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萍萍瞇著眼,看著這個跟記憶中人長得越來越像的范閑,臉上帶著懷戀的笑容說道:
“你也看到了,小八是一個膽小的人,而你身邊圍繞著太多的危險,她,不適合你?!?/p>
“適不適合,只有我知道,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下一盤什么棋。
我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,但是我今天把話撂在這,有什么沖我來。
要是讓朱八受一點傷,我絕對不會放過你。”
范閑放狠話的樣子,讓陳萍萍看到年輕時候的小姐,維護(hù)那個傷害她的男人樣子。
“你跟你母親很像?!?/p>
陳萍萍示意范閑推著他來到監(jiān)查院的石碑前。
那上面刻著的字如此醒目,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。
——我希望慶國的人民都能成為不羈之民。
受到他人虐待時,有不屈服之心。
收到災(zāi)厄侵襲時,有不受挫折之心。
若有不正之事時,不恐懼修正之心,不向豺虎獻(xiàn)媚。
我希望慶國的國民,每一位都能成為王。
都能成為統(tǒng)治,被稱為自己這塊領(lǐng)土的獨(dú)一無二的王。
“小八小的時候最喜歡蹲在這塊石碑下,也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。”
“范閑,你身邊隨時都伴隨著危險,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婚約?!?/p>
“而小八,她單純善良,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勇氣,若我是你,絕不會把她帶入這場風(fēng)波中來。”
范閑蹲在了陳萍萍說朱八經(jīng)常待的石碑下,托著下巴,望著朱八離去的方向。
“我會保護(hù)好她,不讓她受到危險。至于婚約,我會想辦法解決?!?/p>
陳萍萍搖頭:“就像是牛欄街那樣,若是監(jiān)查院的人不出現(xiàn),就讓她陪你一起死嗎?”
范閑腦海里浮現(xiàn)朱八那臉色蒼白的模樣。
那么怕麻煩的她,卻因為他而去了牛欄街,哪怕嚇得身體止不住的發(fā)顫,卻依舊死死的抱著他,不肯離開。
陳萍萍跟他父親的想法他知道,他們想讓他娶林婉兒,接手內(nèi)庫。
但他知道,若是真像他們安排的那樣,朱八確實安全了,但以她那副逃避的樣子,他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將不會有任何的可能。
重生一回,活人還能讓尿憋死?
范閑站了起來,看著這個據(jù)說是他母親老友的人, 堅定的說著:
“我絕不會讓那種情況再次發(fā)生。”
·········
范府。
范閑在小廚房做著糕點。
想到之前朱八懷戀菠蘿包,手撕面包的饞樣,臉上帶著微笑,嘴里哼著歌。
“我輕輕地嘗一口,你說的愛我,還在回味你給過........”
“是去見朱小姐吧?這么開心?”
范思轍湊了上來,鼻尖聞著麥香,咽了咽口水,偷偷的伸手過去,卻被范閑一巴掌拍開。
他委屈巴巴的轉(zhuǎn)頭對著跟來的范若若告狀:
“姐,你看范閑,他居然打我?!?/p>
范若若瞥了他一眼說道:
“怎么跟哥哥說話的,他打你是你該打,你應(yīng)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,而不是向我告狀。”
“姐,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姐?”
范若若靜靜的看著他,無情的說道:“確實沒錯,但我可以有很多弟弟,卻只會有一個哥哥。”
“哥,你是去見嫂子吧?什么時候介紹我們認(rèn)識認(rèn)識,在京都這么多年,我還沒有見過她呢?!?/p>
范若若的嫂子讓范閑的嘴角都沒有壓下去。
他咳了咳,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道:“八字還沒有一撇呢。”
“那就把那一撇撇了唄,范閑,我說你現(xiàn)在趕緊去找爹,讓他去朱家提親。
據(jù)說朱小姐長得美若天仙,免得到時候夜長夢多啊?!?/p>
范若若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,冷哼:
“不會說話就閉嘴,怎么跟哥哥說話的?!?/p>
“哥,你也是,聽說朱小姐為了你都愿意去死了,要我說,你還是先去跟林小姐退親才是。
退完親,也好讓朱家看到我們家誠意啊?!?/p>
范閑眼神閃了閃,把菠蘿包打包好,才淡淡的說道:
“我心里有數(shù)?!?/p>
范閑提著食盒離開,沒留給他們一點。
范思轍指著他的背影,不滿道:
“姐,你看他,我們可是他的親人,居然都沒有給我們留一點。
果然老話說得好,有了媳婦,就忘了親人。”
范若若捧著臉,一副磕到了的表情:
“你懂什么,這才是真愛,不管什么東西,第一時間想要分享的只有彼此。
看來,這個嫂子絕對跑不了。”
范思轍潑著冷水:“哼,還早著呢,他的婚約不解除,難道讓監(jiān)查院一處主辦的女兒嫁給他做妾?!?/p>
·········
朱府。
朱八一身粉藍(lán)色的勁裝,整個人看上去帶了點英氣,搖著折扇往外走去。
“小姐,范公子來了。”春桃的話讓朱八愣在原地。
她腦海不自覺的想起,茶館說書先生,監(jiān)查院,院長的叮囑,捂著胸口:
“跟他說,我身體不舒服,不方便見人。”
她后退兩步,躲回自己的房間。
就看到范閑正倚靠在她平時最喜歡靠著的軟榻上。
——完了,她好像忘記了,范閑喜歡爬窗戶來著。
不遠(yuǎn)處的矮幾上,一股麥香與菠蘿清甜香味傳來。
她訕訕的笑著,揮手打招呼:
“嗨?!?/p>
范閑像是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的尷尬,指著矮幾上的食盒,語氣柔和的說道:
“聽春桃說,你身體不舒服,我給你帶了你之前提議的菠蘿包,嘗嘗看,是不是這個味道?”
她明明想要跟他拉開距離,而范閑卻還愿意給她做美食。
此時,朱八心里閃過一絲愧疚。
她坐了下來,把食盒打開,像是沒事人一樣問著:
“那個你沒事了吧?滕梓荊還好嗎?”
范閑看著面前的女孩小口小口吃著他做的食物。
暗道,至少,朱八還愿意吃他的做的東西,只要不抗拒他,他就有機(jī)會。
這樣想著,他嘴角暗自勾起。
隨即,整個人身上的氣質(zhì)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。
“咋地了?滕梓荊還是死了?”
不應(yīng)該?。?/p>
她當(dāng)時還看到滕梓荊喘氣來著。
難道,在范府還發(fā)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