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幾個月后,在國外剛剛領完獎回國的蘇清禾,和研究室的同事們在酒店慶祝。
她神采奕奕,舉著酒杯一飲而盡。
“這次實驗的成功,說明我們的研究方向非常正確!”
“感謝大家的努力,當然還有江學長的犧牲,竟然把一作的位置給了我,我真的超級無敵感動!”
江敘白見她又仰頭喝下一杯,趕緊將她手里的酒杯拿走。
“差不多了?!?/p>
蘇清禾撇撇嘴,接過他遞過來的酸奶。
“江敘白你是我媽嗎?你怎么比我媽管的還寬?”
見他皺了眉,她才笑笑打開酸奶。
“謝謝學長,我就喜歡喝酸奶?!?/p>
研究室的同事們相視一笑,有人輕輕推了推江敘白,他立馬紅了臉。
誰都看出來他喜歡她,特別是去橋洞救蘇清禾那晚,所有人都看見他失控的樣子,一個人在手術室外大哭,將顧宴辭全家罵了個遍。
可蘇清禾卻好像個傻的,在江敘白面前像個妹妹,撒嬌賣萌再暗戳戳惹他生氣,見他真生氣了,又趕緊低頭認錯,把他的情緒拿捏的死死的。
有人提議大家一起再喝一個,一群人吵吵鬧鬧,歡快的聲音立馬吸引了周圍的客人。
顧宴辭心不在焉的朝著四周看去,視線一掠,定格在了蘇清禾笑靨如花的臉上。
那張他魂牽夢縈,閉上眼便出現(xiàn)的面孔。
他幾乎是彈起來,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。
林柔柔從自己的生日禮物里抬起頭時,對面的顧宴辭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“清禾!”
聲音出口時才發(fā)現(xiàn)抖得不成樣子,顧宴辭大步?jīng)_過去。
他眼里只剩下那張日思夜想的臉,沖動壓過了所有理智,在蘇清禾錯愕抬頭的瞬間,一把將人緊緊擁進懷里。
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,這幾個月的恐懼、絕望、午夜夢回的哭喊全堵在喉嚨里,只剩下他嘶啞顫抖的聲音:
“清禾,你還活著……你真的還活著!”
“為什么不來找我?”
“我知道,你還氣我是不是?你想怎么罵我怎么打我都可以,只要你好好活著?!?/p>
懷里的身體卻猛地一僵,隨即爆發(fā)出劇烈的反抗。
“啪!”
清脆的巴掌聲在餐廳里響起,一瞬間全部安靜了。
顧宴辭被打得偏過頭,臉頰火辣辣地疼。
他難以置信地抬眼,對上蘇清禾的雙眸。
那雙曾滿是愛意和溫柔的眼睛,此刻只有驚恐和提防,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。
“你是誰?”
她聲音發(fā)顫,往后退了半步,手腕被他剛才抓過的地方泛起紅痕。
而江敘白也立馬站了起來,他認出了顧宴辭,面帶警惕,將蘇清禾護在自己身后。
顧宴辭眼神看向蘇清禾輕輕撫上男人胳膊的手,她躲在他身后,把他當作依靠。
他盡量忽略心底蔓延出的嫉妒,挪開視線。
“老婆,是我啊?!?/p>
“顧宴辭!”
他的聲音啞得厲害,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。
“你怎么會不認識我呢!”
研究室其他同事在聽到顧宴辭三個字時,都站了起來,一個個憤怒的看向他。
“老婆?”
蘇清禾的眉擰得更緊,眼里的陌生幾乎要溢出來,她看著顧宴辭,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。
“你認錯人了,我不是你老婆?!?/p>
“還有,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?”
顧宴辭立馬慌了,他緊緊看著蘇清禾的臉,想在上面找到一點撒謊的蛛絲馬跡。
她一定是恨透了他,才會裝作不認識他。
可是那張臉認真篤定。
“清禾,你看著我!”
顧宴辭迫不及待去抓她的手,卻被她躲開了,她整個人藏在江敘白身后,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,探究警惕的盯著他。
他聲音帶著哀求,眼眶紅得嚇人。
“我們青梅竹馬,大學時我們在一起,你忘了畢業(yè)典禮上我向你求婚,你開心的抱著鉆戒失眠了好幾天,我們結婚后不久,你就沖進公司里,抱住正在開會的我說你懷孕了,生下小澤后,我們一家三口去旅行,你說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,你……你都忘了嗎?”
他語無倫次地說著,那些甜蜜的碎片此刻全成了凌遲他的刀。
蘇清禾的眼神卻沒有絲毫波動,反而更警惕了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”
“你再這樣糾纏下去,我會報警的?!?/p>
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過來,竊竊私語的八卦聲在餐廳蔓延開。
顧宴辭僵在原地,看著蘇清禾被朋友們護著往外走,她甚至沒再回頭看他一眼。
玻璃門合上的瞬間,隔絕了她的身影。
顧宴辭緩緩蹲下身,捂住臉。
胸腔里卻翻涌著兩種極致的情緒。
巨大的狂喜,蘇清禾還活著!
還有更深的絕望,她忘了他,忘了他們所有的一切。
林柔柔久久未從震驚中緩過來,她甚至揉了揉眼睛,不確定自己剛剛看到的真的是蘇清禾嗎?
她還活著?
她活著為什么不回顧家?
萬一她告訴顧宴辭,那晚是她將她扔到橋洞里的,顧宴辭一定不會放過她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