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一絲松懈。許野站在滿地狼藉的藥水和玻璃碎片中間,后背抵著冰涼的金屬藥架。
腹部被狠踹的地方悶痛,撞到藥架的腰側也一跳一跳地疼。但他全部的感官,
都被那只腫得觸目驚心的腳踝和沈言眼神里的冰冷憎惡死死攥住。那股邪火,
那點幸災樂禍的快意,還有方才驟然升起的、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慌亂與煩躁,
在沈言充滿恨意的注視下,像是被投入熔爐的雜質,噼啪燃燒著,
熔煉出一種更加沉重、更加陰鷙、更加令人喘不過氣的巖漿。
媽的……許野舔了舔干裂的嘴角,嘗到一點咸腥味,是他自己剛才太過用力咬破的。
那股血腥味奇異地刺激了他。他眼神陰郁地盯著沈言那條傷腿,沉默了幾秒鐘。然后,
一言不發(fā),轉身走到墻角的洗手池邊。水龍頭被擰開,帶著鐵銹味的冷水“嘩嘩”流下。
他抄起冷水狠狠潑在自己臉上,刺骨的涼意讓他發(fā)脹的腦子清醒了片刻。他關上水,
甩了甩濕淋淋的手。走到一邊立著的簡易儲物柜旁,粗暴地拉開一個個抽屜翻找。
紗布、彈性繃帶、一瓶快過期的消毒噴劑……他把東西一股腦抓出來。然后,
他又走到那個打翻的冰桶旁,彎腰把散落的冰塊重新攏在一起。整個過程一言不發(fā),
只有塑料冰袋被他捏得“嘎吱”作響的聲音,
和他略微粗重的、帶著壓抑的喘息聲在寂靜的醫(yī)務室里格外清晰。
他拎著冰袋和那些簡陋的醫(yī)療物品,轉身,一步,一步,走回診床邊。腳步沉重,
像踩著碎石?;椟S的燈光把他繃緊的側臉輪廓切割得異常冷硬。沈言的身體立刻繃緊,
如同拉滿的弓弦。那雙冰冷的眼睛里的戒備瞬間提升到頂點,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和抗拒,
身體下意識地再次試圖向后挪。許野在他面前站定。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,
空氣仿佛凝結成了沉重的鉛塊。許野低垂著眼,
視線落在那只完全變形、在白色床單襯托下顯得異??刹赖淖竽_踝上。他沒有立刻動作。
診室內死寂。只剩下墻頭掛鐘走動的輕微“咔噠”聲,像倒計時的秒針。一秒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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