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了。
虞真跪在那里,死死盯著空無一物的地面,身子僵硬了會(huì)。
下一秒她猛地抬頭,一雙眼血紅,像要吃人的野獸,死死鎖住沈清婉,向她撲了過去。
“虞真!你發(fā)什么瘋!”謝燕黎一把將沈清婉護(hù)在身后,對(duì)著她厲聲呵斥。
“不過是打碎了一盆破花,你就想對(duì)清婉動(dòng)手?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,你要這么處處針對(duì)她!”
他看著她滿臉淚水,嘶聲哭嚎的樣子,只覺得她面目可憎,不可理喻。
“不知好歹的東西!”
罵完,他抬起腳,锃光瓦亮的皮鞋狠狠地在碎陶片和混著粉末的泥土上碾了碾。
虞真徹底崩潰了。
她撲過去,用那雙傷痕累累的手,死死抓住他的腿,想讓他別踩了,想讓他從那片土地上挪開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她哭著,求著,發(fā)不出任何完整的聲音,只有絕望的嗚咽。
謝燕黎厭惡地一腳甩開她,像是甩開什么黏在鞋底的臟東西。
“哥,我們走吧,我害怕……”沈清婉拉著他的衣袖,身子抖得像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
謝燕黎再?zèng)]看地上的人一眼,擁著沈清婉,頭也不回地轉(zhuǎn)身離去。
院子里,只剩下虞真一個(gè)人。
她趴在地上,看著被他鞋底碾過的那片狼藉。
許久,許久,她才伸出顫抖的手,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,將那些混著她孩子骨灰的泥土,艱難地,往一起歸攏。
虞真帶著那捧土回到了屋子里,后半夜,她發(fā)起了高燒。
冷和熱在身體里野蠻地沖撞,意識(shí)燒成了一片混沌的漿糊。
眼前一會(huì)兒是沈決手下甩下的帶風(fēng)的棍子,一會(huì)兒是謝燕黎踩在泥土上那只冰冷的皮鞋。
她燒得迷迷糊糊,連有人推開門都沒察覺。
直到沈婉清凄厲的尖叫聲響起。
“救命啊——哥救我!”
虞真混沌的腦子驟然一緊,她掙扎著想撐起身子,眼前的景象卻天旋地轉(zhuǎn)。
“砰!”
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面撞開,謝燕黎攜著滿身寒氣沖了進(jìn)來。
他借著外面廊下微弱的燈籠光,一眼就看到了屋內(nèi)的景象。
沈清婉衣衫凌亂地跌坐在地,發(fā)髻散亂,臉上掛著淚痕,正驚恐萬分地指著床榻的方向。
“哥,”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“我想來緩和一下關(guān)系,誰知道她忽然發(fā)瘋,就要掐死我!”
謝燕黎的視線瞬間變得如刀鋒般銳利,死死釘在虞真身上。
此刻的虞真,因?yàn)楦邿腕@嚇,才將將從床上撐起半個(gè)身子,一只手還無力地伸在半空中,臉色燒得通紅,一雙眼卻因茫然和恐懼而瞪得極大。
她想解釋,她想說不是的。
可喉嚨里除了灼燒般的痛,只能發(fā)出無意義的抽氣聲。
她拼命地?fù)u頭,眼淚混著冷汗淌了下來,看起來狼狽極了。
在謝燕黎眼里,這副模樣,便是默認(rèn)。
他看著楚楚可憐、渾身發(fā)抖的沈清婉,再看看狀若瘋魔的虞真,胸中那股壓抑了一整晚的無名火,在此刻徹底引爆。
“你真是不知悔改!”
話音未落,他已大步上前。
“啪!”
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甩在了虞真的臉上。
力道之大,讓她整個(gè)人都向后栽倒,后腦勺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土墻上,耳朵里嗡的一聲,世界瞬間失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