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清明上山祭祖時,結(jié)婚八年的老公帶著青梅挖了我父母的墳。
我護(hù)著孕肚跪在他腳邊苦苦哀求,青梅卻比我哭得更梨花帶雨。
“慕夏,大師算了這墳的方位不對,克遲家呀!你是行彥的發(fā)妻你怎么能這么不明事理呢?!”
見我擋在墓碑前,遲行彥徹底失了耐心,猛地抬起腳向我踹來。
“你個失心瘋的東西!要不是大師算出你八字旺我,我會娶你嗎?!還擺不明白自己的位置?!”
“等我遲家更上一層樓,你想要什么金山銀山?jīng)]有?!”
“到時候我給你爸媽立個金墓碑!”
看清他眼底的那抹狠厲,我終于認(rèn)清八年的愛不過是一場空。
可當(dāng)我徹底離開后,他卻為了求我回來生生泣出血淚。
1、
“慕夏,遲家養(yǎng)了你這么多年,行彥壓力很大的你要多體諒他呀。”
“不然我看了都很心疼。”
宋安然捧著心口黯然神傷,遲行彥心疼地攬進(jìn)懷里。
我倒在地上,肚子抽痛陣陣,全身沾滿泥巴狼狽不堪。
工人們揮著鐵鍬,我哭喊著手腳并用爬過去,用身子擋在工人面前。
“求你們了,讓我父母安息吧!他們都已經(jīng)離去那么久了,擋不到遲家的!”
我顫顫巍巍和遲行彥對上視線,他很快移開眼。
“誰讓你們停的!今天沒處理好一個都別想回去!”
遲行彥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,另只手捂住宋安然的眼睛。
“別看,晦氣。”
我強(qiáng)咽苦澀,字字泣血。
“遲行彥,你還記得你跪在我爸媽墓前發(fā)誓會一輩子待我好嗎!”
遲行彥面露不忍抬腳走來,我眼底亮起希望。
“來人,將夫人拖開!動作輕些!”
暴雨落下,我嘶吼、落淚。
眼睜睜看著爸媽尸骨被掘后,我兩眼一黑徹底暈死過去。
意識模糊間,我被抬到醫(yī)院。
病床邊遲行彥的手緊攥著,他冷聲吩咐醫(yī)生。
“吉時到了,去準(zhǔn)備催產(chǎn)?!?/p>
醫(yī)生猶豫不決。
“遲總,八月催產(chǎn),胎兒受不了的!”
“您這段時間一直控制夫人的營養(yǎng)攝入,胎兒本就營養(yǎng)不足,強(qiáng)行催產(chǎn)怕是容易一尸兩命!”
遲行彥伸手握住我,我的手心感受到他臉頰的溫度,說出口的話卻冰冷無比。
“當(dāng)年大師斷言慕夏八字旺遲家,從此遲家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最近遲家局勢急速轉(zhuǎn)下,大師重新出山,親自測出只有今日出生的胎兒才是真正的祥瑞。”
“如果孩子保住了,我會給慕夏一半的財產(chǎn),給孩子最好的教育。”
“若是保不住,只能是他擔(dān)不起福澤!別說了去拿催產(chǎn)針,她怕疼,我親自打才放心。”
我努力掙扎恢復(fù)意識,拽著他的衣角落淚。
“遲行彥,你能不能不要對孩子這么殘忍?你難道不想聽孩子叫你一聲爸爸嗎?”
遲行彥遲疑一瞬,在我額頭落下一吻。
“放心夏夏,我向你擔(dān)保孩子會沒事的。”
順著視線,我看見宋安然躲在門外將兜里的藥劑換給了護(hù)士。
我拼命搖頭往后退,搶過花瓶砸向地面。
“都不許靠近我!走開!誰都別想傷害我的孩子!”
遲行彥被濺開的花瓶碎片劃開臉,眸色低沉。
“把夫人給我摁??!”
冰冷的藥劑推進(jìn)身體,下體傳來劇烈的撕裂痛。
再度失去意識前,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。
我要離開這吃人的遲家。
“夏夏,醒醒?!?/p>
我迷迷糊糊睜開眼,看著空癟的肚子瞬間慌了神。
“我的孩子的!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!”
遲行彥將我攬在懷里,一手用濕毛巾給我擦身體,眼底是化不開的心疼。
“辛苦你了夏夏,我剛剛有沒有弄疼你?”
我被他的嘴臉弄得胃里一陣翻滾,推開他在病床邊干嘔。
病房門猛地被撞開,醫(yī)生慌慌張張沖進(jìn)來。
“遲總,孩子沒保?。?!”
2、
遲行彥騰地站了起來,他突然松手我失力往后撞到白墻。
顧不上頭暈?zāi)垦?,我跌跌撞撞下床拉住醫(yī)生。
“我的孩子,我的孩子在哪兒?”
遲行彥眼底醞釀巨大風(fēng)暴,一把將我拽回病床上低吼。
“行了!連懷個孕都做不好,現(xiàn)在鬧什么?!”
他眼神示意秘書,秘書連忙撥打電話。
“您好,268病房補(bǔ)品全套?!?/p>
遲行彥幾個深呼吸平靜心情。
“夏夏,我剛剛太沖動了?!?/p>
“我知道這種事不能怪你,但現(xiàn)在你先好好休養(yǎng)。”
“我們爭取今年再要一個?!?/p>
我眼底蓄淚不敢相信,遲行彥竟然絲毫不顧及我的身體。
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響,怯生生的宋安然走進(jìn)來。
手里的湯還冒著熱氣。
“夏夏,我給你燉了補(bǔ)湯,你喝點吧?!?/p>
“行彥說得對,現(xiàn)在身體才是最重要的?!?/p>
我麻木地垂眸,她將勺子遞到我嘴邊。
我猛地看清碗里飄著的那搓黃毛。
“你給我喝的是什么湯?!”
趁著遲行彥和醫(yī)生對話,宋安然湊近在我耳邊笑的得意。
“當(dāng)然是你那只畜生啦,它見不到你整夜亂叫,我實在是挺煩了,”
“讓它給你補(bǔ)補(bǔ)身子,總不會像你一樣當(dāng)個廢物!”
我瞳孔放大,拽住她的衣領(lǐng)聲嘶力竭。
“你怎么敢!”
大黃是我爸媽留下的狗,是我最后的念想。
愧疚,自責(zé)鋪天蓋地將我淹沒。
她窒息得猛咳,遲行彥從我手中將她搶走。
“你瘋了不成?!安然給你燉湯手都被燙了你還鬧什么脾氣?!”
說完,他端起肉湯。
一手捏住我的臉,生生灌了大半。
眼淚和湯混在一起,我爬在病床邊扣嗓子眼哇地吐了一地。
遲夫人剛邁進(jìn)來就捏著鼻子退出去。
“臟死了有夠晦氣的!還在醫(yī)院丟人現(xiàn)眼做什么?行彥把人給我?guī)Щ丶依锶?!?/p>
“連個孩子都生不好,住醫(yī)院也是浪費錢,當(dāng)我遲家是冤大頭嗎?!”
我像個破碎沒有靈魂的布娃娃,被帶回遲家。
一進(jìn)院子,角落悄無聲息地大黃倒在樹下,蒼蠅橫飛。
我含淚撲倒在它身上,脫下外套給它披上。
大黃的身子上遍布刀痕,就像個泄憤的工具,我連再看第二眼的勇氣都沒有。
宋安然捏著鼻子嫌惡地走來,眼底閃過快意。
“你都不知道,這畜生挨刀子竟然還沖著你的房間叫,也不知道叫你救它還是叫你快逃?”
“真是的,一個畜生皮那么厚,放血放的我累死了!和你一樣在家礙事!”
我再也忍不住痛意,一把拽住宋安然的領(lǐng)子咬上她的臉。
我被人攔腰抱住,猛地推向旁邊撞在樹上。
遲行彥抬手,清脆的巴掌落在我的臉上。
全身的痛意被帶動,我連手指都動彈不得。
遲行彥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做了什么,他焦急湊上來。
“你沒事吧夏夏,我不是故意的,我給你涂藥好嗎?”
傭人們圍在角落竊竊私語。
【遲家的夫人要換人了吧,我看宋小姐都搬進(jìn)主臥了?!?/p>
【她一個孤女,當(dāng)時要不是大師,她能嫁進(jìn)遲家嗎?!現(xiàn)在還敢不自量力,真是跳梁小丑。】
【大師肯定是算錯了,她連一只狗都保不住,哪里是什么福星,我看分明是天煞孤星?!?/p>
我心里一片凄楚,掙扎抱著大黃回到房間。
眼淚一滴滴落在大黃的身上,我掏出手機(jī)定好離開的機(jī)票。
門外敲門聲陣陣。
3、
遲行彥走進(jìn)來,身后秘書將一連串高奢放下。
他輕柔地想將大黃移開,我死死抱住不放手。
“夏夏乖,你也不想大黃被蒼蠅咬對不對?我聯(lián)系寵物殯葬好嗎?”
“我知道安然做的不對,但她是項目合作人,你不會計較的對不對?這些都是我給你準(zhǔn)備的賠禮?!?/p>
他輕描淡寫地用幾句話帶過,大黃離開的事實。
我再一次看清他的無情。
我閉上眼,背過身不愿再看。
“我知道了,讓我休息會吧?!?/p>
遲行彥嘆了口氣離開,還不忘吩咐秘書給大黃安排最好的殯葬儀式。
門被推開,我看向笑臉盈盈的宋安然。
她嘲諷地用手輕拍我的臉。
“你竟然敢為了那只畜生對我動手,你可得看清楚了,它的今天就是你的來日!”
我慘白著臉,她點開手機(jī)。
遲行彥動情的喘息在房間里回蕩。
【安然,還是你最合我的心意?!?/p>
【當(dāng)初要不是大師,你才是我的夫人,她在家什么都不做,懷個孕叫苦連天,也不看看自己腫成頭肥豬了,抱著我都做噩夢。】
【她現(xiàn)在就像家里的寄生蟲,想趕都趕不走。】
我死死咬著嘴唇,沒什么比枕邊人的詆毀還要傷人。
宋安然臉上說不出的暢快。
“你還不知道吧,等新品發(fā)布會后,行彥就會娶我了!到時候我們兩家強(qiáng)強(qiáng)聯(lián)手,哪還有你的位置!我勸你還是早點滾蛋!”
上樓的腳步聲傳來,宋安然舉起床邊的花瓶往地上重重一砸。
她跌倒在地眼底迅速蓄淚,狠心將手扎在碎片上。
遲行彥沖進(jìn)來抱住她,不敢置信地看著我。
“寧慕夏你瘋了嗎?!我剛和你說的話都說到狗耳朵里了嗎?!”
我咬著牙倔強(qiáng)看向他。
“我沒有!”
遲行彥沒有給我半點解釋的機(jī)會,大手一拽我的膝蓋摔到碎片上。
鉆入骨髓的痛意彌漫全身,半點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遲行彥還沒消氣,他拖著我的衣角,將我丟進(jìn)了佛堂。
腦海深處的恐懼襲來,我驚恐地看著佛堂的門在我面前合上。
黑暗將我吞沒。
我撲到門前一下下用力砸著,驚懼不安。
“阿彥放我出去阿彥!我不要在這里??!你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癥的!”
“我錯了!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她動手!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!”
遲行彥聲音冷冽。
“不懲罰你你是不會知道錯的,沒關(guān)滿24小時,誰都不許放她出來!”
腳步聲漸漸遠(yuǎn)走,周遭空氣也靜了下來。
我縮在角落捂住耳朵,渾身劇烈顫抖著。
兩年前我獨自外出時遇上電梯驟停,被關(guān)了整整72小時。
是遲行彥趕來,將我從鬼門關(guān)救出。
從那以后,遲家不論晝夜始終燈火通明。
如今,互相袒露的創(chuàng)傷變成高高舉起的尖刀。
窒息感愈發(fā)強(qiáng)烈,心跳聲震耳欲聾,我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可無論我怎樣哭喊都沒有人回應(yīng)。
不知過了多久,門被打開。
冷汗遍布我全身,我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,只能一點點挪到門前。
雙手抓住來人的褲腳不斷道歉。
“我錯了,我錯了我求求你讓我出去吧?!?/p>
修長的手捏起我的臉,宋安然眼中倒映出我的狼狽。
她輕笑起來,另只手將飯倒在了地上。
“餓壞了吧慕夏,我來給你送吃的了,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善良?!?/p>
“她們真是太浪費了,這么好的飯倒垃圾桶,我親自撈出來給你吃,這算不算是廢物利用?”
遲行彥狐疑的聲音傳來。
“你們在做什么?”
4、
宋安然慌亂了一瞬很快又滿臉委屈。
“行彥對不起,我知道你好心想教育慕夏。”
“我只是怕她餓,想給她拿點吃的,沒想到......”
遲行彥視線定格在地上灑落的飯粒,聲音聽不出喜怒。
“寧慕夏,你現(xiàn)在的架子會不會擺的太大了?”
我抬起頭,壓抑住委屈,身子止不住顫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行彥,求你了放我出去...”
遲行彥開燈才看清我=已經(jīng)被冷汗浸濕,嘴邊的指責(zé)忽地就咽了下去。
他嘆了口氣將我打橫抱起,身后宋安然咬牙切齒。
遲行彥打來水,動作輕柔地幫我擦拭身子,給我換上干凈的衣服。
“你說你,明明服個軟我什么都會答應(yīng)你,何必這樣呢?”
我苦笑一聲,不再說話。
他吩咐秘書將我扶到餐桌旁,自己去撥打電話。
餐桌上,遲家父母和宋安然已經(jīng)坐好。
遲母斜著眼看我。
“還知道吃飯呢?讓所有長輩等著你,還好你那晦氣的爹娘死了,不然我可要好好問問他們怎么教養(yǎng)孩子的!”
“事業(yè)做不好,孩子保不住,你到底能做什么!”
遲父砸了碗。
“剛剛都好好的,你一出現(xiàn)就弄得雞犬不寧!以后你給端著碗到那畜生的位置去吃飯!”
宋安然假意勸慰著,遲母不在意的擺手,吹了吹手上的湯喂給她喝。
“這胎盤湯可是大補(bǔ),你多喝點,以后給我們行彥生個大胖兒子?!?/p>
“就是委屈你了,這死丫頭的胎盤都沒足月,不知道效果好不好。”
宋安然笑得嬌羞,一口口喝下,眼底滿是挑釁。
我死死注視著她碗里的湯,耳邊一陣嗡鳴。
遲行彥卷起手袖坐下,順手將補(bǔ)品放到我面前。
“你身子不好,下午發(fā)布會就讓安然去吧,她全程參與了這次研發(fā),也可以順手介紹宣傳?!?/p>
遲行彥之前答應(yīng)我,新品發(fā)布會后,他會補(bǔ)婚禮給我,現(xiàn)在一切都被忘的一干二凈。
我溫順的點頭,遲行彥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與不安。
飯后我乖巧地上樓,看到電腦上登著遲行彥的微信。
里面密密麻麻記載著遲行彥為了婚禮,親自確認(rèn)各項流程的樣子。
大到婚紗款式設(shè)計,小到現(xiàn)場一盆花的位置。
直到我看到新娘的名字。
【宋安然。】
我還看到了,遲行彥吩咐秘書將我父母、和大黃的尸骨隨意處理的消息。
手無聲落下,我開始收拾行李。
等我拉上箱子經(jīng)過保姆房時,傳來宋安然的嬌笑。
“行彥你好棒啊,真羨慕慕夏享受了你這么久。”
“等新品發(fā)布會后,你就可以踹了她了!”
遲行彥遲遲沒有出聲,我沒有留戀直接離開。
新品發(fā)布會上,介紹新品時一個快遞員忽然闖進(jìn)來。
音響開始播放。
宋安然的聲音清晰可辨:
【大師,你幫我和遲行彥說,那個女人克他,等他沒了孩子就會知道我的好了,到時候什么都少不了你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