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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窗外,華燈初上。
傅承硯靠在座椅上,閉上了眼睛。
他終于明白,蘇稚在說“不共戴天的仇人”時,眼中那刻骨的恨意,從何而來。
他護著的,竟然真的是殺害她父母的兇手。
一種從未有過的悔意和恐慌,仿佛化成無數只螞蟻,在瘋狂地啃噬著他的心臟。
他第一次發(fā)現,自己所以為的掌控全局。
其實從一開始,就錯得離譜。
傅承硯回了云頂壹號。
整個別墅,靜得可怕。
靜到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里,那顆因為恐慌而瘋狂跳動的心臟聲。
他一步步走上二樓,推開主臥的門。
衣帽間里,屬于蘇稚的那一半,空了。
梳妝臺上,她那些瓶瓶罐罐的護膚品,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甚至連床頭柜上,那本她看到一半的《百年孤獨》,也不見了。
傅承硯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央,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空虛感,瞬間將他吞噬。
“張媽,夫人呢?”
他走了出去,開口問。
他一直以為,就算離了婚,蘇稚也還是他的人。
只要他想,他隨時可以找到她,將她重新禁錮在自己的世界里,他從沒想過,她會真的會搬走。
這個認知,讓他第一次對“離婚”這件事,有了切實的、恐慌的實感。
“夫人收拾完東西搬出去了,她說你們離婚了?!?/p>
張媽低聲回復。
他原以為,蘇稚只是搬出去了,找到她讓她回來住就行了。
沒想到他派出去的人,都如同石沉大海,杳無音信。
她就像一顆水珠,融入了茫茫人海,再也尋不到蹤跡。
找不到蘇稚的焦慮和處理公司危機的壓力,讓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暴躁的臨界點。
怎么回事?
除了他身邊,她還能去哪?
這天晚上,他心煩意亂地驅車來到他們經常聚會的那家名為“浮光”的酒吧,想借酒精來麻痹自己。
剛走進酒吧,他就被震耳欲聾的音樂和昏暗迷.離的燈光包裹,他徑直走向二樓的卡座,那里視野最好,也最安靜。
然而,就在他經過一個半開放式的卡座時,眼角的余光,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林雅安。
她不是應該在醫(yī)院里好好靜養(yǎng)嗎?
傅承硯的腳步頓住了。
他下意識地隱入一旁的陰影中,目光投了過去。
林雅安的對面,坐著一個陌生的、長相俊朗的男人。
兩人舉止親昵,言笑晏晏,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。
就在傅承硯準備走過去的時候,那個男人忽然傾身,吻住了林雅安的唇,而林雅安,沒有絲毫抗拒。
甚至還伸出手,環(huán)住了男人的脖子,熱情地回應著。
那一瞬間,傅承硯的腦子“轟”的一聲,像是被引爆了一顆炸彈。
他死死地盯著那對擁吻的男女,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,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。
良久,兩人才分開。
只聽見林雅安帶著一絲嬌嗔說道,“阿澤,你真是壞死了!萬一被人看見怎么辦?”
男人輕笑一聲,伸手撫摸著她的小腹,“怕什么?傅承硯那個傻子,現在還以為這孩子是他的呢?!?/p>
“等我把你父母從牢里撈出來,再拿到他給的補償款,我們就立刻出國,到時候天高海闊,誰還認識我們?”
林雅安依偎在他懷里,笑得花枝亂顫,“還是你聰明。當初要不是你給我出的主意,利用他五年前落水后記憶混亂的空子,讓他以為是我救了他,他怎么可能對我這么死心塌地?”
傅承硯僵在了原地,沒再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