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盼捂臉。
倆嬸子挑筍的動作一頓。
于黛心虛,剛升起的豪氣瞬間煙消云散,生怕黃了開張生意,忙笑著把話往回拉。
“嘿嘿嘿,嬸子大叔們您可瞧了嘍,我們這筍子新鮮著呢,不說山里來去危險,我們小孩家家掰的艱辛,只說我們姐三把這么多筍子背下山也不容易不是,這樣,看著嬸子與大叔面善是份上,買兩斤五個錢咋樣?”
第一位被盼盼巨力嚇到的大叔忍不住撇撇嘴,不過就三個小丫頭,想來不容易也是真不容易,但凡活得下去,哪家娃兒像她們這般,小小年紀豁出臉面出來攬生計?
想到家中小兒女,大叔心軟了,“罷了,給我來兩個,挑嫩點的。”
“好嘞大叔,您稍等,這就給您挑。”,終于開張,于黛樂開了花,只是等挑好了要稱秤,于黛再次傻眼,一把拍向自己的豬腦子。
這實也不怪她,活在祖國春風里的她畢竟沒經(jīng)驗嘛,忙忙叨叨一時半會搞忘了不正常么。
上午紅包群里上架貨品,靠著也是自己至今來不及享用的大包子做比對,靠著那一斤裝為樣板左右掂量著來的。
現(xiàn)下卻不能,先不說她拿不出參照物出來衡量,便是能拿出,那么多筍呢,自己來回掂量胳膊豈不是得廢?而且她記得,古代計重,一斤可不是五百克而是十六兩吧?也不知穿越的此處是不是。
這可為難死她胖虎了!不過沒事,她嘴甜,立刻對著面前三人道。
“好心的嬸子大叔們,瞧三位來的快,想必家就是邊上的吧?兒為了筍鮮出門急,忘了帶秤,不知三位誰家可有?可否借用一下,一會我把秤揚的高高的,再給抹個零頭當答謝可成?”
有便宜不占王八蛋,反正都是要買的,剛問價的那婦人忙把自己挑好的筍劃拉到一邊,再三叮囑于黛給她看好嘍,忙不迭就回家討秤去。
一來二去,街面上又圍過來了好幾個顧客,等這嬸子把秤拿來,于黛姐三在此賣掉了二十來斤筍。
開張大吉,讓盼盼松了口氣的同時,德兒臉上的笑就一直沒止過。
至于沒秤接下來如何賣筍,又能不能全賣出去的為題,姐倆再不擔心,總覺得她們?nèi)盟慕銋柡τ稚衿?,總之聽她的就對了?/p>
“阿黛,我們還去縣學嗎?”
“當然?!保瑢~子收好的于黛點頭,“三姐阿德,我們繼續(xù),走?!?/p>
姐三再次背上筍子,繼續(xù)邊走邊吆喝邊往縣學的方向去,不多時就到了,盼盼一擦額頭汗,指著前方一處欣喜道。
“阿黛你看,那應該就是縣學了,我們剛過了城隍廟,再往前就是縣衙,我剛還看到個穿著書生袍子的人進里頭去了,是這里肯定沒錯。”
感情自家姐姐也沒真來過??!
不過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,感謝國家爸爸曾經(jīng)的培養(yǎng),雖學簡體,可身為華夏血脈,天然就會看會讀繁體。
只見兩個對稱石鼓之中,廣亮朱漆大門之上,縣學二字的牌匾赫然其上。
“真是縣學哎,三姐真棒?!?/p>
于黛夸夸,左右四顧,發(fā)現(xiàn)此地比先前一路可熱鬧多了,是個好地方。
再一打量,見斜對過寫著清風書齋筆墨鋪的一旁有塊空地,靠墻位置店家還用石頭堆砌了個小花壇,壇中種著一叢小青竹,邊上還鋪著苔蘚,倒是風雅。
于黛手果斷往那一指,“三姐,那邊有空地,我們過去那?!?/p>
盼盼與德兒不疑有他,立刻就動了,到了地方,東西一卸,又齊齊看向于黛等吩咐。
于黛……她還不知這里給不給擺攤呢,總不能撒潑耍賴吧,給了姐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,于黛理了理衣裳,仗著自己人小年幼嘴巴甜,去到人家鋪子里陪笑臉的問。
清風齋的掌柜是個清瘦中年文生模樣,瞧著是個良善人,瞅了于黛一眼,再瞧了瞧門邊忐忑看來的另兩個,見她們身上葛麻衣裳都補丁摞補丁,心有不忍,擺手許了擺攤不說,還讓店里伙計給她們姐仨拿了三張小板凳坐。
于黛千恩萬謝,兜著凳子出門迎上姐妹們的笑臉,于黛放下小板凳手一揮,“三姐,德兒,我們把筍子同背簍里的山貨都擺出來吧,盡量擺的齊整漂亮些。”
“好嘞,阿黛你瞧好吧?!?/p>
姐妹齊心,不多時,一大堆筍,一中堆黃泥拱,一小堆凍蘑擺在路邊,于黛清了清嗓子開喊。
“走過的路過,機會不要錯過,春日鮮,春日鮮,剛剛掰下山的白毛筍,還未露頭的黃泥拱嘞,都是上好的山珍,味美鮮甜,不好吃不要錢?!?/p>
“不好吃不要錢嘞。”
于黛喊一句,盼盼德兒附和一聲,于黛笑,想到來縣學賣筍的初衷,再接再厲。
“春日鮮,春日鮮,嫩籜香苞初出林,於陵論價重如金?;识缄懞獰o數(shù),忍剪凌云一寸心。竹子是氣節(jié),食筍是高雅,吃了我家春日鮮筍,小兒伶俐,姑娘漂亮,秀才老爺們更可芝麻開花節(jié)節(jié)高,如同翠竹步步入青云嘞!”
“秀才老爺節(jié)節(jié)高入青云嘞!”
好家伙,好家伙!賣個筍而已,詞兒一套套的不說,小小娃兒居然還背詩?
恰時有位身著孺服青袍,約莫半百,須發(fā)皆白的老者一腳從縣學踏出,一出來就聽到了于黛的詩,立刻被她口中詩詞所吸引。
“嫩籜香苞初出林,於陵論價重如金?;识缄懞獰o數(shù),忍剪凌云一寸心。好詩,好詩!”
老者撫著須喃喃復述,越讀越覺好,一個激動,忍不住朝全情投入賣筍的于黛快步而來,抬手扒拉開聽得叫賣欲要買筍的人群,急迫的看向于黛。
“小娃,嘶,竟還是個女娃?罷了,女娃就女娃吧!小娃,老夫問你,你可讀書識字?剛才這詩可是你所做?”
比著小巴掌喊五個錢兩斤的于黛喊的正起勁,當頭就被一棒子給問懵了。
“老人家,有,有什么問題嗎?”
這可是她絞盡腦汁才在記憶深處翻出來,有關于筍子的詩,也不記得出自什么朝代,更不記得是誰做的了。
天可憐見的,她不過是想給自己的商品賦能,搞個噱頭好賣錢罷了,難不成是惹到詩的正主啦?不會這么寸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