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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野的怒吼還在客廳里回蕩,手機屏幕上的 207 分像烙鐵一樣燙眼。
母親把我護(hù)在身后,手里的搟面杖緊緊攥著,指節(jié)泛白:
“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?沖進(jìn)別人家里大吼大叫像什么樣子!”
“少廢話!”
顧野猛地轉(zhuǎn)身,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:
“蘇淺,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?”
話音剛落,里屋傳來盲杖點地的聲音,篤、篤、篤,一下下敲在人心上。
二叔扶著門框走出來,白瓷般的眼珠對著顧野的方向,嘴角噙著一絲淡笑:
“我當(dāng)是誰在撒野,原來是顧家小子?!?/p>
顧野看到二叔,突然拔高聲音:
“是你!一定是你壞了我的事!”
“壞了你的事?”
二叔緩緩搖頭,盲杖在地上輕輕一頓:
“你家祖墳占著大陵穴,本是出狀元的風(fēng)水,可惜啊--”
他拖長了語調(diào),像在細(xì)細(xì)打量一件殘次品:
“被你們用邪術(shù)動了根基,硬生生把別人的氣運往自己身上拽,這便宜哪有那么好占?”
顧野的臉?biāo)查g變得慘白,嘴唇哆嗦著:
“你!你胡說!什么氣運,明明是她的成績本來就該是我的!”
“哦?”
二叔笑了,笑聲里帶著徹骨的涼:
“那泥蛹里的頭發(fā),是你親手放進(jìn)去的吧?每月十五往墳頭澆黑狗血,也是你爹教的吧?”
這句話像道驚雷劈在顧野頭上,他猛地后退半步,撞翻了門口的鞋架,鞋子滾落一地:
“你怎么知道......”
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?!?/p>
二叔的盲杖指向他:
“我侄女的頭發(fā)帶著她十年苦讀的文氣,被你們封在泥蛹里鎮(zhèn)在墳頭,硬生生斷了她的路?!?/p>
顧野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,卻被父親一把抓住胳膊。
他掙扎著嘶吼:
“不可能!那是我的運氣!是我的!”
眼淚混著鼻涕淌下來,平日里的囂張跋扈現(xiàn)在卻滿是狼狽。
“你爹以為占了這風(fēng)水就能讓你一步登天?”
二叔的聲音陡然轉(zhuǎn)厲:
“大陵穴的氣運,要配得上才接得住。你夜夜泡在夜店,跟那些豬朋狗友為非作歹,早就把祖宗留下的福澤敗光了!”
他頓了頓,盲杖重重敲在地上:
“如今反噬加身,考 307 分都算老天開恩,再不知悔改,往后的日子有你受的!”
顧野癱坐在地上,校服褲子沾著灰塵,嘴里反復(fù)念叨著:
“不可能”。
父親松開手,他卻像沒了骨頭似的站不起來,眼神空茫地盯著地板。
母親把我拉到身后:
“真是活該!竟學(xué)這些歪門邪道,就是要遭報應(yīng)的!”
二叔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往回走:
“天道好還,自作自受罷了?!?/p>
盲杖點地的聲音漸漸遠(yuǎn)了,留下滿室的寂靜。
顧野是被他父親拽走的,臨走時他爹惡狠狠地瞪了我們一眼,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錐,卻沒敢再說一句話。
我看著他們倉皇離去的背影,想起同學(xué)發(fā)來的照片里,他舉著酒杯狂歡的樣子。
原來那時他偷來的氣運,就已經(jīng)在一點點流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