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辰科技大樓燈火通明，即使已是深夜十一點。
簡安揉了揉酸脹的眼睛，將又一份文件歸檔。她和祁煜已經(jīng)在這間會議室工作了近八小時，翻遍了所有可能與泄密事件相關(guān)的資料。
"休息一下吧。"祁煜遞給她一杯熱茶，"你已經(jīng)看了一整天了。"
簡安接過茶杯，指尖不小心碰到祁煜的手，一絲微弱的電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。她抬頭對上祁煜疲憊卻溫暖的目光，心臟漏跳一拍。
"還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。"簡安啜了一口茶，苦澀中帶著回甘，"聽證會是九點開始，我們必須找到確鑿證據(jù)。"
祁煜在她對面坐下，領(lǐng)帶松開，襯衫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結(jié)實的小臂。他翻看著簡安整理的資料，眉頭緊鎖："程遠很狡猾，所有證據(jù)都是間接的，很難直接證明是他泄密。"
簡安調(diào)出電腦上的監(jiān)控截圖："看這里，程遠在我辦公室待了十七分鐘，而根據(jù)公司服務(wù)器記錄，那期間有人登錄了我的電腦，向一個陌生郵箱發(fā)送了文件。"
"能追蹤?quán)]箱嗎？"
"技術(shù)部試過了，是臨時注冊的假郵箱。"
簡安咬著下唇思考，"如果能找到程遠和藍?？萍嫉闹苯勇?lián)系證據(jù)就好了。"
祁煜突然站起身："我記得藍海CEO張維有個習(xí)慣，重要會面都會錄音存檔。如果他和程遠的交易被錄下來..."
"那將是決定性證據(jù)！"簡安眼睛一亮，隨即又暗淡下來，"但我們怎么可能拿到那種東西？"
會議室陷入沉默。窗外，黎明的微光開始滲透夜空。簡安看了看表，距離聽證會只剩五個小時了。
"我去趟洗手間。"她突然站起來。
穿過走廊時，簡安的手機震動起來。
是林妍發(fā)來的消息："查到了！程遠和張維三次會面都在'竹'日料店VIP3包間，那家店確實有錄音設(shè)備，但老板嘴很嚴，不肯給錄音。"
簡安的心跳加速："能想辦法弄到嗎？價格不是問題。"
"我試試，但不保證。張維是?？?，老板不敢得罪他。"
回到會議室，簡安發(fā)現(xiàn)祁煜靠在椅背上睡著了。
他俊朗的面容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疲憊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她輕手輕腳地拿起自己的外套，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。
祁煜微微動了動，但沒有醒來。
簡安忍不住伸手，輕輕拂開他額前的一縷碎發(fā)。這一刻，她多希望時間能夠靜止，讓她多看看這個曾經(jīng)全心全意愛她，卻被她傷害過的男人。
手機再次震動，林妍的消息："老板死活不肯給錄音，但有個服務(wù)生說VIP3包間有獨立WiFi，錄音會自動上傳到張維的私人云盤。如果能黑進他的云盤..."
簡安瞇起眼睛。黑進藍?？萍糃EO的私人云盤？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(wù)。除非...
她看了看熟睡中的祁煜，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。
簡安悄悄離開會議室，撥通了程遠的電話。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"簡安？"程遠的聲音帶著睡意和驚訝，"你知道現(xiàn)在幾點嗎？"
"凌晨四點十七分。"簡安冷靜地說，"程遠，我們談?wù)劇?
"談什么？"程遠警覺起來。
"我知道是你泄露了星辰科技的方案。"簡安直截了當，"我也知道你接近我是為了打擊祁煜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："你有什么證據(jù)？"
"足夠讓你坐牢的證據(jù)。"簡安虛張聲勢，"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。一小時后，公司見。"
掛斷電話，簡安快速給林妍發(fā)了條消息："我需要張維云盤的賬號密碼，任何線索都行。"
然后她回到會議室，祁煜還在沉睡。簡安留了張字條："去公司拿些資料，很快回來。"輕輕放在他手邊。
清晨的城市街道空曠寂靜。簡安的出租車停在公司樓下時，天邊剛泛起魚肚白。她刷卡進入大樓，電梯直達創(chuàng)意部。
程遠的辦公室門鎖著，但這難不倒簡安——作為部門總監(jiān)，她有萬能鑰匙。進入后，她直奔程遠的電腦，按下開機鍵。
"拜托，別設(shè)密碼..."簡安默念著。
幸運的是，程遠的電腦直接進入了桌面。簡安迅速搜索關(guān)鍵詞"張維""藍海""錄音"，卻一無所獲。她打開瀏覽器歷史記錄，發(fā)現(xiàn)程遠最近頻繁訪問一個私人云存儲網(wǎng)站。
這時，手機震動起來。林妍發(fā)來一條消息："張維的云盤賬號是他女兒生日加名字縮寫，密碼可能是他寵物的名字'樂樂'加結(jié)婚紀念日'0528'。"
簡安立刻輸入"zv_0928Lele0528"，屏幕上跳出"密碼錯誤"的提示。她又試了幾個變體，都不對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窗外天色漸亮。簡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，手指在鍵盤上飛舞。突然，她靈光一現(xiàn)，輸入"zv0928Lele0528"，去掉了所有符號。
登錄成功！
簡安幾乎跳起來，迅速搜索"錄音""竹""程遠"等關(guān)鍵詞。幾秒鐘后，一個名為"竹-VIP3-0415"的音頻文件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。四月十五日，正是程遠與張維最后一次見面的日期！
她顫抖著手點開文件，程遠和張維的聲音清晰傳出：
"...資料都在這了，星辰科技秋季新品的完整方案。"程遠的聲音。
"干得漂亮。"張維笑道，"價格按老規(guī)矩，打到瑞士賬戶？"
"這次我不要錢。"程遠的聲音陰沉下來，"我要祁煜身敗名裂，永遠離開這個行業(yè)。"
簡安倒吸一口冷氣，迅速將文件復(fù)制到U盤。就在這時，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，程遠站在門口，臉色鐵青。
"我就知道是你！"他大步走來，"把U盤給我！"
簡安迅速拔出U盤，后退幾步："程遠，你完了。這段錄音足以證明你不僅泄密，還試圖陷害祁煜。"
程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冷笑道："你以為你能帶著它離開？"他一把抓住簡安的手腕，"把U盤給我！"
簡安奮力掙扎，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砸向程遠頭部。程遠吃痛松手，簡安趁機沖向門口。
"賤人！"程遠在身后怒吼，"你和祁煜都會付出代價！"
簡安沒有回頭，一路狂奔到電梯口，拼命按著下行鍵。電梯門緩緩關(guān)閉的瞬間，她看到程遠追來的身影。
出了公司大樓，簡安攔下一輛出租車："星辰科技，快！"
車上，她看了看時間——早上七點四十分。聽證會八點半開始，她必須盡快趕到。簡安撥通祁煜的電話，卻無人接聽。又試了兩次，依然如此。
"師傅，能再快點嗎？"簡安焦急地問。
"這個點早高峰開始了，快不了啊。"司機無奈地說。
車流如蝸牛般緩慢前行。簡安看了看表，已經(jīng)八點十分了。她咬咬牙，付了車費，下車跑向地鐵站。
地鐵上，簡安緊握著裝有證據(jù)的U盤，心跳如鼓。
每一站都像是漫長的煎熬。八點二十五分，她終于到達星辰科技附近的地鐵站，沖出閘機，奔向出口。
人行道紅燈亮起，簡安焦急地跺著腳。五秒、四秒、三秒...綠燈剛亮，她就沖了出去。
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空。
簡安感到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從側(cè)面襲來，她的身體騰空而起，世界天旋地轉(zhuǎn)。落地的一瞬間，她看到U盤從手中飛出，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。
"祁煜..."這是她陷入黑暗前最后的意識。
星辰科技28樓會議室，聽證會剛剛開始。祁煜坐在被告席上，面色凝重。他不斷查看手機，簡安已經(jīng)失聯(lián)三個小時了，這很不尋常。
"祁煜先生，請回答董事會的問題。"律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(xiàn)實。
祁煜抬起頭："抱歉，能重復(fù)一遍嗎？"
董事長陳明冷冷地看著他："內(nèi)部調(diào)查顯示，你是唯一能接觸到全部核心技術(shù)資料的高管。藍?？萍继峁┑淖C據(jù)也指向你。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？"
祁煜深吸一口氣："我沒有泄密，也沒有任何動機這樣做。相反，我有證據(jù)證明這是有人蓄意陷害..."
會議室門突然被推開，林妍氣喘吁吁地沖進來，手里舉著一個U盤："證據(jù)在這里！真正的泄密者是程遠！"
全場嘩然。林妍將U盤插入電腦，程遠和張維的對話清晰地傳遍整個會議室。
錄音結(jié)束后，林妍補充道："這是簡安冒了巨大風險取得的證據(jù)。她..."林妍的聲音突然哽咽，"她在趕來聽證會的路上出了車禍，現(xiàn)在正在市中心醫(yī)院搶救。"
祁煜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。他猛地站起來，臉色慘白："她...什么？"
"車禍很嚴重。"林妍的眼淚滾落下來，"她被送來時已經(jīng)昏迷，U盤是路人撿到交給警察的..."
祁煜甚至沒來得及向董事會解釋，就像一陣風般沖出了會議室。
市中心醫(yī)院急診部混亂嘈雜。祁煜沖到前臺，聲音發(fā)抖："簡安，車禍送來的，她在哪里？"
護士查了查記錄："正在三樓手術(shù)室，家屬請..."
祁煜已經(jīng)沖向樓梯。三樓手術(shù)室外的紅燈刺眼地亮著，走廊長椅上坐著兩名警察。
"你是家屬？"一名警察站起來問。
"我是她...丈夫。"祁煜艱難地說出這個曾經(jīng)熟悉現(xiàn)在卻陌生的稱謂，"她怎么樣了？"
"傷勢比較嚴重。"警察嚴肅地說，"肇事司機逃逸了，但我們正在追查。"
祁煜靠著墻緩緩滑坐在地上，雙手抱頭。簡安是為了救他才遭遇意外的，這個念頭像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。
"祁煜！"林妍匆匆趕來，"董事會怎么說？"
"暫時休會了。"祁煜的聲音空洞，"他們會重新調(diào)查。"
林妍在他身邊坐下："簡安會沒事的，她那么堅強..."
"她不能有事。"祁煜抬起頭，眼中布滿血絲，"如果她...我..."他的聲音哽住了。
手術(shù)進行了五個小時！
祁煜像尊雕塑般守在門外，不吃不喝，不動不搖。
當手術(shù)燈終于熄滅，主刀醫(yī)生走出來時，祁煜猛地站起身，雙腿因久坐而發(fā)麻。
"醫(yī)生，她..."
"手術(shù)很成功，但還沒脫離危險。"
醫(yī)生摘下口罩，表情疲憊但溫和，"顱內(nèi)有輕微出血，右腿骨折，多處軟組織挫傷。需要在ICU觀察48小時。"
祁煜的眼淚終于決堤："我能見她嗎？"
"現(xiàn)在不行。"醫(yī)生搖搖頭，"等轉(zhuǎn)入普通病房再說吧。"
護士推著簡安從手術(shù)室出來。
祁煜只來得及瞥見一眼——她蒼白的臉上戴著氧氣面罩，金色的長發(fā)被剪短了一部分，頭部纏著厚厚的繃帶，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。
"簡安..."祁煜輕聲呼喚，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。
ICU外的長椅上，祁煜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天。
林妍帶來換洗衣物和食物，但他幾乎沒動。第三天早晨，醫(yī)生終于帶來了好消息。
"病人已經(jīng)脫離危險，可以轉(zhuǎn)入普通病房了。"醫(yī)生微笑著說，"她還沒醒，但生命體征穩(wěn)定。你可以進去陪她了。"
祁煜顫抖著走進ICU。簡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，比兩天前看起來更蒼白，更脆弱。各種儀器連接在她身上，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"滴滴"聲。
祁煜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，那曾經(jīng)溫暖柔軟的手現(xiàn)在冰涼無力。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，眼淚無聲滑落。
"你這個傻瓜..."他低聲呢喃，"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風險？如果我失去你..."他的聲音哽住了，無法繼續(xù)。
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落在病床上，勾勒出簡安安靜的輪廓。
祁煜想起五年前她食物中毒住院時，也是這樣蒼白脆弱。那時他三天三夜沒合眼，直到她脫離危險才敢睡著。
"求求你，醒過來。"祁煜輕聲祈禱，"給我一個機會，讓我們重新開始...用我的命換你的，我甘之如飴。"
監(jiān)護儀上的心跳線平穩(wěn)地跳動著，仿佛在回應(yīng)他的請求。祁煜俯身，輕輕吻了吻簡安的額頭，就像五年來他每次在她睡著時做的那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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