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?”趙國棟瞪大了眼睛,“這就好了?”
“嗯,好了。”陳春指了指機器,“一個軸承里的滾珠碎了,我給取出來了,然后用銅絲臨時固定了一下,撐個幾天沒問題,就是可能效率有點下降。另外一個電路接觸點老化了,我用膠布重新給包了一下??梢蚤_機了。”
他說得輕描淡寫,可聽在那些維修工耳朵里,不亞于晴天霹靂。
“不可能!那個軸承我們拆了半天都沒拆下來!”
“是啊,你怎么知道是那里壞了?還有電路,我們用電筆測了半天都沒發(fā)現(xiàn)問題?。 ?/p>
陳春笑了笑,沒法解釋。
難道說我開了透視掛嗎?
他只是對趙國棟說:“主任,試試吧?!?/p>
趙國棟咽了口唾沫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他走到電閘前,深吸一口氣,猛地合上了開關!
“嗡——”
一陣沉悶而熟悉的電流聲響起。
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
下一秒,那臺“罷工”了半天的沖壓機,巨大的沖頭猛地向下一沉,然后穩(wěn)穩(wěn)地升起,發(fā)出了富有節(jié)奏感的轟鳴聲!
動了!
真的動了!
整個車間先是死一般的寂靜,隨即爆發(fā)出雷鳴般的歡呼聲!
“我的天!真修好了!”
“神了!這小子是神仙嗎?”
“太牛了!這手藝,比李師傅還厲害??!”
趙國棟激動地沖過來,一把抓住陳春的手,用力地搖晃著,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。
“小陳!不,陳師傅!你可真是我們一車間的大救星?。 ?/p>
“以后有什么事,只要你開口,我趙國棟絕不說二話!”
陳春只是微笑著,享受著眾人崇拜的目光。
他知道,從今天起,他在軋鋼廠,又多了一塊堅實的立足之地。
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廠領導的耳朵里。
下午,廠長親自來到后勤科,當著所有人的面,對陳春提出了表揚,并且當場獎勵了五十塊錢和二十斤全國糧票。
這下,整個軋鋼廠都知道了,后勤科新來的采購員陳春,不光背景神秘,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頂級維修大師!
一時間,陳春在廠里的聲望達到了頂峰。
然而,就在陳春春風得意的時候,他的好兄弟王二林,卻出事了。
這天傍晚,陳春下班回到四合院,剛推開家門,就看見王二林失魂落魄地坐在他家的門檻上,雙眼通紅,臉上還掛著淚痕。
“二林?你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陳春心里一緊,連忙問道。
王二林看到陳春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“哇”的一聲就哭了出來,一個勁地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腦袋。
“春哥……俺姐……俺姐她……她要不行了……”
他從懷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,遞給了陳春。
信是他老家村里一個識字的人代寫的,字跡歪歪扭扭,但內容卻觸目驚心。
信上說,今年年景不好,旱災接著蝗災,地里顆粒無收。
王二林的姐姐王秀娥一家,已經(jīng)斷糧半個多月了。
一開始還能靠挖野菜,啃樹皮撐著,可現(xiàn)在,連野菜都挖不到了。
姐夫為了給孩子找口吃的,去山里掏鳥窩,結果從樹上摔了下來,摔斷了腿,現(xiàn)在就躺在床上等死。
兩個外甥,一個五歲,一個才三歲,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,整天哭都哭不出聲了。
王秀娥實在沒辦法,只能求人寫了這封信,寄到軋鋼廠,希望能從弟弟這里,討幾斤糧食救命。
信的最后寫道:二林,若再無糧,姐怕是見不到你了……
陳春看完信,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
他知道這個年代會很苦,但他沒想到,饑荒已經(jīng)嚴重到了這個地步!
“春哥!我該怎么辦??!我該怎么辦?。 ?/p>
王二林抱著頭,痛苦地哀嚎著。
“我就是個臨時工轉正的,一個月工資剛夠自己糊口,我上哪兒去弄糧食救我姐啊!”
“我沒用!我真沒用??!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姐和我外甥餓死!”
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,臉上滿是絕望和自責。
陳春一把抓住他的手,眼神銳利如刀。
他看著這個樸實、忠厚的兄弟,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哭什么!你姐還沒死呢!”
“有我在,她死不了!你那兩個外甥,也死不了!”
王二林猛地抬起頭,通紅的眼睛里滿是淚水和不敢相信。
“春哥……你……你說的是真的?”
他的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
“我陳春什么時候說過假話?”
陳春的語氣斬釘截鐵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他扶起王二林,把他拉進屋里,關上門,隔絕了院里那些可能存在的窺探目光。
“坐下,先喝口水,聽我說。”
他給王二林倒了一大碗溫熱的靈泉水。
王二林此刻心亂如麻,也顧不上品嘗水的味道,端起來就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個精光。
靈泉水下肚,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,他那因為急怒攻心而發(fā)暈的腦袋,也清明了不少。
“春哥,你有辦法?”王二林緊張地看著陳春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陳春點點頭,在屋里來回踱步,大腦飛速運轉。
“你姐姐家在哪個縣?”
“在……在冀省的豐潤縣,一個叫王家峪的村子。”
“離京城多遠?”
“坐火車得一天,下了火車還得走幾十里山路?!?/p>
太遠了。
而且目標太大。
這個時期,糧食就是命,私自運糧出城,一旦被查到,那就是投機倒把的大罪。
靠火車肯定不行。
唯一的辦法,就是自己開車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