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霧散去時，靈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阿月懷里，短棍斷成兩截，猴毛本源微弱得像風(fēng)中殘燭。哪吒半跪在他面前，紅衣被撕開一道大口子，露出的皮膚上爬滿了灰黑色的紋路——他用蓮花真身替靈明擋了蝕影之主的致命一擊。
“你瘋了？！”靈明掙扎著想坐起來，卻被哪吒按住肩膀。對方的手燙得嚇人，蓮花印記在眉心黯淡無光。
“吵死了?！蹦倪高肿煨?，嘴角卻溢出黑血，“我死了……你得替我……打贏這架?！?/p>
蝕影之主站在不遠處，胸口的灰光尚未完全恢復(fù)，黑眸里帶著復(fù)雜：“蓮花化身，本就與天地同壽，何必為根猴毛送死？”
“要你管。”哪吒咳出更多的血，火尖槍“當啷”一聲掉在地上，“我樂意……”
他的聲音越來越低，身體逐漸變得透明，化作點點白光，飄向靈明——那是蓮花真身最后的本源，像顆種子，落在他的胸口，與猴毛本源纏繞在一起。
“哪吒！”靈明嘶吼著，卻抓不住那些光點。他想起小巷里的對峙、昆侖橋的并肩、試練時的別扭關(guān)心，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(jié)此刻像刀子般扎進心里。
“蠢貨……”靈明的金瞳里第一次蓄滿了淚，不是因為疼，而是因為某個總是嘴硬心軟的紅衣少年，真的把“義氣”兩個字，刻進了骨頭里。
蝕影之主看著哪吒消散的地方，沉默了片刻：“三千年了，還是有人愿意為‘信任’送死?！彼D(zhuǎn)向楊戩，“下一個，是你嗎？”
楊戩撿起三尖兩刃刀，白衣染血，卻挺直了脊梁：“他不是送死，是鋪路。”
銀光暴漲，他竟主動引動了天眼的本源之力，整個人化作一道銀箭，射向蝕影之主。靈明看到他手腕上的傷口——那是之前為了逼出靈明體內(nèi)的怨念，被神火灼傷的地方，此刻正閃著與哪吒同源的紅光。
“靈明！”楊戩的聲音穿透風(fēng)聲，“看好竹簡！”
銀箭穿透蝕影之主的身體，爆發(fā)出刺眼的光芒?；异F瘋狂翻滾，蝕影之主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咆哮，揮手將楊戩拍飛。白衣人撞在廟的石柱上，緩緩滑落在地，天眼的疤痕徹底失去了光澤。
靈明爬過去抱住他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身體正在變冷。楊戩看著他胸口跳動的蓮花白光，忽然笑了：“猴子的毛……果然比石頭還硬?！?/p>
“別說了！”靈明用猴毛本源試圖穩(wěn)住他的氣息，卻被楊戩按住手。
“記住……萬法歸流的最后一步，是‘舍’?！睏顟斓穆曇糨p得像嘆息，“你不是誰的影子……你是靈明，是……我們選的人?！?/p>
他的手垂落時，三尖兩刃刀突然飛起，刀柄穩(wěn)穩(wěn)落在靈明手里。刀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樣——銀發(fā)凌亂，金瞳赤紅，胸口的蓮花與猴毛本源交織成耀眼的光團。
蝕影之主捂著胸口走來，黑眸里第一次露出了忌憚：“兩個神佛的本源……加上猴毛的韌性，你確實有資格做我的對手?！?/p>
靈明站起身，左手握著斷棍，右手握著三尖兩刃刀。蓮花與猴毛的力量在體內(nèi)奔騰，卻異常溫順，像找到了真正的主人。阿月走到他身邊，將竹簡按在他的后背，圖譜的光芒順著脊椎流遍他全身。
“他們沒走遠?！卑⒃碌穆曇魩е耷唬瑓s異常堅定，“他們在你身體里?！?/p>
靈明低頭，看著刀身里自己的倒影——那不再是迷茫的少年，而是眼神里藏著火焰與冰雪的守護者。他想起哪吒的笑，楊戩的話，忽然明白了“舍”的含義。
不是失去，是傳承。
“來吧?！膘`明抬起頭，金瞳直視蝕影之主，“讓你看看，他們用命鋪的路，能通向哪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