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頂別墅，姜泱的私人電話、工作電話、別墅座機、甚至姜振山周雅茹的電話，都被打爆了！無數(shù)媒體、考古機構、吃瓜群眾瘋狂地想聯(lián)系她。
別墅厚重的雕花大門緊閉
管家滿頭大汗地應付著外面圍堵的記者
露臺上，姜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(fā)。
她剛被電話吵醒，穿著寬大的T恤和短褲，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上。
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地看個考古直播下飯，順便吐槽一下現(xiàn)場的支護措施太業(yè)余……誰知道手滑點到了連麥？
誰知道信號真接通了？誰知道那破鏡頭還把她家花瓶拍進去了？
“煩死了！”
她看著平板上自己那三個爆掉的熱搜，還有不斷彈出的采訪請求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。
這還怎么當咸魚？
被騷擾得實在沒辦法，她怒氣沖沖地拿起手機，點開自己的社交賬號，直接開了個簡陋的直播間。
背景都沒選，就是她此刻站著的露臺。
鏡頭一開，瞬間涌入幾百萬人！彈幕瘋狂刷屏：
【姐！親姐！你真是考古大佬？！】
【咸魚大佬！受我一拜！】
【花瓶！元青花！姐你缺掛件嗎？】
【求解釋！你怎么懂那些的？！】
姜泱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(fā)，素面朝天，對著鏡頭，眉頭擰得死緊，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暴躁和不耐煩：
“吵什么吵？！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清凈了！”
她隨手從露臺角落的沙灘玩具桶里（她讓人特意買來裝飾她未來海島氛圍的），抄起一把給小孩子玩沙用的、塑料的、明黃色的小鏟子，沒好氣地對著鏡頭揮了揮：
“這點常識很難嗎？！本科考古學概論第一章第三節(jié)，現(xiàn)場應急支護基本原則是什么？??？沒學過？！”
她的語氣，活像前世在圖書館抓到她那個不背書的學渣室友。
彈幕：【……】
【本科……考古學……概論？】
【姐，我們學金融/計算機/搬磚的……真沒學過??！】
【這撲面而來的導師訓話既視感……】
就在這時，一陣海風吹過，將旁邊休閑桌上攤著的一本破破爛爛、邊角卷起的舊書吹開了幾頁。
那是傅沉舟書房里一本關于古代碑刻拓片的專業(yè)書籍的影印本，被她上次去拿“精神補償”協(xié)議時，順手拿來墊果盤的。
姜泱被風吹得瞇了下眼，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那本被吹開的書頁。
上面是幾幅模糊不清的古代石刻拓片。
她的動作頓住了。
剛才的暴躁和不耐煩瞬間消失。
一種前世在圖書館發(fā)現(xiàn)關鍵資料、在電腦前推演出完美公式時的、熟悉的專注神情，毫無預兆地浮現(xiàn)在她臉上。
她完全忘記了還在直播，也忘記了那幾百萬觀眾。
她蹲下身，用那把明黃色的塑料小鏟子，小心翼翼地、極其專業(yè)地，撥弄了一下那本破書的書頁，讓那幾幅拓片更清晰地展露出來。
她的眉頭時而緊鎖，時而舒展，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虛畫著什么線條，嘴里喃喃自語，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被麥克風捕捉：
“咦？這個紋飾……”
“這個刀工走向……”
“唔…這個陰刻的弧度……”
“嘖，有點意思……”
她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新大陸，眼睛越來越亮。忽然，她抬起頭，看向鏡頭，眼神亮得驚人，帶著一種純粹的、屬于學者的興奮和篤定：
“這拓片……好像能補上我本科論文里那個缺的論證環(huán)節(jié)啊！”
她指著書頁上某個模糊的細節(jié)，語氣帶著點小得意和小抱怨：
“當年為了這個缺環(huán)，我差點被導師罵死！找了小半年都沒找到佐證材料！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？這書哪買的？盜版影印的吧？質量真差，圖都糊了！”
直播間，徹底死寂了。
幾百萬觀眾，連同剛剛通過各種渠道、火速擠進直播間的幾位國家考古院白發(fā)蒼蒼的老泰斗，看著屏幕上那個蹲在奢華露臺上、拿著兒童塑料沙鏟、對著本破書興奮不已、抱怨盜版影印質量的年輕女人……
集體，石化。
空氣，凝固了。
只有那把明黃色的小鴨子沙鏟，在清晨的陽光下，反射著一種極其荒謬又無比刺眼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