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歲的林曉冬攥著剛發(fā)的傳單，站在烈日下的商場門口，汗水順著額角滑進(jìn)衣領(lǐng)。
他正低頭擦汗，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突然擋在他面前。“想當(dāng)明星嗎？”女人聲音清亮，
遞過一張燙金名片，“我是星探趙蘭，明天來公司試試鏡?！睍远蹲×耍?/p>
手里的傳單飄落在地。他看著名片上“星娛傳媒”四個大字，
心臟“砰砰”直跳：“您……您沒認(rèn)錯人？”趙蘭摘下墨鏡，上下打量他：“就你這張臉，
再加上這股子干凈的勁兒，錯不了?！彼牧伺乃募绨颍懊魈煜挛缛c，別遲到。
”試鏡那天，曉冬穿著大姨連夜改短的白襯衫，站在亮得晃眼的攝影棚里。
對面的導(dǎo)演推過來一個劇本：“演這段，男主向女主告白被拒的戲?！彼钗豢跉猓?/p>
翻開劇本?？稍骄o張越記不住詞，剛開口說了兩句就卡殼了。“對不起……”他低下頭，
耳朵紅得發(fā)燙，心里暗罵自己：“林曉冬，你怎么這么沒用！”“等等?！睂?dǎo)演突然開口，
“你剛才低頭的樣子，挺像角色被拒后的委屈。再來一次，不用背詞，就憑感覺說。
”曉冬愣了愣，抬起頭時，眼眶莫名紅了。他想起小時候爸媽吵架時，自己也是這樣低著頭，
不敢說話?！拔摇抑牢也缓谩！彼曇舭l(fā)顫，帶著點無措，“可我會改的，
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？”話音剛落，導(dǎo)演“啪”地拍了下桌子：“就他了！這眼神，
有戲！”趙蘭沖他比了個“OK”的手勢，他才后知后覺地松了口氣，手心全是汗。
“我……我通過了？”“傻小子，”趙蘭笑著拍他后背，“你要演《夏末蟬鳴》的男二了，
等著紅吧！”電影上映那天，曉冬和大姨擠在老家的小電視前。
當(dāng)他飾演的轉(zhuǎn)學(xué)生在雨中對女主說“我會等你”時，大姨突然哭了：“咱曉冬出息了，
上大銀幕了。”曉冬看著屏幕里的自己，心里像揣了顆糖，又甜又脹?！皨?，
以后我讓你住大房子?！笨勺呒t的速度遠(yuǎn)超他想象。第二天打開手機，微博消息999+，
熱搜詞條#林曉冬白月光#掛在第三位。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發(fā)呆：“這就紅了？
”趙姐拿著一沓合同沖進(jìn)他的出租屋：“發(fā)什么呆？《青春闖關(guān)營》的綜藝邀約，
頂流都搶著上，給你爭取到了！”曉冬看著合同上的數(shù)字，
手指有些抖：“可我……不會玩游戲啊?！薄芭率裁?？”趙姐不以為意，
“你就負(fù)責(zé)帥和呆萌，觀眾就吃這一套。”綜藝錄制現(xiàn)場，其他嘉賓都是熟面孔，
玩起游戲得心應(yīng)手。輪到曉冬時，他連最簡單的“你畫我猜”都能猜錯，
彈幕里一片“哈哈哈”。“曉冬弟弟好可愛！”“雖然笨，但莫名戳我！
”他看著監(jiān)視器里的彈幕，臉頰發(fā)燙。旁邊的男星湊過來，語氣帶著嘲諷：“林曉冬，
你這是本色出演吧？連游戲都不會玩。”曉冬攥緊手指，沒接話。
心里卻在較勁：“總有一天，我會讓你知道，我不是只會靠臉。”收工后，
他躲在保姆車?yán)锟磩”荆w姐敲敲車窗：“別琢磨那些了，我給你接了《浮城舊事》，
大制作，演少爺，跟影帝搭戲?！睍远劬α亮耍骸罢娴?？”那是他最想演的年代劇，
劇本他早就偷偷看過三遍。開機宴上，影帝周明軒端著酒杯過來，拍他的肩膀：“曉冬啊，
這圈子不好混，得懂點規(guī)矩?！睍远瑳]聽懂，耿直地問：“周老師，什么規(guī)矩？
”周明軒的笑容僵了下，沒再說什么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曉冬看著他的背影，
心里咯噔一下：“我說錯話了？”拍攝時，周明軒果然處處針對他。有場落水戲，
明明一條就能過，周明軒卻故意NG了十幾次。寒冬臘月，曉冬凍得嘴唇發(fā)紫，渾身發(fā)抖。
導(dǎo)演皺著眉：“周老師，差不多行了?！敝苊鬈幮χ鴶[手：“對不住啊，剛才情緒沒到位。
曉冬，不介意再陪我來一條吧？”曉冬牙齒打顫，卻說：“沒事，周老師。
”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：“只要能拍好，這點苦算什么?！碑?dāng)他再次被推下水時，
意識都有些模糊了，卻死死盯著鏡頭的方向——那里有他的夢想，不能就這么放棄。
《浮城舊事》殺青宴上，林曉冬剛敬完導(dǎo)演酒，就看見趙姐臉色慘白地沖過來?！俺鍪铝?！
”趙姐拽著他往休息室跑，“周明軒被查了，稅務(wù)問題，人已經(jīng)被帶走了！
”曉冬腦子“嗡”的一聲，手里的酒杯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?！澳恰菓蚰?？
”“還能怎么樣？下架！”趙姐煩躁地抓頭發(fā)，“你那個最佳新人提名，剛接到通知，
取消了！”他癱坐在沙發(fā)上，渾身冰涼。明明是周明軒的錯，為什么要連累他？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，打開一看，熱搜已經(jīng)炸了——#浮城舊事下架# #林曉冬 掃把星#。
“跟劣跡藝人合作，他能干凈？”“我就說他紅得蹊蹺，果然有問題！”“快跑！
誰跟他合作誰倒霉！”惡毒的評論像針一樣扎進(jìn)他心里。他捂著胸口，喘不過氣來。
“我沒有……我什么都沒做……”趙姐奪過他的手機：“別看了！越看越氣！”她來回踱步，
“沒事，姐再給你找資源，咱們東山再起！”可厄運像纏上了他。
剛接的《心跳代碼》拍了一半，女主角被爆代孕。劇組緊急停工，
制片人在群里發(fā)消息：“各位，對不住了，劇被封了?！睍远⒅謾C屏幕，
突然覺得很荒謬。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作品，就因為別人的錯，說沒就沒了？
“為什么偏偏是我？”他對著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大喊，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，
顯得格外凄涼。趙姐把合同摔在他面前：“林曉冬，你自己看看！
”那是他接下來要拍的電影《荒野獵人》的解約通知?！巴顿Y方撤資了。
”趙姐的聲音帶著疲憊，“他們說……不敢跟你合作了，怕沾晦氣?！睍远闷鸾饧s通知，
手指抖得厲害。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像在嘲笑他的無能?！拔业降鬃鲥e了什么？”他喃喃自語，
眼眶紅得嚇人?！拔以趺粗滥闳橇耸裁垂恚 壁w姐突然爆發(fā)，“從《夏末蟬鳴》到現(xiàn)在，
你算算你克黃了多少資源？我看你就是個掃把星！”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(jìn)曉冬心里。
他猛地站起來，胸口劇烈起伏：“我不是！”“不是？”趙姐冷笑，“現(xiàn)在誰還敢用你？
你自己上網(wǎng)看看，‘林曉冬 倒霉體質(zhì)’都上熱搜了！”曉冬沖出休息室，
把自己關(guān)在保姆車?yán)铩Ｋ蜷_手機，熱搜詞條#林曉冬滾出娛樂圈#赫然在列。
評論里全是惡毒的詛咒，連他小時候的照片都被扒了出來，說他“天生帶衰相”。
他看著那些評論，心臟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，疼得喘不過氣。原來他在別人眼里，
竟然是這樣的存在。“媽……”他顫抖著給大姨打電話，剛開口就哽咽了。“曉冬？怎么了？
”大姨的聲音帶著擔(dān)憂?！拔覜]事。”他吸了吸鼻子，強忍著淚意，“就是想你了。
”“傻孩子，”大姨笑著說，“媽給你寄了臘腸，明天就到。別想太多，累了就回家歇歇。
”掛了電話，曉冬再也忍不住，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。他想家，
想那個能讓他安心的小閣樓，想大姨做的紅燒肉——那里沒有惡毒的評論，
沒有莫名其妙的詛咒，只有溫暖和踏實。2023年的冬夜，下著冷雨。
曉冬開著車去給大姨送年貨，收音機里正放著《夏末蟬鳴》的主題曲。熟悉的旋律響起，
他卻覺得無比諷刺?！耙苍S……我真的不適合這個圈子?！彼麌@了口氣，打方向盤準(zhǔn)備轉(zhuǎn)彎。
突然，一道刺眼的遠(yuǎn)光燈直射過來，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。曉冬瞳孔驟縮，猛打方向盤，
可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——“砰！”劇烈的撞擊讓他瞬間失重，身體像被扔進(jìn)滾筒洗衣機，
天旋地轉(zhuǎn)。劇痛從右腿傳來，他眼前一片血紅，意識漸漸模糊。
“媽……”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呢喃，腦子里閃過的最后一個念頭是——這下，真的完了。
再次醒來時，他躺在醫(yī)院的重癥監(jiān)護(hù)室，右腿被固定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，一動就鉆心地疼。
醫(yī)生拿著片子走進(jìn)來，表情凝重：“林先生，你的右腿粉碎性骨折，神經(jīng)損傷嚴(yán)重。
就算手術(shù)成功，也可能……留下終身殘疾。”“殘疾？”曉冬重復(fù)著這兩個字，
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。他是演員，是靠身體吃飯的，腿廢了，他還能做什么？
“不……不可能！”他猛地抓住醫(yī)生的白大褂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，“醫(yī)生，
你一定有辦法的，對不對？我還能演戲，我不能殘疾！”醫(yī)生拍了拍他的手，
眼神里滿是同情：“我們會盡力，但你要有心理準(zhǔn)備?！壁w姐是第二天來的，
帶著一份解約合同?！肮緵Q定了，”趙姐把合同放在床頭柜上，
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，“跟你解約。這是補償金，夠你養(yǎng)傷了。
”曉冬看著合同上的“自愿解約”四個字，心臟像被冰錐刺穿?！澳銈兙瓦@么放棄我了？
”他聲音發(fā)顫，帶著難以置信的絕望。趙姐避開他的目光：“曉冬，現(xiàn)實點吧。
你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，還怎么當(dāng)明星？公司不是慈善機構(gòu)?！薄拔耶?dāng)明星的時候，你們賺的錢呢？
”曉冬紅著眼質(zhì)問，“現(xiàn)在我出事了，你們就把我像垃圾一樣扔掉？
”趙姐皺了皺眉：“話別說得這么難聽。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，誰讓你碰上這種事。
”她轉(zhuǎn)身就走，走到門口時頓了頓，“以后，好自為之吧。”門“咔噠”一聲關(guān)上，
病房里只剩下曉冬一個人。他拿起那份解約合同，狠狠地撕成碎片，眼淚終于決堤。為什么？
為什么他的人生會變成這樣？術(shù)后的第一個夜晚，麻藥過了勁，
右腿傳來的劇痛讓林曉冬渾身發(fā)抖。他咬著牙，把枕頭都快咬破了，額頭上全是冷汗。
護(hù)士端著止痛針走進(jìn)來：“林先生，打一針吧，能睡個好覺。”曉冬搖搖頭，
聲音嘶?。骸安挥谩！薄叭讨庾锪恕！弊o(hù)士勸他?！拔遗律习a?！彼吐曊f。
他見過太多圈內(nèi)人因為依賴止痛針毀了自己，他不能走那條路。護(hù)士嘆了口氣，
放下針管離開了。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墻上跳動的心電圖儀器，
“滴滴”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。疼得實在忍不住時，曉冬就盯著窗外的月亮。
月亮被烏云遮了一半，像他此刻的人生，黯淡無光?！按笠陶f，摔了能爬起來就不算輸。
”他對自己說，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往下掉。康復(fù)訓(xùn)練比手術(shù)更煎熬。康復(fù)師幫他活動關(guān)節(jié)，
每動一下，都像有無數(shù)把小刀在腿上割。“啊——”他疼得叫出聲，冷汗浸濕了病號服。
“再加把勁，角度快到了！”康復(fù)師用力壓他的膝蓋。曉冬眼前發(fā)黑，
心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吶喊：“放棄吧！就這樣算了！反正也沒人在乎你！
”可他猛地想起大姨在病房外偷偷抹淚的樣子，
想起自己還沒證明給那些嘲諷他的人看——他不是廢物！“繼續(xù)！”他咬著牙說，
聲音因為疼痛而扭曲?？祻?fù)室外，一個拿著相機的女生正透過玻璃看著里面。她是蘇瑤，
娛樂記者，來做“過氣明星現(xiàn)狀”的選題?？纱丝?，
她手里的相機微微顫抖——她沒想到那個曾經(jīng)光芒萬丈的林曉冬，
會在康復(fù)室里疼得渾身發(fā)抖，卻還在咬牙堅持。蘇瑤推開門時，曉冬剛結(jié)束訓(xùn)練，
正坐在輪椅上擦汗?？吹剿?，他下意識地把腿往毯子底下縮了縮?！傲窒壬?，
我是《星聞周刊》的記者，想采訪你?！碧K瑤遞過名片。曉冬沒接，
語氣冷淡：“我沒什么好說的。”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。
蘇瑤卻收起了名片，蹲在他面前，平視著他的眼睛：“我不采訪了?！彼噶酥复巴?，
“我剛才看到你訓(xùn)練了，很厲害。”曉冬愣住了，這是他受傷以來，
第一次有人夸他“厲害”?！澳愫蠡谶M(jìn)娛樂圈嗎？”蘇瑤突然問，語氣很認(rèn)真。
曉冬看著她清澈的眼睛，心里某個冰封的角落好像松動了?！安缓蠡凇！彼吐曊f，
“只是……還沒做到最好?！碧K瑤眼睛亮了亮：“我相信你能做到?！彼贸鱿鄼C，
“我不拍新聞了，我想拍你重新站起來的故事，行嗎？”曉冬看著她真誠的眼神，
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。從那天起，蘇瑤經(jīng)常來醫(yī)院。她不聊娛樂圈的事，
只是帶他去公園曬太陽，給她講老街的趣事?！澳憧茨强脴??！碧K瑤指著公園角落的梧桐樹，
樹干被雷劈過，一半都焦了，卻還抽出了新枝，“再難都能發(fā)芽，何況是人。
”曉冬摸著自己的右腿，突然覺得沒那么絕望了。“以前總覺得孤單，”他小聲說，
“現(xiàn)在好像……有個人能懂我了?！碧K瑤臉頰微紅，遞給他一個畫本：“我畫的，給你解悶。
”畫本里全是他訓(xùn)練的樣子，有他疼得皺眉的瞬間，也有他扶著欄桿慢慢站起來的背影，
最后一頁畫著一片星空，旁邊寫著：“星光不負(fù)趕路人?！睍远嫾?，
眼眶發(fā)熱：“謝謝你，蘇瑤?！蹦翘?，他接到了一個試鏡電話，小成本電影《老街深處》，
角色是個瘸腿修鞋匠?！拔疫@樣……能行嗎？”他看著自己還在跛的腿，有些猶豫。
蘇瑤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：“去試試就知道了。就算不行，至少沒遺憾?！痹囩R現(xiàn)場，
導(dǎo)演看到他走路的樣子，皺起了眉：“我們這角色需要大量走路的戲，
你這情況……”曉冬突然站起來，脫下拐杖。他一瘸一拐地在房間里走了一圈，
每一步都伴隨著輕微的疼痛，卻異常堅定。走到導(dǎo)演面前時，他額頭已經(jīng)冒汗：“導(dǎo)演，
我能演。我就是他?！睂?dǎo)演沉默了半晌，突然拍板：“明天來劇組?！睍远叱鲈囩R間，
蘇瑤沖過來給了他一個擁抱：“我就知道你可以！”他靠在她肩上，
聞著她頭發(fā)上淡淡的青草香，突然覺得——或許，他的人生還沒到終點。
《老街深處》的拍攝地在一條布滿青苔的老巷。林曉冬提前半個月就去了，
跟著老鞋匠學(xué)修鞋?！板F子要這樣拿，不然扎手?！崩闲澄罩氖质痉叮瑫远瑢W(xué)得認(rèn)真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