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仲的二十萬大軍,如期而至。
黑色的旌旗,遮天蔽日。肅殺的戰(zhàn)鼓,響徹岐山。
商軍,將西岐城圍得水泄不通。
聞仲,不愧是商朝的軍魂。他沒有急于攻城,而是先立下九座大營,互為犄角,穩(wěn)扎穩(wěn)打,步步為營。那份沉穩(wěn)和老練,給了我們巨大的壓力。
而我,則嚴格地執(zhí)行著姜子牙的“守”字訣。
無論聞仲如何派人在城下叫罵挑戰(zhàn),無論他用盡何種方法引誘,我西岐大軍,就是高掛免戰(zhàn)牌,堅守不出。
日子,一天天地過去。
城外,商軍的銳氣,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,被消磨殆盡。
城內(nèi),我的“孟津之約”,則像雪花一樣,飛向了天下的每一個角落。
那些與我結(jié)盟的諸侯,在收到我的邀約后,陷入了劇烈的掙扎。
他們知道,這是一個站隊的機會。
是繼續(xù)在商朝的淫威下茍延殘喘,還是響應(yīng)西岐的號召,奮起一搏?
他們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西岐城下。
他們在看,我姬發(fā),到底有沒有能力,抵擋住聞仲的雷霆一擊。
這一戰(zhàn),我不僅是在為西岐而戰(zhàn),更是在為天下人心而戰(zhàn)。
僵持,持續(xù)了一個月。
聞仲,終于按捺不住了。
他的糧草,開始告急。他必須在糧草耗盡之前,攻破西岐。
他下令,全軍總攻!
那一天,天昏地暗。
商軍的投石車,像雨點一樣,將巨石砸向我們的城墻。
密密麻麻的攻城梯,搭上了城頭。
無數(shù)的商朝士兵,像螞蟻一樣,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。
血,瞬間染紅了西岐的城墻。
我站在城樓之上,親手擂響了戰(zhàn)鼓。
我的身邊,是我的弟弟姬旦,是我的將軍南宮適,是所有西岐的將士。
我們沒有退路。
戰(zhàn)斗,從清晨,持續(xù)到黃昏。
城墻數(shù)次被攻破,又被我們數(shù)次奪回。
我親手砍下了一名爬上城樓的商軍百夫長的人頭,溫熱的血,濺了我一臉。
那一刻,我所有的恐懼,都消失了。
我的心中,只剩下一個念頭——
守護!
守護我身后的這座城,守護城里我的萬千子民!
最終,我們守住了。
當夜幕降臨,商軍鳴金收兵時,城墻之下,已經(jīng)尸積如山。
而我西岐的旗幟,依舊在城樓上,迎風飄揚。
這一戰(zhàn),打出了西岐的威風,也打碎了聞仲“不可戰(zhàn)勝”的神話。
更重要的,它讓那些正在觀望的諸侯們,看到了我們的決心和實力。
勝利的消息,傳遍天下。
原本還在猶豫的諸侯們,紛紛下定了決心。
他們開始集結(jié)自己的軍隊,從四面八方,向著一個共同的目標,進發(fā)——
孟津。
三個月后。
我率領(lǐng)著西岐的精銳之師,暫時解了西岐之圍,來到了黃河岸邊的孟津渡口。
聞仲的大軍,則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后,無力追擊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,去完成那場將決定天下命運的會盟。
當我到達孟津時,眼前的景象,讓我熱淚盈眶。
只見黃河兩岸,旌旗林立,營帳連綿。
數(shù)不清的戰(zhàn)車,數(shù)不清的兵馬,從四面八方,匯聚而來。
崇侯虎的北地雄師,南方部落的剽悍戰(zhàn)士,東方諸侯的精銳弓手……
他們,都來了。
史書記載,是日,“不期而會者八百諸侯”。
八百路諸侯,沒有事先約定,卻在同一時間,響應(yīng)了我的號召,來到了這里。
他們看著我,眼神里,是信任,是追隨,是赴湯蹈火的決絕。
我站在高高的點將臺上,看著下方這股足以撼動天下的力量。
我,不再是一個人。
我的身后,站著的是天下的人心。
就在我準備宣布會盟開始時,一個異象發(fā)生了。
一條碩大的白色鯉魚,突然從波濤洶涌的黃河中,一躍而起,精準地跳進了我乘坐的龍舟之中。
全軍嘩然!
在古代,魚,是君王的象征。白,是商朝的顏色。
白魚躍入我周的龍舟,這豈不是上天在昭示——商朝的氣運,將歸于我周?
所有人都沸騰了,他們跪倒在地,山呼萬歲。
“天命在周!天命在周!”
喊聲,驚天動地。
我看著那條在船艙里活蹦亂跳的白魚,心中,卻是一片冰冷。
我知道,這不過是一個巧合。
但這個巧合,卻比我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言語,都更有力量。
人心,原來如此容易被煽動,也如此需要一個“神跡”,來作為他們行動的支撐。
我有些悲哀,也有些釋然。
或許,這就是“天命”的真相。
它不是神明的旨意,它只是人心的需要。
我拔出我的劍,指向?qū)Π?,那片屬于商朝的土地?/p>
“諸位!”我的聲音,傳遍了整個孟津渡口,“天意如此,人心所向!今日,我姬發(fā),與諸君盟誓——”
“共討無道,匡扶天下!”
“共討無道,匡扶天下!”
八百諸侯,同聲應(yīng)和。
聲浪,壓過了黃河的咆哮。
我知道,從這一刻起,伐紂,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戰(zhàn)爭。
它成了,天下人的戰(zhàn)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