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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婚前夜,我在未婚妻的保險柜里發(fā)現(xiàn)了999只千紙鶴。
每一只都寫滿了對初戀的表白情話。
而日期最近的那只千紙鶴上寫著。
【最后一天,明天我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?!?/p>
我一把火燒掉保險柜,轉(zhuǎn)頭取消了婚禮。
身心都臟了的女人,我才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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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,將這些紙鶴一一打開。
里面肉麻的情話看得我趴在馬桶邊吐的昏天黑地。
我這才知道。
原來在過去的三年里,言悅每個夜不歸宿的晚上,都躺在她資助的貧困生身下承歡。
他們約好,在激情過后,都要互送對方一只寫滿情話的紙鶴。
他們要用一千只紙鶴來紀念他們求而不得的愛情。
今夜是他們約定好的最后一個夜晚。
將紙鶴的灰燼全部沖入馬桶,我撥通了通訊錄最底下的那個電話號碼。
“結(jié)婚嗎?場地宴席都是現(xiàn)成的,就差一個新娘?!?/p>
得到肯定答案后,我開始了婚禮前的最后準備工作。
洗澡,刮胡子,換衣服,將自己的行李全部打包好。
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大紅喜字,我緩緩關(guān)上了別墅大門。
車子發(fā)動前,我收到了貧困生發(fā)來的短信。
【你信不信,只要我一句話,言悅一定會缺席你們的婚禮?!?/p>
我沒有理會,專心開車。
趕到婚禮現(xiàn)場后,我在酒店工作人員的幫忙下,將婚紗照全部撤了下來。
還好這次來參加婚宴的只有朋友,這倒為我省去了不少麻煩。
婚禮開始前十分鐘,楚馨身披婚紗盛裝而來。
由于我特別叮囑,司儀省掉了很多步驟。
短短十分鐘,婚禮儀式舉行完畢。
而直到婚禮結(jié)束,言悅都沒有出現(xiàn)。
婚禮結(jié)束后,我?guī)е爸北济裾帧?/p>
蓋章領(lǐng)證一氣呵成。
看著手里紅彤彤的結(jié)婚證,我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恍惚感。
也就在這個時候,言悅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。
她嗓音有些啞,還帶著微微的喘息:
“對不起老公,昨晚閨蜜們非要來場婚前單身狂歡,我一不小心就喝多了,一直睡到剛剛才醒......婚禮......”
“放心,知道你忙,我已經(jīng)幫你跟賓客們解釋過了?!?/p>
我語氣平淡,聽不出情緒。
言悅聞言立刻松了口氣。
“老公,謝謝你愿意體諒我,我果然沒選錯人?!?/p>
我淡淡嗯了一聲。
電話掛斷不到一分鐘,我再次收到了一條短信。
這次是一段錄音。
“悅悅姐,我真的很愛你,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賺錢,求你再等等我好嗎?你要是走出這個門,我一定會永遠消失在你眼前!”
兩人抱在一塊,言悅的語氣充滿悲傷:
“對不起,許釗,我不能違背家里的意思,不然我也會失去一切?!?/p>
“但你放心,我心里最愛的人永遠都是你?!?/p>
“那我們再來一次,你給我生個孩子,好嗎?”
長久的沉默過后,我聽見言悅輕聲說了一個“好”字。
即使已經(jīng)有了心理準備,但這一刻,我的心還是疼的厲害。
她缺席婚禮不是喝醉了,而是和許釗做的忘乎所以。
甚至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,把我當成傻子一樣的欺騙。
我苦笑一聲,只覺得這些年的感情錯付。
我和言悅青梅竹馬。
同居后,她從不讓我進入她的書房。
她說即使是夫妻,也需要自己的個人空間。
我尊重并且信任她。
每當她找借口夜不歸宿時,我也從未質(zhì)疑過,反而還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。
現(xiàn)在看來不是我不夠好,只是她不愛而已。
將準備好的行李放到后備箱后,楚馨開車帶我離開。
她關(guān)掉手機上偵探發(fā)來的資料,不屑的撇撇嘴。
“言悅真夠差的,當初遇上你也算是耗盡了這輩子的運氣吧?”
“說起來,我還真要感謝她,謝謝她把這么好的老公讓給了我?!?/p>
一周后,我就要和楚馨一起定居海外了。
所以言悅,我們從此相忘于江湖。
2、
給言悅發(fā)了分手短信后,她的電話很快就打來。
我沒接,反手將她的號碼拉黑刪除。
言悅和許釗既然愛的這樣熱烈,那我成全他們好了。
半個小時后,言悅氣喘吁吁的找來了公寓。
她紅著眼,看上去十分委屈。
“阿澤,我就知道你還是生氣了,不然怎么會一聲不吭就搬走呢!”
“不管我有什么理由,今天錯過了我們的婚禮就是我的不對,我道歉,你打我罵我都行,就是別說分手兩個字?!?/p>
我輕嘆了口氣。
“言悅,適合跟你聯(lián)姻的對象有很多,你可以找一個接受開放式婚姻的人,你......”
“不,我不要別人,只要你?!?/p>
說著,她像是自言自語,又道:
“都結(jié)束了,阿澤,我不要什么開放式婚姻,我只要你?!?/p>
只要我嗎?
一個小時前,我還親耳聽到她說她要給別人生孩子。
甚至親眼看到她帶著別的男人去我們的婚房。
我抿了抿唇,“言悅,太遲了。”
言悅卻沒聽懂,以為我說的是婚禮太遲了。
“不遲的,阿澤,今天是我不對,我會補償給你一個更盛大的婚禮,這一次,我們把雙方父母也邀請來?!?/p>
她拉我的手,“怎么就分手了呢?我們都要結(jié)婚了,今日過后我們已經(jīng)是夫妻,床頭吵架床尾和,跟我回去好不好?”
她湊近我,我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鮮艷的紅痕。
沒忍住,我開口問她:
“許釗呢?”
言悅微微一愣,心虛的移開了眼。
“我怎么知道他在哪?我跟他就是單純的資助與被資助的關(guān)系,你好好的提他做什么?”
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。
她不是剛剛才從對方床上下來了嗎?
他們不是寫了一千只紙鶴互訴衷腸嗎?
他們不是還要再來一千只紙鶴繼續(xù)情緣嗎?
見我不說話,她又道:
“如果你介意許釗的話,他很快就畢業(yè)了,我不用再資助他,到時候,我會和他劃清界限的?!?/p>
“阿澤,我知道你思想保守,你放心,既然選擇嫁給你,我一定會跟所有異性都保持距離的?!?/p>
“缺席婚禮是我不對,我言悅發(fā)誓,絕不會再有下一次,否則永失所愛。”
她說的格外真誠。
如果我不是我親眼看見那999只紙鶴迷的情話,不是親耳聽到她說她要給別的男人生孩子,我也許真的就信了。
我揉了揉眉心,敷衍道:
“行,那婚禮推遲到一周后吧,這幾天我想把婚房重新裝修一下,你也暫時先搬去別的地方住?!?/p>
見我軟了態(tài)度,言悅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“那我能不能搬來......”
“不能,新婚夫妻婚前不宜見面,不然會不幸福,而且,你不是想要自己的私人空間嗎?”
言悅聞言果然猶豫了。
我不在,確實方便她和許釗完成他們的造人計劃。
“那行吧,阿澤,那這幾天你要照顧好自己?!?/p>
她對我的話沒有半分懷疑。
因為她比誰都清楚,我從小就喜歡她,很喜歡很喜歡。
她自信不管她做了什么,我都不舍得離開她。
可她忘了,我有愛情潔癖,我可以原諒她的任何錯誤,唯獨接受不了背叛。
在我這,背叛就等于死刑。
哪怕是抽筋剔骨,我也會將對她的愛連根拔除。
她沒有察覺到我看向她時眼底的冷漠,自以為是道:
“阿澤,我等你七天后來接我。”
3、
一連三天,言悅都沒有再聯(lián)系我。
反倒是許釗每天都會給我發(fā)來各種各樣的挑釁短信和視頻。
我沒有理會,也沒有刪除,因為這些短信和視頻是我在離開前送給言悅的大禮。
第四天,言悅突然再次找上門。
“安澤,你竟然把我們的婚房給賣了!你到底什么意思?你還想不想結(jié)婚了?”
看著她因憤怒而扭曲的面龐,我很誠實的搖了搖頭:
“不想了,言悅,我不想跟你結(jié)婚了?!?/p>
言悅卻以為我還在鬧脾氣,冷笑一聲:
“你一個大男人,差不多得了,不就是錯過了一次婚禮嗎?至于矯情成這個樣子嗎?”
“是,上次的事是我的錯,我也已經(jīng)跟你道歉了,你還想怎么樣?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,你要是再鬧下去,難看的也只會是你!”
這么多年,她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在我面前高高在上。
所以她偶爾一次的道歉,對她而言就是一種對我的施舍。
我看向她,語氣平靜:
“所以,你現(xiàn)在是在怪我嗎?”
言悅深呼吸一口氣。
“我沒有怪你,只是你賣房之前是不是需要跟我打聲招呼,我今天回去拿東西,差點以為家里進賊了?!?/p>
“還有,距離我們婚禮也只剩下三天了,再買婚房也來不及了吧?!?/p>
我輕笑一聲:
“可是言悅,我有潔癖這件事你是知道的,我不想要一套已經(jīng)臟了的婚房?!?/p>
言悅瞳孔猛地一縮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保險箱里的999只紙鶴我都看過了,其中有472只紙鶴的故事是在那棟別墅,那張婚床上發(fā)生的?!?/p>
“我一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是在那張床上,我都嫌惡心,還有你,言悅,你也讓我覺得惡心......”
話還沒說完,我的左臉上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一個巴掌印。
我用舌尖抵了抵自己被打的半邊臉,有些疼。
言悅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。
伸出手想要觸摸我的左臉,卻被我躲開了。
她嘆了口氣,剛想開口,電話突然響起。
“悅悅姐,有人將我跟你的事發(fā)到了我們學(xué)校的貼吧上,現(xiàn)在全校的人都說我是不要臉的小三,他們還要求學(xué)校開除我......我已經(jīng)沒臉活在世上了......悅悅姐,祝你幸福......”
“阿釗,阿釗!”
言悅焦急的大喊,可電話那頭只剩下了一陣忙音。
幾乎是瞬間,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看向我。
“是你干的?”
我皺眉,剛想搖頭否認,我的右邊臉上也出現(xiàn)了一個巴掌印。
“不是你還能是誰!我和阿釗的事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!”
“安澤,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惡毒!你有什么不滿沖我來就好,阿釗他還只是個孩子,你怎么能毀了他!”
言悅雙眼赤紅,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。
她根本不聽我的解釋,打電話把樓下的保鏢叫了上來,對著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。
看著趴在地上蜷曲的我,她一腳踩在我臉上,語氣狠厲:
“要是阿釗真的出了什么事,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!現(xiàn)在你跟我一起去救人!”
4、
言悅最后是在江邊大橋找到許釗的。
他的周圍還圍著許多指指點點的看客。
“聽說他還只是個沒畢業(yè)的大學(xué)生,就學(xué)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給富婆當小三,插足別人的婚姻。”
“我呸!不要臉!就這樣的人還大學(xué)生呢!以后生了孩子肯定沒屁眼!”
言悅猩紅著眼,“閉嘴!都給我閉嘴!”
她讓保鏢將這些圍觀群眾全部驅(qū)趕走,一臉心疼的看向許釗:
“阿釗,聽話,快下來好不好,學(xué)校那邊我會讓安澤去解釋的,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到任何懲罰。”
許釗臉色蒼白,眼神哀戚:
“悅悅姐,他們說的沒錯,我就是不要臉,明知道你要結(jié)婚了,還是喜歡你。”
“安總家世優(yōu)渥,還是大設(shè)計師,我知道自己沒辦法跟他比,可是喜歡一個人真的有錯嗎?就因為我無權(quán)無勢,所以我就不配得到愛嗎?”
“我真的好累?。』蛟S死對于我來說才是解脫。”
許釗的身體又向橋邊挪了幾分。
“阿釗,別沖動!”
言悅顫抖著身軀大吼著。
“我知道你受委屈了,我?guī)湍愠鰵庠趺礃??我讓安澤永遠都拿不起畫筆,那他就跟你一樣普通了。”
說著,她給保鏢使了個眼色。
保鏢立刻拿著一根棒球棍朝我走來。
我眼神驚恐,立刻看向言悅。
“言悅,我說了這件事與我無關(guān)!你要是敢毀了我的手,我永遠都不會原諒的!”
言悅眼神微動,但一想到許釗受的委屈,又立刻狠下心來。
“我和阿釗的事,只有你最清楚了,不是你還能是誰?一只胳膊,就當你是給阿釗賠罪了?!?/p>
“即使再也不能拿起畫筆,你依舊是安家少爺?!?/p>
話落,我一股劇痛襲來,緊接著,我感覺自己的右手手腕已經(jīng)徹底失去了知覺。
我抱著胳膊瘋了一樣大喊:
“快打120!我的手受傷了!快送我去醫(yī)院!”
“言悅,我求求你,真的不是我?!?/p>
言悅卻看都沒看我一眼,溫柔的對許釗說:
“阿釗,現(xiàn)在解氣了嗎?跟我回家好不好?”
許釗面露不忍,微垂的眼底卻惡意滿滿:
“悅悅姐,我們這么做會不會太殘忍了?!?/p>
言悅走過去抱住了許釗。
“傻瓜,是你太善良了,你差點都沒命了,他不過就是失去了一只胳膊而已?!?/p>
“我們還是送安總?cè)メt(yī)院吧,悅悅姐,我受點委屈沒關(guān)系的,我不想你因為我的事為難。”
言悅這才看向了我。
“安澤,想去醫(yī)院也可以,但你必須替阿釗嘗一嘗溺水的滋味,你放心,江邊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救援隊,你不會有事的?!?/p>
“這次過后,你和阿釗之間就算兩清了,我也依舊會嫁給你?!?/p>
我再也無力抵抗,只能任由保鏢將我丟出大橋。
陷入混沌,任由身子極速下墜。
入水的那一刻,我聽見了自己微弱的聲音:
“言悅,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