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傷口,也被牽連開裂。
下一秒,我就的膝蓋就重重磕在了地上。
呼吸急促,再也強撐不下去了。
看到我這么輕易就下跪,林鈺滿臉都是鄙夷:
“陸宇珩,要說平你還真是夠賤的,讓你跪就跪,像你這種沒骨氣的男人,就算換了其他女人,也照樣看不上!”
可我根本沒有理會她的精力。
胸口那強烈的燒灼和劇痛敢,一寸寸侵蝕我的神經(jīng)。
我試圖站起來,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。
“裝什么裝,你還想賴上我不成?”林鈺還以為我在演戲,嫌棄的踢了我一腳。
可我卻許久沒有反應(yīng)。
直到看見我嘴角溢出的鮮血,她的聲音才驚叫變調(diào)。
“快...快打120!”
5
睜開眼時,我已經(jīng)躺在了醫(yī)院的病床上。
而林鈺正守在一旁,眼里竟帶著積分擔(dān)憂。
我試著動了動,全身的疼痛立即讓我倒抽一口冷氣。
“你別亂動,醫(yī)生說你斷了三根肋骨,右臂骨裂,還有嚴(yán)重的內(nèi)出血,再晚送來一會兒可能就..”
說到一半,林鈺突然頓了頓。
接著用極小的聲音小心翼翼問道:
“你爸...經(jīng)常打你?”
我這才注意到,她手里還拿著一份檢查報告。
上面詳細(xì)記錄著我的傷情。
“習(xí)慣了?!蔽覄e過臉,不想看她眼中的憐憫。
“謝謝你送我來醫(yī)院,醫(yī)藥費...我會盡快還給你的?!?/p>
“別說了?!?/p>
林鈺打斷了我。
“陸宇珩,我...不知道你受了這么重的傷。”
“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難處,我會盡可能幫你,以后...別一個人硬抗了?!?/p>
從醫(yī)院離開后,林鈺獨自一人回了家。
躺在床上上久久發(fā)呆。
不知怎的,我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,總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這時,林父突然推門而入。
在她跟前坐下,低聲說著:
“鈺鈺,關(guān)于聯(lián)姻的事,爸想和你...”
“我不會嫁給他?!?/p>
林鈺條件反射般回答到。
可她爸卻只是嘆了口氣,接著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: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其實宇珩前陣子來找過我,他說...”
聞言,林鈺渾身一顫。
她接過文件細(xì)細(xì)翻看。
才發(fā)覺這是一份解除婚約的協(xié)議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