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慎兒晉為常在已有半月,雍正卻再未召幸她。宮中流言漸起,都說安常在不過是曇花一現(xiàn)的恩寵。
寶鵑端著新沏的茶走進內室,見自家主子正伏案讀書,燭火映照下,她眉目沉靜,絲毫不像失寵之人。
“小主,您別太傷神了?!睂汏N放下茶盞,輕聲勸道,“皇上近日政務繁忙,連華妃娘娘那兒都沒去呢?!?/p>
“無妨,皇上日理萬機,本就不該為后宮瑣事分心。”聶慎兒頭也不抬,指尖輕輕翻過一頁書,書頁上赫然寫著“呂太后本紀”。
寶鵑見她反應平淡,以為她強忍傷心,連忙安慰:“小主別難過,皇上心里肯定記掛著您!”
聶慎兒輕笑一聲,終于抬起頭來:“傻丫頭,我有什么可難過的?”
她擱下筆,端起茶抿了一口,“皇上寵誰不寵誰,自有他的道理。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?!?/p>
寶鵑見她神色如常,這才放下心來,又絮絮叨叨說起宮里的閑話。聶慎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,心思卻飄遠了。
雍正帝薄情自負,卻偏偏渴望真情。這樣的男人,若一味爭寵,反倒惹他厭煩。
倒不如韜光養(yǎng)晦,靜待時機。
“寶鵑,前日讓你找的史書雜書可尋來了?”聶慎兒出聲問道。
寶鵑連忙點頭:“尋來了!只是……小主怎么突然對讀書這般感興趣了?”
聶慎兒垂眸淺笑:“多讀些書,總沒壞處?!彼偛荒苷f,自己是在惡補從漢朝到清朝這一千多年的歷史空白。
寶鵑似懂非懂地“哦”了一聲,轉身去取書。
【宮斗十級學者:聶慎兒這學習勁頭,安陵容看了都得喊聲姐姐!】
【四大爺黑粉:笑死,聶慎兒內心OS:不用陪老男人簡直爽翻!】
【甄學家007:寶鵑真是操碎了心,奈何主子根本不在意皇上寵誰hhh】
天幕左側,十二名家人子跟隨詹事大人穿過長長的宮道。
安陵容走在隊伍中間,低垂著頭,對周遭的一切毫無興趣。
忽然,前方傳來一陣騷動,緊接著是一聲尖細的傳喚——
“恭迎皇后娘娘!”
眾人連忙跪伏在宮道兩側,額頭抵地,不敢抬頭。
安陵容微微抬眼,余光瞥見兩名宮女在前開道,四名太監(jiān)抬著一頂精致的轎輦,轎輦上坐著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,正是皇后張嫣。
張嫣拍打著轎輦扶手,示意停下,隨后從轎輦上跳了下來,跑到宮道旁懸掛的三個鳥籠前,踮起腳尖去夠籠子。
兩名宮女連忙攔住她:“娘娘,不可!”
張嫣卻不管不顧,繼續(xù)拍打鳥籠,似乎想要放走里面的鳥兒,卻怎么也夠不到。
安陵容冷眼看著,心中毫無波瀾。
就在這時,身旁的杜云汐突然動了動,似乎想要起身。
安陵容下意識伸手,想要拉住她,可指尖剛觸到她的衣袖,又猛地縮了回來。
她為什么要管杜云汐?
杜云汐已經(jīng)站了起來,快步走到鳥籠下方,踮起腳尖,輕輕打開了籠門。
三只小鳥撲棱著翅膀,歡快地飛向天空。
詹事大人臉色大變,厲聲喝道:“大膽!竟敢擅自放走皇后娘娘的鳥!”
杜云汐跪下請罪:“奴婢知錯,只是見鳥兒被困,心生不忍,請大人責罰?!?/p>
張嫣卻跑過來,拍了拍杜云汐的手,沖她甜甜一笑。
詹事大人見狀,只得作罷,揮了揮手:“罷了,皇后娘娘不計較,你且退下?!?/p>
杜云汐謝恩起身,回到隊伍中。
安陵容抬眸,看向那幾只已經(jīng)飛遠的鳥兒,心中微動。
原來這漢朝的皇后,也和從前的她一樣,只覺得皇宮是個精美的籠子。
宮里的女人,無論地位高低,不過都是籠中鳥雀罷了。
【大漢使者:安小鳥觸動了!】
【雙廚狂怒:被封為鸝妃,被當成會唱歌的鳥兒本就是她心頭的一根刺!】
皇后轎輦離開后,眾人繼續(xù)前行。
安陵容原本以為漢朝選秀會直接成為皇帝的妃嬪,沒想到竟要先做宮女,住進永巷。
她倒松了口氣,至少不用馬上就面對那些勾心斗角。
唯一令她不滿的是,永巷中兩人同住一屋,而她偏偏和杜云汐分到了一起。
杜云汐對這個安排卻十分滿意,一進屋就開始忙前忙后地收拾。
漢宮永巷,暮色沉沉。
安陵容坐在窗邊,杜云汐推門進來,手里捧著一束新摘的野花,笑盈盈道:“慎兒,你看!我在墻角發(fā)現(xiàn)的,開得可好了!”
安陵容掃了一眼,淡淡道:“野花罷了,也值得高興?”
杜云汐不以為意,找來一個陶罐,仔細地將花插好,擺在案幾上:“野花怎么了?它能在石縫里生長,不比那些嬌貴的名花強多了?”
安陵容聞言一怔,不由多看了那花幾眼。淡紫色的小花簇擁在一起,雖不驚艷,卻自有一番頑強生機。
“慎兒?”杜云汐見她出神,輕輕喚道,“想什么呢?”
安陵容收回思緒,硬邦邦道:“沒什么。”
杜云汐笑了笑,也不追問,轉身去整理床鋪。
安陵容冷眼看著她忙活,半晌才開口:“今日……你為何要放走那些鳥?”
杜云汐動作一頓,回頭笑道:“因為它們在籠子里不快樂啊?!?/p>
“你怎么知道它們不快樂?”安陵容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“在籠子里有人喂食喂水,不必擔心風吹雨打,有什么不好?”
杜云汐走回她身邊坐下,輕聲道:“可它們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——自由?!彼虼巴?,“就像小皇后,看似尊貴,實則被困在宮里,連放幾只鳥都要被人攔著?!?/p>
安陵容心頭巨震。曾幾何時,她也像那些鳥兒一樣,被困在深宮的牢籠里,日日唱著別人點的曲,做著別人手中的刀……
自由對她來說,是最奢侈的東西,她到死都不敢奢望。
杜云汐見她不說話,以為她不贊同,倒也不在意,轉而提起另一件事:“慎兒,你今日在宮道上,是不是擔心我了?”
安陵容立刻否認:“沒有?!?/p>
杜云汐卻不依不饒:“那你當時為何一直看著我?”
安陵容別過臉:“我只是覺得你蠢,剛進宮也敢在皇后面前放肆。”
杜云汐輕笑:“可皇后沒有怪罪我啊。”
安陵容冷哼:“不過是小孩子心性,一時興起罷了?!?/p>
杜云汐搖搖頭,認真道:“不是的,皇后娘娘年紀雖小,但她能感覺到誰是真心對她好?!?/p>
安陵容聽她為張嫣說話,心里莫名煩躁起來,眼簾微垂,不愿再開口了。
她竟然因為那幾只飛走的鳥而動容,真是可笑。
杜云汐似乎看出她的情緒,輕輕握住她的手:“慎兒,你別吃小皇后的醋,她才多大?我只是哄小孩子罷了,在我心里,最在乎的永遠是你。”
安陵容指尖一顫,下意識想甩開她的手,可不知怎的,竟任由她握著了。
這種話……甄嬛也好,沈眉莊也罷,她們口口聲聲將她當做好姐妹,卻從未有人對她說過。
哪怕是假的,她也愿意聽一下的。
【真相帝:你們發(fā)現(xiàn)沒?安陵容雖然嘴硬,但身體很誠實啊,都沒甩開杜云汐的手!】
【雙廚狂怒:安小鳥她心動了!她心動了!】
【漢宮老油條:杜云汐這種直球選手簡直是陵容這種敏感人格的克星啊】
【大漢使者:安陵容:她好特別!和那些妖艷賤貨好不一樣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