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答應(yīng)了幫助他封印,但是你絕不能作為祭品?!睗赡酒呤チ送盏娘L(fēng)度。
“沒有祭品不可能封印住的!”般若開口,“是我將當(dāng)年要送他當(dāng)祭品的人全殺了。如今黑洞越來越大,是我保護(hù)他犯下的罪行,我認(rèn)。”
“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保下來。我絕不允許你這樣做?!?/p>
“你攔不住我的。而且我身上有他小時候給的長生草,說不定會讓我好過一些呢?!卑闳艨粗鴿赡酒?,“當(dāng)年把你從南城廟里救回來了,真好?!?/p>
“是你告訴我想要活下去沒有錯的,是你告訴我不用害怕以前每天夜晚偷過佛祖的貢品的,是你陪我后來還掉了所有的貢品,說佛祖心里有眼睛,知道我的心好,你會讓佛祖保佑我不被罰的!”
“我去求佛祖保佑你,把我的全部都用來保佑你,別當(dāng)祭品。”澤木七拽著她的衣袖,像當(dāng)年夜晚在廟里看到千雪那樣惶恐。
“好哇!這里有個偷貢品的賊!”阿青陪在小姐旁邊,‘’可要報官抓你了!小偷!”
“我不是故意要偷東西的!”
“別、別抓我?!?/p>
記憶里的小孩一直往黑暗的角落縮,不停的求饒,求千雪放過她。
“佛祖會原諒你的,你沒有惡意,沒有錯的?!鼻а┫蛩斐鍪?,這雙手在日后每個黑暗的角落將他撈起,包括戰(zhàn)死后。
從這天起,千雪每次都能抓住這個小孩,將帶的豐盛的食物和新的衣服帶給他。
其實也沒躲,夜夜期待她的到來。
終于有一次,小孩鼓起勇氣問她,“您會求佛祖什么呢?”
“我求佛祖保佑我外出捉妖的夫君平安,聽說這次挺兇險的?!?/p>
后來小孩自愿去參軍了,同樣為救另一個小孩死于火海。
他還不想死。
成為鬼還是會保留生前的的特征,于是他在廟里又一次被千雪抓住了。
“您不怕鬼嗎?”
“您不覺得我丑嗎?”
“為什么我成鬼了你還能找到我?”
“我只覺得還能見到你真好。在外打仗受苦了”
“因為,我是神啊。誰都逃不過我的法眼?!?/p>
阿青在一旁笑的東倒西歪。
澤木七永遠(yuǎn)也忘不了那場葬送一切的大雪,千雪臉色蒼白卻笑著閉上眼睛。除了阿青沒有人在她的葬禮邊,連徐松淮也只是遠(yuǎn)遠(yuǎn)的看著。而他還只是一個剛死去的小鬼。
當(dāng)時是我沒有能力保護(hù)你,才眼睜睜看著你做出錯誤的決定而離去。
她是這世上最沒有用的神。
什么能夠改天換地的能力也沒有。
神是天生的,也沒有誰問過她想不想當(dāng)神。
別的神都封了自己固定的位置,只有她沒有,因為她不想當(dāng)。
神一般都獨來獨往,她只覺得孤獨。
后來她和別人歷劫一樣轉(zhuǎn)生,奇怪的是和別的神不同。一般來說,只有完整的過完了一生才能恢復(fù)自己的記憶和身份,但是她在和徐松淮結(jié)婚后就開始恢復(fù)記憶了。
她的父母和徐松淮的父母對她極好,她真的覺得當(dāng)人很好??伤纳竦纳矸菀查_始恢復(fù)了。她看向徐的父親時就知道了這一世的結(jié)局,就好像一瞬間在她眼里直接過完了一生。
神開始有了私心。
這是上天所不允許的。
在那天到來的時候她用盡了所有的方法,她拉著自己的父母去他們家談心嘮嗑,說一定要徐松淮父母都在,不然她就要鬧脾氣。她在岳父每一次想要出門時阻擋他的腳步,摔跤,發(fā)燒,夢魘的歪理都用上了。
最后一次,徐松淮的父親來找她談了話。
“我不知道你千方百計為了什么,我不會告訴他們的。但是我還是一定要去的,這是我的路?!鼻а┲皇强?,怎么也攔不住。
幾日后,徐松淮父親的噩耗傳來,大家都收不住情緒,整個家里都是壓抑的哭聲,只有她沒有哭。徐松淮看著她的臉一聲也沒吭,但是眼淚直直的往下掉。
幾月后,徐松淮的母親傷心過度于家中病逝,臨死前拽住她和徐松淮的手,說她們一定要好好的過下去,一定要幸福。
她一個勁的點頭,可是她發(fā)現(xiàn)徐松淮只是看著她的母親,一眼都沒有望向她。
變故突生、流言四起。
從那之后,徐松淮就不怎么回家了。起初,他還會特意的解釋,外面作亂的妖怪太多了,有好長一些日子回不來了??墒呛髞砺模焖苫椿丶以捯膊徽f,只是深深的看千雪兩眼,緊接著又離開。
當(dāng)一個人過得太好時會讓人嫉妒,于是立馬不好時會讓人幸災(zāi)樂禍。當(dāng)初徐松淮在外立功回來,鮮衣怒馬少年郎,確實能奪走所有人的目光。天子親自做主提出千家和徐家聯(lián)姻,兩家勢力相當(dāng),讓無數(shù)人家望而卻步。人總是喜歡看別人家的落魄的,以為自己這樣就能順著越來越好。
有人說千雪是災(zāi)星,一結(jié)婚就把對方父母克得雙亡,徐松淮肯定是意識到這一點才遠(yuǎn)遠(yuǎn)的離開,生怕被克。
“小姐!他們怎么能這么說!他們就是嫉妒你!”
“只是聯(lián)姻而已,說不定他有更喜歡的人了。”
“沒感情的人怎么談愛呢?”或許只有她一個人陷在小時候的記憶中?!拔医行焖苫?!未來要成為和師父、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人!”
“小姐!不要放在心上!我已經(jīng)幫你都罵了都罰了!”
“小姐,別等了。”阿青看著她的小姐固執(zhí)的守在窗邊不肯回去睡覺。
“小姐,他今年冬日不會再回了,我陪你堆雪人!”
“他帶夠冬天的衣物了嗎,會不會冷?”
“小姐,別發(fā)呆了?!?/p>
她的母親今年都去世了,很突然,在某天晚上閉上了眼睛,就再也沒有醒來。
“他也沒回來。”
“小姐,夜深了,該睡覺了?!?/p>
“聽說了嗎?徐松淮新救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!”
“這還能有假,我上次出門看到了。”
“又活潑又可愛!哪像那個耷拉著臉的喪星!”
其實千雪也看到了。除了一雙能看到別人命運的眼睛,什么能改變的能力都沒有。
“你還別說!怪般配的!”
他們會在未來結(jié)婚。
“誰說的,你知不知道,之前有一天啊我看到徐松淮進(jìn)青樓了!青樓啊,還以為他們夫妻倆多恩愛呢,還不是會有小妾!”
“小姐,他們說的不是真的!”
是真的。
“我的眼淚都流盡了。阿青?!毕騺碛旅偷母赣H也在這一年戰(zhàn)爭中去世。
天子給她父親應(yīng)有的榮耀和地位,以及金錢。可是有什么用呢?
“阿青。我沒有親人了?!彼菚r也是這樣的心境嗎?
“小姐?!边@個家里只有阿青一直叫小姐,她每次都理直氣壯,“結(jié)婚了也是我的小姐?。∮肋h(yuǎn)都不會變的!我和小姐一起長大的情誼又不會因為結(jié)婚了就沒了!”
阿青感覺到自己的腰被抱住,后腰暈濕了一片。
她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,她的小姐最喜歡和她一起玩樂了,活潑天真開朗,耍的一手好槍法,英姿颯爽。她覺得沒人配的上他們家的小姐。
“嫁人了性子就不能那么急了!”
“嫁人了要學(xué)會相夫教子,為他生育一個一兒半女?!?/p>
“要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,你要聽夫君的意見,你說了可不作數(shù)。”
“等你的夫君回來了再商討此事吧——”
阿青恨這些人,是她們讓小姐變成了這樣。
千雪忽然就病倒了。
神是不會生病的。
病倒過了兩天,徐松淮就回了,回來直接就進(jìn)了屋子,“去過青樓,為了任務(wù)和同伴一起進(jìn)去的。沒有過夜,也沒有別人。只是救的別人家的小孩。”
“現(xiàn)在說有什么用!”阿青在門口潑了徐松淮一整盆水,“托你的福,我們家小姐成了災(zāi)星,別人口中沒有人要沒有人愛的人。你讓她成為了笑話。”
“對不起。”徐松淮去了換身干凈衣服,聞到衣服上都是他喜歡的熏香。
他的小姑娘以前從來是絕對不會做這些的,而阿青滿眼只有她的小姐。
家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條,他才恍然,他為了報仇已經(jīng)冷落了家里人這么久。
而這一次,千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差點魂飛魄散。
他被囚禁在停滯時空里,獻(xiàn)給九天之上的神明作為補天的祭品。露面的人她全部記住了,是他信任的師祖和親密的同門。
這么大個家,她這個無用的神,總得保住什么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