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干事。”
“鄭同志,有事嗎?”
“我給做了個小玩意,還給畫了出來。
組長在嗎?我給匯報一下。”
“組長今天去部里開會了,明天才會回來?!?/p>
“嗯……那就麻煩秦干事幫我放在領導辦公室了?!?/p>
“這個……有點不行,我先給你放在資料室吧,等明天組長回來我說一下,組長要是看,我在拿出來。”
鄭義點了點頭,“也行,麻煩秦干事了。”
“不麻煩,應該的?!?/p>
鄭義回到自己的辦公桌,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。
算算時間,這來廠里也有一個星期了,折騰了好幾天,總算吧一些東西刪刪減減的弄出來了一個變速輪組。
這東西在后世,可以說屁都不是,你敢在一個機械廠弄出來這個,當天就得滾蛋。
但是這里……
鄭義真的已經(jīng)盡力低調(diào)了。
喝著茶看著窗外,明天就是周日,是去到處轉(zhuǎn)轉(zhuǎn),還是在家里宅著呢?
自己才18,拍婆子耍朋友,被家里老爺子知道了,肯定打斷腿。
鄭義轉(zhuǎn)過頭,看到報紙放在了公共桌上,看了看周圍,沒有人看了,今天時間倒是挺快的,嗯……今天組長一天都沒有來。
走了過去,把報紙拿起來。
回到座位看了起來。
全部版面都看了一眼,還是一片大好。
鄭義記得,這個時間春季的時候華中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春旱,到了夏種后,旱情彌漫到了西北 華東,華北也在慢慢的被覆蓋。
上次回家的時候,莊子上的河里幾乎沒有水,這就是征兆。
可報紙上依然對這個事情一字不提。
其他的也沒心情看了。
翻到精神話語這邊,看了看,都是以前反復出現(xiàn)過的,在筆記本上找到這段話,寫上今天的日期。
報紙放在公共桌上。
這時候秦干事走了過來,還拿著他的布包。
“鄭同志,有沒有事情?”
“剛忙完,有事嗎?”
“明天周日,要不要去廠里澡堂洗洗澡?”
“洗澡?不用了,我這啥也沒拿,衣服也沒有,下次吧?!?/p>
“行,那我自己去了?!?/p>
無聊的鄭義只能拿起看了無數(shù)遍的機械圖紙繼續(xù)看,也許真能看出花來。
直到一個小時后,秦干事濕漉漉的頭發(fā)回來。
又過了十幾分鐘,喇叭里響起了工人有力量的時候。
鄭義剛低頭,只聽到辦公室嘩啦啦的一片,再抬頭的時候,靠……人全沒了。
苦笑一下,只能慢吞吞的把抽屜鎖上,然后溜達的出了辦公室。
那么急慌慌的干嘛?
不過下樓的時候聽到好幾個人從身邊跑過,說什么買糧之類的。
買糧?
哦……
想起來。
今天也算是月底最后一個星期了,可以買下個月的糧食。
難怪這么急吼吼的。
那像鄭義一樣,吃的幾乎都是家里的。
到現(xiàn)在,家里還有70多斤玉米面,差不多70來斤的白面。
80多斤大米還有一袋子。
這些足夠他吃上兩個月的。
嗯……自己也得買,既然自己有糧食,不買的話,讓別人怎么看自己?
這些糧食都是村里的,買了自己的糧食,也能少吃幾口村里的。
就這么辦。
騎上車,跟著人群出了軋鋼廠。
南鑼鼓巷買糧食有兩個地方。
南鑼鼓巷有個小糧站,大糧站得去交道口糧站,
雖然東西都一樣,可是心里上還是大糧站靠譜點。
而且下班剛好路過。
雖然鄭義下班出來晚了點,可是騎車了,不過到糧站的時候,這人也是排了十來米長。
換糧票的隊伍人卻很少。
糧本拿了出來,又從袋子里拿出來一個布口袋,在邊上排著隊等待領取糧票。
(依據(jù)京市糧食局1959年文件具體執(zhí)行中,輕體力勞動者(機關干部、教師、科研人員等)男性普遍為30斤/月,女性為28斤/月。
70%細糧(大米/面粉),30%玉米面。
豬肉每人每月 6兩,食用油 3兩。
注:單位“補助糧” 3-5斤/月,豬肉補貼 2兩,食用油 2兩。)
排了十幾分鐘,換票是很快的,你這邊有多少票,都是固定的。
不過鄭義下個月軋鋼廠補貼的票還沒有給,估計是要在發(fā)工資的時候給了。
“同志,我的糧本,我的工作證?!?/p>
“好的,請稍等。
鄭義同志,你是輕體力勞動者,一個月30斤,這是你的糧票,21斤細糧票,9斤粗糧票。
兩張肉票,一張可以買3兩肉,這是3兩油票。
票據(jù)你拿好,遺失我們不會補的?!?/p>
“好的,謝謝?!?/p>
鄭義出了這個隊伍,又到了買糧食的這個隊伍。
一會時間的耽擱,隊伍已經(jīng)20多米長了。
不過進度很快。
這里買糧食,肉得去人民肉鋪買,或者去菜市場。
油在這里買,也可以去供銷社買。
隨著時間推移,鄭義的身后也排了很長的隊伍。
看著20多米的隊伍緩緩前進,最終是排了半個小時才輪到鄭義。
“同志,21斤白面,9斤玉米面,先來白面,我中間扎個口,你在給我倒玉米面?!?/p>
鄭義掏出剛換的糧票和錢。
工作人員查了一下,說了一聲 “好嘞,您稱好袋子了。” 對著后面稱重人員喊了一聲“稱重 21斤白面,9斤玉米面?!薄?/p>
鄭義把袋子撐到桌子上伸出來的一個漏斗下面。
一個斗放在大秤上,開始稱白面。
現(xiàn)在的面不是很白,基本都是二八面,不過面的味道確實相當?shù)牟诲e。
不和后世的那些白面一樣,還把面給分開賣。
現(xiàn)在的面粉是實打?qū)嵉娜溍娣邸?/p>
做饅頭吃起來,那叫一個勁道。
劃拉一下,全倒進了袋子里,稱量的人,還用斗磕了一下。
用個袋子中間一扎,這邊又到了9斤的玉米面。
口一扎,到了邊上。
“同志,我買3兩油,沒拿瓶子?!?/p>
“一個瓶子2分,油是6毛9 ,你要三兩 2毛1分,一共2毛3?!?/p>
“好嘞,同志給錢,這是票。” 鄭義掏錢 掏票。
售賣員到了邊上拿了個小醫(yī)療水瓶,大概能裝5兩的樣子,有個小提,一提就是一兩,打了三下。
瓶子也幾乎到了大半。
“同志,你的油,那好了,別掉了?!?售賣員給瓶子上安了一個橡膠塞子。
“謝了同志。”
瓶子上是一點油都沒有,可見這售賣員的手有多穩(wěn)了。
裝進口袋里,拎著袋子出了糧站。
后面大概20來米的地方有個工作人員擋在那里,讓大家后天來買,前面的買完他們就要下班了。
很多人還在說著好話。
也許是見多了,這要是放了一個,后面求情的是不是也放?
那攔著有啥意思?
所以這人很是硬氣,一點都不讓。
鄭義也就看了一眼。
還看到了院里的幾個人。
不過只見過一面,沒有說過話而已。
到了邊上,用繩子捆上糧食袋,上車蹬上就走。
還想買點鮮肉的,結(jié)果到了地方,肉鋪關門了。
只能明天再說了。
想吃肉包子,這都這么長時間,還是沒有吃上。
哎……真可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