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。
鐘小艾正在給侯亮平上課。
侯亮平半蹲半跪在鐘小艾面前。
鐘小艾拿著鋼板尺,時不時敲敲侯亮平的手掌。
事情的起因是由于蔡成功給侯亮平送禮。
昨晚,侯亮平的發(fā)小蔡成功拎著蛇皮口袋,領著司機,進了侯亮平所在的單元樓。
蔡成功一邊東張西望,一邊撓著頭,顯然記不清侯亮平家所在的樓層了。
因為來的次數(shù)不多,肯定記不住。
也是在樓下蹲了好久,看到鐘小艾下樓,他們才敢上去。
如果鐘小艾在家,給他十個膽子,蔡成功也不敢去侯亮平家。
無他。
因為侯亮平是鐘家的贅婿,在家的地位極地。
生了個兒子,不姓侯,而是姓鐘。
正巧,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路過,蔡成功趕忙湊上前去:“哎,大叔,請問反貪總局的大處長侯亮平家住幾樓?。俊?/p>
他潛意識認為侯亮平的職位很牛。
孰不知,對面這位才是大佬。
帝都,開什么玩笑。
處長算得了什么。
扔出去一塊板磚,搞不好就能砸到一個處長。
那個男人抬眼打量了蔡成功和他的司機一眼。
見兩人拎著大包小包,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但,還是給蔡成功指了路。
指路的人不是別人,正是侯亮平的領導,最高檢反貪總局局長秦思遠。
秦思遠轉身離開時,心里犯起了嘀咕:一直標榜清清白白的侯亮平,怎么會有人給他送禮?
離譜。
難道侯亮平已經(jīng)腐敗掉了?
他回到家中愁眉不展,在屋里焦急地等待著。
希望侯亮平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。
他坐在沙發(fā)上,點燃一根煙。
還是犯嘀咕,侯亮平能不能扛得住糖衣炮彈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門鈴一響,以為是媳婦鐘小艾回來了,侯亮平趕緊跑過去開門。
剛一開門,就看到蔡成功正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外。
蔡成功和司機進了客廳。
蔡成功咧著嘴:“猴子,我給你帶了點京州特產,你可得收下?!?/p>
司機把蛇皮口袋里的東西往外拿。
侯亮平不看不要緊。
一看嚇一跳。
好家伙,3箱茅臺酒,6 條華子。
還有兩身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西服,掛的還是外國牌子。
侯亮平臉色一變,趕緊趕人:“包子,你是想送我進去?。∧氵@是干什么?”
蔡成功卻不以為然,嬉皮笑臉地說:“猴子,都是土特產,你一定得收下。
你看你們小區(qū)那個老頭可熱心了,剛還把我送到你們家門口?!?/p>
“包子,你搞什么啊。京州的特產什么時候有茅臺和華子,你要害死我啊?!?/p>
經(jīng)過蔡成功的描述,侯亮平覺得頭大。
蔡成功口中所謂的老頭正是頂頭上司,反貪總局的局長秦思遠。
真是越想越尷尬,越想越害怕。
蔡成功本來想讓侯亮平幫忙的,結果現(xiàn)在什么也不能說。
侯亮平指著那兩身西服,氣急敗壞地問蔡成功:“包子,你送我西服,干什么?”
都是大牌子,侯亮平做夢都想有一身。
蔡成功嘿嘿一笑,滿不在乎地說道:“猴子,一身給你,一身給你們家領導小艾。
過年的時候,我估算了你們的尺寸,讓大師傅給你們定制的。
不值錢,都是我們大風服裝廠生產的。
也就千把塊錢,貼上牌子小一萬?!?/p>
蔡成功的發(fā)家史就離不開服裝生意。
在監(jiān)管寬松的時代,一些牌子貨就出自大風服裝廠。
他也曾經(jīng)賺的盆滿缽滿。
近幾年,服裝利潤越來越低,蔡成功動了歪心思。
侯亮平一聽,只覺得一陣暈眩,差點沒背過氣去,想死的心都有。
他大聲吼道:“包子,你趕緊給我拿走。
你這是要害死我啊!你知不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?
你拿這些東西來,還打著送特產的幌子,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?”
蔡成功卻還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,嘟囔著:“猴子,你別這么大驚小怪的,我真沒別的意思,就是想感謝感謝你,這么多年兄弟了……我還想讓你幫我……”
侯亮平打斷他的話:“包子,感謝我也不能用這種方式。
你這是在破壞組織紀律,是刺果果的賄賂。
我是反貪的檢察官,你這么做,是想讓我晚節(jié)不保嗎?”
蔡成功這才有點慌了神:“猴子,我真不知道會這么嚴重,我就是尋思著給你帶點好東西……”
拉近感情,好辦事。
就是潛規(guī)則嘛。
侯亮平擺擺手,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:
“包子,你趕緊把東西拿走,以后別再干這種糊涂事了。
咱們是發(fā)小,你要是真為我好,就別給我整這些幺蛾子?!?/p>
蔡成功見侯亮平真的生氣了,也不敢再堅持,只好招呼司機,灰溜溜地準備把東西拿走。
什么都還沒有干,就碰了一鼻子灰。
就在這時,門鈴又響了。
侯亮平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他忐忑地打開門,就看到鐘小艾一臉寒霜地站在門口。
鐘小艾一眼就看到了茅臺酒、華子和西服。
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。
冷冷地看著侯亮平和蔡成功,指著侯亮平的鼻子質問道:“這是怎么回事?侯亮平,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鐘家跟著你一起丟人?”
侯亮平是老公不假,鐘家的利益更重要。
侯亮平趕忙解釋:“小艾,你聽我說,我正讓包子把東西拿走呢。”
鐘小艾根本不聽他的解釋,轉頭對蔡成功說:“蔡成功,你也是,這么多年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?
你這是害亮平。”
蔡成功低著頭,像個犯錯的孩子,不敢正視鐘小艾:“小艾,我錯了,我這就把東西拿走……”
太有壓迫感了。
蔡成功想知道這么多年侯亮平是怎么過的。
鐘小艾冷哼一聲:“拿走?就這么簡單?你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?要是傳出去,亮平的前途就毀了!”
侯亮平無奈地說:“小艾,我知道錯了,以后我一定注意,絕對不會再發(fā)生這種事了?!?/p>
鐘小艾看著他,恨鐵不成鋼地說:“你啊你,都這么大的人了,怎么還這么不省心。這次算你運氣好,要是真被有心的人利用了,你后悔都來不及!”
蔡成功趕緊打圓場:“小艾,猴子,你們別吵了,都是我的錯。
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干這種事了?!?/p>
鐘小艾白了他一眼:“蔡成功,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。這次的事就這么算了,要是還有下次,我絕對不會輕饒你!”
蔡成功趕忙點頭:“是是是,小艾,我記住了。我沖著金魚缸發(fā)誓,絕對沒有下一次。”
送禮是為了辦事。
如果不辦事,還送毛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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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小艾瞪了一眼侯亮平:“走,你們三個抱著東西,我們去找秦局長說明情況?!?/p>
如果不當面說清楚,以后可能永遠也說不清。
三人抱著東西跟著鐘小艾,朝著秦思遠家走去。
鐘小艾按響門鈴。
秦思遠打開房門,看到幾人帶著東西上門,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“秦局,亮平的發(fā)小不懂事,我已經(jīng)批評過了。
我替侯亮平擔保,侯亮平?jīng)]有收蔡成功送的禮品?!?/p>
態(tài)度很重要。
表態(tài)表得好,比立功都重要。
可能立功十次,一次受賄就完犢子了。
常年在紀委工作,鐘小艾自然拎得清。
“亮平、小艾,你們來了,我心里懸著的石頭就落地了。”
侯亮平滿臉愧疚地說:“秦局,打擾您休息了,實在對不住。
我不知道蔡成功這渾小子會來這一出,給您添麻煩了?!?/p>
秦思遠擺了擺手:“亮平啊,我知道你一向清正廉潔,但這社會上總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,喜歡搞這些歪門邪道。
作為反貪總局的檢察官,你必須時刻提高警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