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龍,對不起,我哥這個人……”
“沒事?!?/p>
“你都喝成這樣了,今晚別回宿舍了,萬一半夜難受,也沒人照應。”
她沒說出口的是,更擔心侯亮平那小子會趁機鬧事。
漢東大學紀律嚴,學生喝醉酒是能被處分的。
“要不然,我送你去酒店休息吧。”
話一出口,鐘小艾臉上泛起紅暈。
可陳龍早就暈得聽不清話了,只是含糊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等他再睜開眼,已經躺在酒店的床上,窗外黑得透亮。
從下車到現(xiàn)在,才不過幾個小時,現(xiàn)在已經是深夜了。
好在喝的是茅臺,雖然頭暈,但不至于頭疼。
要是換成別的雜牌酒,怕是現(xiàn)在頭都要炸了。
他下了床,倒了杯水,緩了緩神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是間雙床房。
另一張床上,鐘小艾似乎睡著了。
……
大學生情侶在外面開房,并不稀奇,可對兩人來說,還是頭一回。
以前陳龍還在想,鐘小艾這種性格,想讓她完全接受這種事,恐怕得慢慢來。
沒料到今天反倒是她主動開了房。
其實鐘小艾早就醒了,只是閉著眼睛假裝睡著。
臉燒得厲害,躲在被子里的身體也在微微發(fā)抖。
她不放心陳龍一個人住,怕他半夜不舒服,才特地訂了雙床房。
本以為他能睡到天亮,沒想到醒得這么快。
這半夜的,只有他們兩個人,關系又已經有點突破。
她心里慌亂,有些不安,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。
害怕,但也談不上多怕;后悔,也不全是后悔。
陳龍喝完水進了浴室,鐘小艾在床上一動不敢動,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。
她早就認定了他,早晚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。
可真正到了這一刻,她還是緊張得不行。
陳龍洗完澡了。
陳龍擰開一瓶水,仰頭灌了下去。
回到房間,他直接鉆進了鐘小艾的被窩。
兩張床,他偏偏挑了這一張。
床不算大,兩人挨得近,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
鐘小艾身子在抖,越抖越厲害??伤蛛[隱被旁邊的氣息勾得心神不寧。
“有時候,做了會被罵禽獸,不做又被說成禽獸不如。你說,到底該怎么做?”
她繃得緊緊的,臉頰燙得能煎蛋。
她裝睡,他知道她在裝睡,她也清楚他知道她在裝睡。
沉默了很久,她終于低聲哼了一句,聲音像蚊子嗡嗡。
“禽獸?!?/p>
這詞落在陳龍耳朵里,他知道,不只是在罵他。
那一夜,風月無邊。
清晨,侯亮平從網吧出來,雙眼烏青,全身發(fā)冷。
包夜的后遺癥,腦袋昏,眼睛疼。
他不是來打游戲的,整整一晚,他都在想辦法搞垮陳龍的貼吧。
為的就是不被發(fā)現(xiàn),他特意選了個離學校遠的網吧。
恨意往往比愛更能推動一個人。
從小到大,他從沒這么想整過誰。
他買了兩個包子,邊走邊想回學校補覺。
結果剛走到街口,就看見酒店門口走出一對人影。
一男一女,郎才女貌。
他腦子“嗡”地一下炸開。
是陳龍和鐘小艾。
包子掉在地上,他卻像沒看見一樣。
整個人像被扔進了冰窖。
他們……開房了?
之前他還以為,兩人只是嘴上談談,沒真怎么樣。
鐘小艾那樣的女生,怎么可能輕易把自己交出去?
他幻想只要除掉陳龍,就能重新贏得她的心。
可現(xiàn)在,他的幻想碎了一地。
鐘小艾挽著陳龍的手臂,走路都帶點虛。說他們昨晚什么都沒做,騙鬼去吧!
他額頭青筋跳動。
明明鐘小艾從沒答應過他,可他早就在心里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人。
現(xiàn)在,他只覺得心頭一股怒火翻騰。
陳龍,老子宰了你!
他真想撿塊磚沖上去砸他。
可冷靜下來一想,還是算了。
一是他從不做這種莽撞事,二是,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陳龍。
萬一偷襲不成反被打,那就更憋屈了。
他擅長的是暗中動手腳。不過在他自己看來,那叫運籌帷幄,決勝千里。
正當侯亮平腦中激烈掙扎著,忽然看見陳龍和鐘小艾朝這邊走來。
侯亮平心頭一震。
若真在這里被他們撞見,陳龍怎么想他并不在意,關鍵是鐘小艾,她會誤會自己在跟蹤他們。
但眼下無處可躲。街邊店鋪都未開門,侯亮平急得左右張望,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。
眼見兩人越來越近,侯亮平額頭冒汗,正巧看見路邊停著一輛大貨車。
下一秒,他一個箭步,鉆進了貨車底盤下!
“還疼嗎?”
“不準說了!”
“那塊床單給我吧,我要拿回去裱起來?!?/p>
“你有病?。〔粶侍崃?!”
鐘小艾滿臉通紅。
早上出門前,她特意剪了酒店的床單一小塊,為此陳龍賠了酒店兩百塊。
剪那塊布做什么,懂的人自然懂。
一夜之后,兩人之間的關系發(fā)生了實質性的變化。
鐘小艾不是隨便的人。既然把自己交給了陳龍,她就決定要和他共度一生。
陳龍心里也清楚,鐘小艾是妻子的首選人選。
漂亮、聰明、能力強,家世更是深不可測,對他一心一意,連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他,挑不出任何缺點。
雖然才大一就把人生大事定下來,少了幾分未來戀愛的未知感。
可陳龍是個理性冷靜的人,他明白,就算以后走遍千山萬水,也不一定找得到比鐘小艾更合適的女人。
“小龍,昨晚的事,誰都不能講?!?/p>
“當然,那……今晚還去嗎?”
“你真討厭!”
“哎,這包子誰扔的,吃一口就丟地上,太浪費了?!?/p>
兩人經過貨車時,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底下還藏著一個人。
而他們的對話,一字不落地傳進了車底下的侯亮平耳中。
此時,侯亮平早已淚流滿面,卻不敢出聲,心中只剩無盡的怨恨。
很多年后,侯亮平聽到一首歌里唱著:“我應該在車底,不應該在車里?!彼谝粫r間就想起了這個刻骨銘心的清晨。
也正是這一幕,徹底點燃了侯亮平心中的決定。
必須扳倒陳龍!不惜一切代價!
中午,陳龍帶著祁同偉外出推廣業(yè)務。
祁同偉現(xiàn)在已經辭去了學校食堂的工作,除了上課和睡覺,所有時間都撲在陳龍的事上。
陳龍沒說每月給他多少報酬,他一句也沒問。
“家里寄錢了嗎?”
“聽你的,只匯了一千。”
“家里沒問這錢從哪來的?”
“問了,我說是打工賺的?!?/p>
祁同偉的家境太差,一千塊對那邊來說已經是大錢。
要是把陳龍給他的五千塊全寄回去,家里人不會高興,只會嚇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