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淡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,灑在牛家村的屋頂上,給這個剛剛經(jīng)歷過一場夜襲的村莊鍍上了一層虛幻的暖意。但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味和村民們臉上難以掩飾的警惕,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驚魂。
村西頭的廢棄柴房外,郭嘯天和楊鐵心并肩而立,眉頭緊鎖如鐵。寒風吹過,卷起地上的幾片枯葉,打著旋兒飛過,更添了幾分蕭瑟。
“大哥,二哥?!?/p>
李劍的聲音自身后傳來,帶著一夜休整后的沉穩(wěn)。他走到兩人身邊,目光掃過緊閉的柴房門,輕聲道:“人應(yīng)該醒了,可以審了?!?/p>
經(jīng)過一夜的吐納修煉,他體內(nèi)的靈力已恢復(fù)至4.8點,《橫練罡》運轉(zhuǎn)得愈發(fā)純熟。昨夜激戰(zhàn)留下的瘀傷和疲憊,在長生不朽劍體的超速再生和靈力滋養(yǎng)下,早已消失無蹤,只余下一種經(jīng)歷實戰(zhàn)后的凝練感。
郭嘯天點了點頭,粗糙的大手握緊了腰間的樸刀,指節(jié)微微發(fā)白:“好。這幾個雜碎嘴硬得很,得用點手段?!彼D暝谏搅峙c猛獸搏斗,對付兇悍之徒,有的是辦法。
楊鐵心則相對冷靜,沉聲道:“分頭行事。我去審那兩個雜魚,大哥你對付那個帶頭的,三弟在一旁掠陣,以防不測?!彼麚倪@些死士會有自殘或同歸于盡的手段。
“就這么辦?!惫鶉[天應(yīng)道,率先推開了關(guān)押為首黑衣人的柴房門。
“吱呀——”
破舊的木門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響,打破了清晨的寧靜。柴房內(nèi)陰暗潮濕,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霉味、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的刺鼻氣息。
那個為首的黑衣人被牢牢地捆在一根粗壯的木柱上,手腳都被堅韌的麻繩勒得緊緊的,深陷皮肉。他臉上的黑布已被扯去,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卻布滿戾氣的臉。此刻他正低垂著頭,長發(fā)散亂地遮住了眼睛,看不清神情,但緊繃的肌肉和微微顫抖的身體,表明他早已醒了。
聽到動靜,他緩緩抬起頭,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,死死地盯著走進來的郭嘯天和李劍,眼神中沒有恐懼,只有刻骨的仇恨和一絲不屑。
“醒了?”郭嘯天走到他面前,聲音冰冷如鐵,“說吧,誰派你們來的?目的是什么?”
為首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,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,惡狠狠地說道:“狗賊!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!想從我嘴里套話,做夢!”
“看來,不給你點顏色看看,你是不會開口了。”郭嘯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從腰間解下一把鋒利的獵刀。這把刀常年用來剝皮剔骨,刃口鋒利無比,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森冷的寒芒。
他沒有立刻動手,而是用刀背輕輕拍打著為首黑衣人的臉頰,動作緩慢而充滿壓迫感:“我這人沒什么耐心。你乖乖招供,還能少受點罪。否則……”
他頓了頓,用獵刀的刃口在黑衣人手臂上輕輕劃過,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。
為首的黑衣人渾身一顫,卻依舊咬牙堅持,眼中的恨意更濃了:“有種你就殺了我!我要是皺一下眉頭,就不是好漢!”
“好,有骨氣?!惫鶉[天冷笑一聲,不再廢話。他猛地舉起獵刀,用盡全力,狠狠地用刀背砸在為首黑衣人的膝蓋上!
“咔嚓!”
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柴房內(nèi)格外刺耳,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。
“啊——!”
為首的黑衣人再也忍不住,發(fā)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,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冷汗,臉色慘白如紙,嘴唇咬得血肉模糊。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劇烈顫抖,身體幾乎要從繩索中掙脫出來。
但他依舊沒有松口,只是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,死死地瞪著郭嘯天,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。
“骨頭倒是挺硬?!惫鶉[天面無表情,再次舉起了獵刀,“不過,我倒要看看,是你的骨頭硬,還是我的刀硬!”
他的獵刀再次落下,這一次,目標是另一條腿的膝蓋!
“咔嚓!”
又是一聲脆響,伴隨著更加凄厲的慘叫。
為首的黑衣人兩條腿的膝蓋都被砸碎了,徹底失去了站立的能力,身體軟軟地掛在繩索上,只有上半身還在痛苦地抽搐。他的意識已經(jīng)有些模糊,但依舊死死地咬著牙,不肯吐露一個字。
李劍站在一旁,默默地看著這一切,沒有阻止。他知道,對付這種受過嚴格訓(xùn)練的死士,尋常的威逼利誘根本沒用,只能用最直接、最殘酷的方式,摧毀他們的意志力。
郭嘯天喘著粗氣,看著在痛苦中掙扎卻依舊不肯開口的黑衣人,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。他沒想到,這個人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堅定。
“大哥,讓我來試試吧。”李劍走上前,輕聲說道。
郭嘯天看了李劍一眼,點了點頭:“好,你試試?!彼说揭慌裕壑袔е唤z期待和疑惑,不知道李劍有什么辦法。
李劍走到為首的黑衣人面前,蹲下身,與他平視。他沒有像郭嘯天那樣使用暴力,只是平靜地看著他,眼神深邃而平靜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李劍輕聲問道,語氣平和,沒有絲毫敵意。
為首的黑衣人顯然沒想到李劍會問這個,愣了一下,隨即冷哼一聲,別過頭去,不予理會。
“我知道你是死士,”李劍仿佛沒看到他的態(tài)度,繼續(xù)說道,“受過嚴格的訓(xùn)練,對主人忠心耿耿,甚至可以為他獻出生命?!?/p>
他頓了頓,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:“但你有沒有想過,你效忠的,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
為首的黑衣人身體微微一顫,依舊沒有說話,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波動。
李劍捕捉到了這絲波動,繼續(xù)說道:“派你們來的,是段鵬舉吧?”
“你怎么知道?!”為首的黑衣人猛地轉(zhuǎn)過頭,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。這個秘密,只有極少數(shù)人知道,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,怎么可能知道?
李劍心中了然,看來自己猜對了。他沒有回答,而是繼續(xù)說道:“段鵬舉,段天德的父親,在臨安府擔任要職,表面上道貌岸然,暗地里卻與金國勾結(jié),通敵賣國,為虎作倀。我說得對嗎?”
為首的黑衣人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,嘴唇哆嗦著,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為這樣一個漢奸賣命,值得嗎?”李劍的聲音依舊平靜,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,狠狠地刺在為首黑衣人的心上,“你為他殺人放火,雙手沾滿鮮血,最后卻落得個慘死的下場。而他,卻在臨安府的高堂之上,享受著榮華富貴,甚至可能因為你的死,而得到更大的好處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這樣的!大人他……他是為了光復(fù)大金……”為首的黑衣人激動地反駁道,聲音卻有些底氣不足。
“光復(fù)大金?”李劍冷笑一聲,“他是宋人,卻幫著金人欺壓自己的同胞,這叫光復(fù)大金?這叫認賊作父,賣國求榮!”
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,帶著一股強烈的憤怒和鄙夷:“你看看外面,那些被金兵蹂躪的百姓,那些流離失所的孤兒寡母,他們都是你的同胞!而你,卻在幫著仇人欺壓他們!你死后,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?”
“我……”為首的黑衣人張了張嘴,想要反駁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無言以對。李劍的話,像一把把重錘,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,讓他一直以來堅信不疑的信念,開始動搖、崩塌。
“段鵬舉和他的兒子段天德,壞事做絕,罪大惡極?!崩顒^續(xù)說道,“他們勾結(jié)金國六王子完顏洪烈,為他輸送糧草,傳遞情報,甚至不惜出賣大宋的江山社稷。你以為你是在為大義犧牲,其實,你只是他們手中的一把刀,一把沾滿同胞鮮血的刀!”
“完顏洪烈……”為首的黑衣人喃喃自語,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,劈開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線。他雖然只是個死士,但也聽說過完顏洪烈的名號,知道他是金國的重要人物。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為“大業(yè)”奮斗,卻沒想到,自己竟然真的在幫著金人做事。
“你為了一個漢奸,一個金人,殘害自己的同胞,值得嗎?”李劍盯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問道。
為首的黑衣人徹底崩潰了,他低下頭,肩膀劇烈地顫抖著,發(fā)出壓抑的嗚咽聲。一直以來支撐著他的信念,在李劍的話語面前,徹底崩塌了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泣不成聲,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和堅韌。
李劍知道,他已經(jīng)成功了。他站起身,語氣緩和了一些:“現(xiàn)在回頭,還來得及。告訴我們你知道的一切,包括段鵬舉和完顏洪烈的陰謀,段天德的罪行,還有你們接下來的計劃。這不僅是在贖罪,也是在保護更多的同胞不被他們殘害。”
為首的黑衣人沉默了許久,終于緩緩抬起頭,眼中充滿了悔恨和痛苦。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做出了巨大的決定:“我說……我什么都說……”
接下來的時間里,為首的黑衣人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講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。
正如李劍所猜測的,他們確實是段鵬舉派來的死士。段鵬舉擔心段天德落在郭嘯天等人手中,會供出他與完顏洪烈勾結(jié)的秘密,于是派出了最精銳的死士,前來滅口救人。
他們的計劃是,先殺了郭嘯天、楊鐵心和李劍,然后救走段天德,如果救不走,就殺了他滅口,再制造一場意外火災(zāi),燒毀整個牛家村,毀滅所有證據(jù)。
更讓人震驚的是,段鵬舉與完顏洪烈的勾結(jié),遠比想象中更加深入。他們不僅輸送糧草和情報,甚至還在密謀一項更大的陰謀——利用段天德在臨安府的勢力,配合金兵,里應(yīng)外合,奪取臨安城!
“這個狗賊!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!”郭嘯天聽到這里,怒不可遏,一拳砸在旁邊的木柱上,將木柱砸得嗡嗡作響。
楊鐵心也走了進來,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,臉色凝重如鐵:“看來,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。段鵬舉勾結(jié)完顏洪烈,圖謀臨安,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通敵賣國了,而是關(guān)乎大宋江山社稷的大事!”
“我們必須阻止他們!”郭嘯天怒吼道。
“可是,我們該怎么做?”李劍問道,“我們只是普通村民,無權(quán)無勢,如何能對抗段鵬舉和完顏洪烈這樣的大人物?”
楊鐵心皺緊眉頭,沉思了片刻,說道:“我們必須把這件事上報給朝廷,讓朝廷來處置他們?!?/p>
郭嘯天搖了搖頭:“沒用的。段鵬舉在臨安府經(jīng)營多年,官場關(guān)系錯綜復(fù)雜,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(jù),根本扳不倒他。弄不好,還會打草驚蛇,讓他們提前動手,到時候后果不堪設(shè)想?!?/p>
李劍也點了點頭,他知道,在南宋末年,朝廷腐敗,奸臣當?shù)溃胍揽砍響椭味矽i舉這種手握實權(quán)的漢奸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“那我們該怎么辦?”郭嘯天有些焦急地問道。
三人陷入了沉默,柴房內(nèi)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。
過了好一會兒,李劍突然開口說道:“我想到一個人,或許他能幫我們?!?/p>
“誰?”郭嘯天和楊鐵心同時問道。
“丘處機道長!”李劍說道,“丘道長是全真七子之一,武功高強,為人正直,嫉惡如仇,而且與金國有著血海深仇。他在江湖上威望極高,人脈廣闊,或許能有辦法扳倒段鵬舉,阻止他們的陰謀?!?/p>
郭嘯天和楊鐵心對視一眼,都覺得李劍的主意不錯。
“丘道長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,”楊鐵心點了點頭,“只是,我們怎么才能聯(lián)系到他?聽說丘道長行蹤不定,云游四方,很難找到。”
“我聽說,丘道長最近就在江南一帶活動,”李劍說道,“我們可以派人去尋找他的蹤跡。只要能找到他,把事情的經(jīng)過告訴他,以他的性格,一定會出手相助。”
“派誰去?”郭嘯天問道。
三人相視一眼,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。
“我去!”李劍主動說道,“我年輕,身手也還行,路上遇到危險也能應(yīng)付。大哥二哥,你們留在村里,主持大局,加強戒備,防止段鵬舉再次派人來偷襲?!?/p>
郭嘯天想了想,點了點頭:“好,三弟,就辛苦你一趟。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,萬事以安全為重,不要逞強?!?/p>
“我知道,大哥。”
“我這就去準備一下,你吃完早飯就出發(fā)?!睏铊F心說道,“我會讓村里的幾個兄弟,去附近的城鎮(zhèn)打聽丘道長的消息,一旦有消息,就立刻告訴你?!?/p>
“好。”
李劍心中暗想,看來自己的到來,導(dǎo)致有些事可能會改變了……
早飯過后,整個牛家村都行動了起來。
郭嘯天組織村民們加固村防,設(shè)置陷阱,加強巡邏,做好了隨時應(yīng)對再次襲擊的準備。
楊鐵心則安排了幾個精明能干的村民,前往臨安府周邊的城鎮(zhèn),打聽丘處機的消息,并約定了聯(lián)絡(luò)的方式和地點。
李劍也在做著出發(fā)的準備。他換上了一身相對干凈利落的衣服,帶上了郭嘯天給他準備的干糧和盤纏,還有一把鋒利的樸刀。
郭嘯天和楊鐵心把段天德從關(guān)押的柴房里提了出來。這家伙被嚇得魂飛魄散,一路上哆哆嗦嗦,癱軟在地,根本走不了路。最后,郭嘯天找了一個結(jié)實的木箱,把段天德塞了進去,蓋上蓋子,只留下幾個透氣的小孔。
“三弟,這個累贅就交給你了?!惫鶉[天拍了拍李劍的肩膀,語氣沉重,“一定要把他安全地交給丘道長,讓他接受應(yīng)有的懲罰?!?/p>
“放心吧,大哥,我一定會做到的。”李劍鄭重地說道。
李萍和包惜弱也趕來送行,給李劍塞了不少吃的,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。
村民們也都聚集在村口,看著李劍,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和擔憂。
“李劍小兄弟,一路保重??!”
“一定要平安回來!”
“替我們謝謝丘道長!”
李劍對著大家深深鞠了一躬:“多謝各位鄉(xiāng)親的關(guān)心,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。”
他最后看了一眼郭嘯天和楊鐵心,用力點了點頭:“大哥,二哥,我走了?!?/p>
“去吧,三弟,保重!”郭嘯天和楊鐵心也用力點了點頭,眼中充滿了不舍和期盼。
李劍不再猶豫,彎腰扛起裝著段天德的木箱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牛家村。
箱子很沉,但以他現(xiàn)在的力氣,扛起來并不費力。
他沒有回頭,他知道,身后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注視著他,有他的兄弟,有他的鄉(xiāng)親。他肩上扛起的,不僅僅是一個罪大惡極的漢奸,更是整個牛家村的希望和安危。
他必須成功。
晨曦中,李劍的身影漸行漸遠,最終消失在遠方的官道盡頭。
郭嘯天和楊鐵心站在村口,久久沒有離去。寒風吹拂著他們的頭發(fā)和衣衫,但他們仿佛毫無所覺。
“希望三弟能順利找到丘道長。”郭嘯天喃喃自語,語氣中充滿了擔憂。
楊鐵心點了點頭,眼神堅定:“他會的。我們也要做好準備,段鵬舉絕不會善罷甘休,一定會有更大的動作?!?/p>
“嗯?!?/p>
兩人轉(zhuǎn)身回村,開始了更加嚴密的部署。
一場更大的風暴,正在悄然醞釀。而李劍,已經(jīng)踏上了這場風暴的中心。
他的前方,是未知的危險和挑戰(zhàn)。
但他的心中,卻充滿了堅定的信念。
因為他知道,他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