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(jīng)養(yǎng)了六年的小孩,成了我的金主。楚延在我胸前留下刺眼的痕跡,
說是當(dāng)年我拋棄他的懲罰。我扯著他的頭發(fā)怒斥:「這么多年白長個了,
還是一只只會咬人的狼崽子?!顾裘?,將我轉(zhuǎn)了個身,拍了拍我的腰:「抬高點,
這次給你機(jī)會,換你咬我?!?嘈雜的酒吧內(nèi),所有人都跟著音樂群魔亂舞。
一個肥圓雄壯的男人將酒往我面前遞?!附粋€朋友?!鼓腥艘荒槼髴B(tài),手悄悄往我身上摸去。
我厭惡,但不好和對方撕破臉。因為他是酒吧的客人。而我,則是被債款逼得沒辦法,
才來酒吧賣酒的?!父纾疑习鄷r間不能喝酒。」男人收起笑,「不給面子?」他站起身,
捏住我的下巴,直接把酒往我嘴里灌。我想掙扎,卻聽他說:「喝了,給你一萬。」
捏緊的拳頭松了松,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。我有料到酒里會被下東西,但沒想到藥效這么快。
沒一會,我就覺得雙腳輕浮,視線模糊,腦子更是亂成了一團(tuán)。我找了個借口想要離開,
手卻被男人一把拽住。「看你臉色不太好,我?guī)闳バ菹??」對方假模假樣地將我摟住?/p>
我心里一陣恐慌,但手腳無力,根本無法反抗。突然,一個天旋地轉(zhuǎn),我被翻了個身,
撞進(jìn)了另一個人的懷里。一道冷厲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?!覆幌胨谰蜐L?!刮姨ь^,
一個熟悉的下巴輪廓出現(xiàn)在我眼前。我努力地睜著眼仔細(xì)打量。男人似有所感,
低頭與我對視。淡漠的眸子滲滿怒意,還有幾分錯愕的神色一閃而過。
2糾纏我的男人早已見情況不對,丟下我跑了。我卻被男人緊緊抓在懷中,想跑也跑不了。
兩只修長的手指捏著我的下巴,將我的視線移回?!缚词裁矗克粫媸悄阆嗪冒?,
要我?guī)湍惆阉谢貋恚俊埂覆?..不用。」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。
有些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內(nèi)心的震驚把身上那股難堪的躁意壓了下去?!赋?..楚延?」
曾經(jīng)消失了五年的人,居然就這么出現(xiàn)在了我面前。我激動地想要將人抱住,
然而楚延抓著我的動作過于緊實。我用力掙脫,但沒掙開?!概な裁矗俊钩硬粷M地盯著我。
「才幾年沒見,就喜歡男人了?」「不過你這眼光也不行啊,那么丑的豬都吃得下?
他就比我好?」與想象中的重逢不同,楚延刺耳的話比他的出現(xiàn)更讓我錯愕。
曾經(jīng)那么乖巧聽話的小孩,居然會用這種方式和我說話。
難道他還在為當(dāng)時的拒絕而懷恨在心嗎?不知道是藥效的原因,還是心中的恐慌無措,
我的腦子又開始迷糊起來?!父绮徽J(rèn)得我?怎么這表情?」「放開我。」「行?!?/p>
楚延很聽話,說放開就放開。結(jié)果便是我不留余力地砸在了地板上。手臂碰到了周圍的杯子,
發(fā)出了一陣稀里嘩啦的脆響。這么一砸,我徹底沒了意識。只聽到耳邊傳來楚延的一聲暗罵,
「操?!乖俅涡褋恚以诔拥能?yán)?。渾身的燥熱讓我難以招架?!敢?,去哪?!?/p>
楚延坐在駕駛位,目不斜視地開著車,淡聲答道:「醫(yī)院?!孤牭结t(yī)院兩個字,
我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,直接炸了?!覆恍?!不去,不去醫(yī)院?!?/p>
我從后座爬到楚延的椅背,伸手扯住他的手臂。黑色的轎車在路上發(fā)出一道刺耳的「吱」聲,
停在了馬路旁。「沈敘,你 tm 想死??!」楚延怒瞪著雙眼朝我看來。我迷迷糊糊,
抬頭見周邊已經(jīng)靜止了的景色,心松了一口氣。最后,楚延把我?guī)Щ亓思摇?/p>
回到那個他從五年前離開后就從未踏足過的地方。3「醒醒。」
一個溫?zé)岬氖州p拍著我的側(cè)臉。我抬手不耐煩地拍開。
而后又沒了理智地鉆進(jìn)了楚延的襯衫里面。半路,手腕被人緊緊捏住。「沈敘,
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,我是誰?」楚延隱忍的聲音讓我找回了一絲理智。我抬眼,
老實應(yīng)答道:「阿延,你是阿延,我的阿延?!乖捖?,抓在我腰間的手更緊了幾分?!改愕??
呵!」我被楚延扔進(jìn)了盛滿冷水的浴缸里。突如其來的寒冷把我凍得直哆嗦。
身上的衣物被盡數(shù)褪下。我用盡全力掙脫著身后人的束縛。啞著嗓子嘶吼:「你瘋了!」
楚延仍舊不管不顧地在我身后專研?!肝沂钳偭耍荒惚漂偟?。」
「隨便什么人給你的東西都敢吃,腦子都給吃壞了?!挂粋€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。
狠戾得不收一分力氣。「關(guān)你什么事?」我嘴硬。又一個巴掌落下,疼得我忍不住瑟縮。
管我做什么?那么無情的家伙,當(dāng)年只不過是拒絕了他的告白,就這么無聲無息消失了。
這五年里,我一直在自責(zé)我當(dāng)初說出口的狠絕的話。又反復(fù)怨恨著楚延的狠心。我咬牙,
將不斷涌出的悲傷吞咽?!竸e哭了。」楚延嘴上溫柔地安慰,身上的動作卻恨不得將我搗碎。
一夜荒唐。4隔天。我是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的。
身上的酸痛無一不在告訴我昨晚的瘋狂。一睜眼,便看到那張熟悉的臉。
似乎比印象中成熟了許多,眉眼和臉部輪廓更加凌厲了些。讓我很難想起當(dāng)初見到他時,
不過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豆芽模樣。那時的楚延每天都在垃圾堆里找飯吃。
身上總會帶著不一樣的傷口。作為同樣年紀(jì)尚小就沒了父母、只靠奶奶養(yǎng)活的孩子。
我起了同情心,將他撿回了家。后來才知道。他并不是孤兒,也不是流浪漢。
而是住在附近的小孩。他的父親好賭,母親好玩,兩人常年不著家。
過得跟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沒差。楚延一開始對我很防備。只接受我給他投喂食物,
卻不和我說任何話。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懷疑他是不是個啞巴。
直到有天奶奶因為過度勞累暈倒在家里時。他才像個正常的小孩一般,
待在哭成淚人的我身邊,不斷說著安慰的話。那之后,他變得更乖了。一有時間,
就跑去幫奶奶干活。儼然成為了這個家的一份子。原本以為這段日子能一直長久持續(xù)下去。
沒想到被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告白打碎了所有溫情。那天的他,
一臉羞澀地將花遞到我跟前說喜歡我。我雖然有些懵,但并不排斥。楚延被我養(yǎng)的這幾年,
不僅身高抽條,臉也長開了許多。身形逐漸壯碩硬朗的他,開始展現(xiàn)出他獨有的魅力。
和他在一起的時候,我也默默地被他吸引著。甚至有意無意地放任著他對我的依賴與喜歡。
見我沒拒絕,他大著膽子吻上我。也因此,我看到了他的身后一臉惶恐震驚的奶奶。
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。我將他推開,給了他一巴掌。還以所有難聽的詞侮辱他對我的喜歡。
他一臉絕望又痛苦地看著我。被我用一個「滾」字吼完后,就真的再也沒回來過。
我后來試圖去尋找過他。但他卻跟人間蒸發(fā)了一樣,怎么也找不著。5「好看嗎?」
一直緊閉著眼的人突然出聲,目光夾著些許戲謔。楚延一臉饜足,摟在我腰間的手逐漸收緊,
將我牢牢鎖在他的懷中。許久未見。卻以這種場面重遇。我移開目光,不敢再與他對視。
「昨天的事,就當(dāng)是意外吧。」「意外?」他撐起上半身,臉色陰沉得可怕,
眼尾卻泛起了紅暈。「你昨天還說我是你的阿延,結(jié)果吃干抹凈就想跑了?」「對不起?!?/p>
我道歉。他咬了咬牙,像是要把我嚼碎。半晌,他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將我松開。
撒氣般將錢包里的所有現(xiàn)金全部扔在我身上?!感?,就當(dāng)我玩了個鴨吧?!?/p>
看著那人黑乎乎的后腦勺,我有些無力。重新遇見楚延,看到他活得好好的,我很高興。
但是現(xiàn)在的我,實在沒有精力去陪他玩鬧。奶奶還在醫(yī)院接受治療。
急需大量的錢來彌補那個漏洞。我起身,撿起地上被隨意丟棄的衣服。
「你休息完后就自己離開吧,我先出去了?!勾采系娜嘶仡^看了我一眼,沒有說話。
6再次遇見楚延是在半個月后。奶奶陷入昏厥正在搶救,偏偏遇上了來醫(yī)院看望病人的楚延。
「你怎么在這?」楚延居高臨下睨著蹲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我。我的視線被淚水浸濕,
看不清來人的容貌?!干驍ⅰ!挂娢覜]動靜,楚延有些慌張地將我從地上拽起。
由于太久沒進(jìn)食,低血糖發(fā)作的我直接昏了過去。「醒了?」見我睜眼,楚延立馬湊過來,
仔細(xì)打量了我一番。又喊來了護(hù)士給我查看。「你怎么在這?」我看了眼周圍,
突然想起還在手術(shù)的奶奶。猛地站起身,卻被楚延一把按住?!阜判?,奶奶手術(shù)很成功,
醫(yī)療費的事我也解決了,你先休息一下?!刮乙汇?。怎么他都知道了?!改隳膩淼腻X?」
明明在五年前還是孤苦無依的小可憐。怎么一晃眼,幾十萬的費用他說還就還?
不會是去干壞事了吧?見我用懷疑的眼光看他,楚延頓時拉著張臭臉解釋:「放心,
這錢干凈的。」「五年前,我被我親生父母找到了,他們是商人,家里還算有錢?!?/p>
我這才注意到,眼前的人正穿著昂貴的西裝,劉海也被一絲不茍地梳了上去。
整個人都是一副商業(yè)精英的模樣。哪像是身無分文流落在外的小苦瓜。
「所以你這么多年無聲無息,就是因為找到了親生父母?」我抓住了話中的重點。
我找了他那么久,自責(zé)了那么久。一直擔(dān)心他一個人過得好不好。結(jié)果人家是去享清福去了。
還真是諷刺。楚延垂下眼,鴉羽似的睫毛輕顫,面露苦澀道:「他們找到了我的養(yǎng)父母,
給了他們一大筆錢,不管我的意愿,將我送去了國外,說是要改造我?!?/p>
「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。」他頓了頓,又抬起眼,目光灼灼地盯著我。「這些年來,
你一直沒忘記過我的,對吧?」7我一愣,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頭。
我不敢承認(rèn)我心里仍舊記著他。他的感情我沒辦法回應(yīng)?,F(xiàn)在的我們,
應(yīng)該保持互不相識的關(guān)系較為妥當(dāng)。他繼續(xù)當(dāng)他的大少爺,而我只要努力賺錢給奶奶治病。
我壓下顫抖的嘴,狠心道:「早忘了。當(dāng)初你告白的時候,我不是讓你滾了嗎?」
「你替我繳的費用,我會盡快還給你?!刮艺酒鹕?,打算去看看奶奶。
整個人卻猛地被身后的人拽住。一個踉蹌倒在了楚延的懷里,
頭頂傳來他陰惻惻的聲音:「行,沈敘,算你無情。」「不過,這筆醫(yī)療費還挺貴的。」
「你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沒錢了吧?你要用什么還我?」溫?zé)岬臍庀⒅饾u從耳廓噴灑到頸側(cè)。
那夜的瘋狂記憶似乎又從四面八方回籠,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?!赋樱 埂肝以谀??!?/p>
我掙了掙,沒掙開?!阜砰_我?!埂缚墒俏乙砰_后你就跑了怎么辦?」
楚延似作頭疼地將腦袋埋在我脖頸處,用撒嬌的語氣道:「既然敘哥不想和我當(dāng)戀人,
不如敘哥你就賣給我吧,這樣那筆欠款你也不用還了?!官u?好小子。我咬了咬后牙槽,
沒壓住心中的怒意。反手就給了身后人一巴掌?!概尽钩酉袷潜晃掖蛏盗?,
抬手愣愣捂著發(fā)紅發(fā)燙的臉。又跟瘋了一樣突然咧嘴咯咯笑了起來?!干驍ⅲ@是自那次后,
你第二次動手打我呢?!埂该髅髂銖男【湍敲磳櫸?,偏偏在這種事上,打了我兩次巴掌?!?/p>
楚延僵著站直了身,喃喃道,「沈敘,你真狠。」看著那落寞離去的身影。
我搓了搓有些刺痛的手掌,心也跟著發(fā)酸發(fā)澀。8病房中,奶奶還沒從手術(shù)中恢復(fù)過來。
「黎女士的身體狀況還需要留院觀察?!埂改?,醫(yī)生,這費用……」我緊張地揪著衣角,
有些難堪地想要祈求醫(yī)生再多寬容幾天。
身邊的護(hù)士卻提醒道:「那位自稱是黎女士孫子的人已經(jīng)把這所有的費用都繳清了,
他沒告訴你嗎?」孫子?「哪位?」「就是那位姓楚的先生,長得挺帥的一小伙子。」
我張了張嘴,突然想起剛剛醒來時楚延說過的話。我以為他只是把之前的欠款還了,
沒想到還把接下來的也安排好。看來這下真的要還不清了。夜里,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。
家中卻意外地亮著燈。雖然沒見到人,但我已經(jīng)能猜得出屋內(nèi)是誰了。果然,剛把外套脫下,
廚房里那忙碌的身影就走了出來?!笖⒏?,你回來了?」楚延穿著居家服,腰上纏著圍裙,
端著一碗面朝我走來。儼然一副居家好丈夫的模樣?!附裉旎貋淼猛?,先將就吃,
明天我再去多買點菜?!顾灶欁哉f著,絲毫沒被今天下午那緊張的氣氛影響。
太久沒感受過下班回來,家里還有人給自己做飯的場景。我的心忍不住軟了幾分。
以前在外面做兼職回來后,楚延也會像現(xiàn)在一樣。貼心地在家里做飯等著我回來吃。一眨眼,
那個身材瘦削的男孩,現(xiàn)在卻長成了比我還高大的男人。眉眼間完全不見當(dāng)年的稚氣。
想起他給奶奶墊付的醫(yī)藥費,我就算想硬下心跟他劃清關(guān)系,也做不到了。9「你怎么來了?
」我朝他點點頭,輕聲問?!肝襾斫o哥做飯吃?!钩訉⑼敕诺阶郎希瘸易邅恚?/p>
將我拉到了餐桌前。我垂眼,看著那碗面,擺爛地坐在了椅子上,疲憊地看向他。「楚延,
那晚的事,是哥對不住你,但如果你想要我回應(yīng)你的感情的話,那抱歉我做不到?!?/p>
楚延卻搖搖頭,朝著我微微俯身,雙手撐在椅子的兩側(cè),眼睛直直地盯著我。
「我是來找哥要利息的?!刮乙汇?,「什么利息?」楚延勾起唇角,腦袋壓低,
鼻尖與我相蹭。親昵道:「敘哥真健忘,我今天下午不是說過要哥拿身體來還嗎?」聞言,
我眼睛一瞪,倏地站起身將他推開。「如果你還想和我好好相處的話,
就不要再對我有那種心思。」楚延輕笑了一聲,隨意靠坐在桌上,
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。「那種心思?」「哥,你敢說你的心就是清白的?
明明那天晚上,你叫得可歡了?!埂赋?!」鋪天蓋地的羞惱讓我整張臉都燥熱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