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社前臺的木格窗欞糊著泛黃的皮紙,穿堂風卷著嘉陵江的水汽灌進來,吹得賬冊嘩啦啦直響。
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指尖沾了唾沫,反復摩挲著何雨柱遞來的結婚證,鋼印在煤油燈底下泛著暗紅的光。
“19歲?”
男人抬眼打量何雨柱,目光在他尚且青澀的下頜線停留片刻,
“看著比我家老大還嫩些。”
何雨柱把帆布包往身前拽了拽,系統(tǒng)空間里的煉器爐硌著后腰。
他扯出個憨厚的笑,指節(jié)在褲縫上碾出白?。?/p>
“俺們那邊興早婚,莊稼人沒那么多講究。”
馮寶寶躲在他身后,碎發(fā)沾著山霧凝成的水珠,滴在何雨柱補丁摞補丁的后肩上。
她盯著柜臺里碼放整齊的搪瓷缸,瞳孔里映著“為人民服務”的紅漆字樣,忽然伸手去夠,被何雨柱反手按住手腕。
“別亂動?!?/p>
他壓低聲音,掌心觸到她手腕處細膩的肌膚,心跳漏了半拍。
男人終于放下結婚證,取來登記冊的毛筆在硯臺里蘸了蘸:
“馮寶寶……這名字好,聽著就喜慶。”
他忽然停筆,抬頭看向馮寶寶,
“姑娘家咋沒穿鞋?”
何雨柱這才驚覺馮寶寶赤著的雙腳,腳趾頭在青石板地上蜷縮著,沾了些泥星子。
他慌忙從帆布包里翻找,才想起換洗衣裳全塞在最底層,而系統(tǒng)空間里只有煉器材料和半袋面粉。
“路上走得急,把鞋磨破了?!?/p>
何雨柱扯了個謊,額角滲出細汗,
“俺待會兒就去給她買?!?/p>
男人“哦”了一聲,不再追問,低頭在登記冊上劃拉:
“雙人房,二樓東頭,鑰匙給你。水房在樓梯口,熱水管夠。”
他把銅鑰匙遞過來時,特意叮囑,
“晚上別亂跑,山城夜里霧大,容易迷路?!?/p>
何雨柱接過鑰匙,觸到金屬的涼意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手心全是汗。
他攥著馮寶寶的手腕往樓梯走,木樓梯吱呀作響,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
“老公,”
馮寶寶忽然開口,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里回蕩,
“那個人說俺名字喜慶?!?/p>
何雨柱“噓”了一聲,回頭看她。她歪著頭,碎發(fā)覆在眼睫上,水珠順著發(fā)梢滴在鎖骨凹陷處,洇濕了何雨柱那件過大的藍布褂子。
“小聲點,”
他把她往懷里帶了帶,聞到她身上沾著的野山菊味道,
“這是旅社,跟咱家不一樣?!?/p>
房間比想象中寬敞,臨窗有張木板床,鋪著漿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床單。
墻角的銅盆結著水漬,桌邊的竹椅缺了個角。何雨柱把帆布包甩在桌上,聽見里面的罐頭叮當作響。
“你先坐會兒,”他拿起銅盆,“俺去打點熱水?!?/p>
他端著裝滿熱水的銅盆往房間走,聽見房間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。
他推門進屋——只見馮寶寶赤著身子站在房間中央,自己的藍布褂子滑落在腳邊,像一朵凋謝的藍蓮花。
何雨柱只覺一股熱流直沖鼻腔,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他這輩子,上輩子加這輩子,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。
月光透過木窗欞灑在她身上,勾勒出流暢的曲線,水珠從發(fā)梢滾落,在肌膚上留下晶瑩的痕跡。
“你……你咋脫了?”
他結結巴巴地問,手忙腳亂地去捂眼睛,卻又忍不住從指縫里看。
馮寶寶歪著頭,看著他鼻子里流出的紅色液體,伸出手指想去碰:
“老公,你咋流血了,不說說讓我洗澡么?”
她指尖觸到何雨柱手背,忽然蹙眉,
“你的炁怎么在往下流,跟那天山澗里的泉水似的?!?/p>
何雨柱猛地回神,想起《一人之下》里馮寶寶對炁的敏感。
他慌忙用袖口堵住鼻子,轉身就往外跑:
“你……你先洗澡,俺去買鞋!”
他幾乎是逃也似的沖下樓梯,撞在走廊拐角的服務員身上,銅盆哐當落地。
服務員是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,嚇得尖叫一聲,見是何雨柱,又捂著嘴笑:
“急啥呀,新郎官?”
何雨柱臉漲得通紅,撿起銅盆頭也不回地往外跑。
旅社門口的燈籠在夜風里搖晃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。街上行人稀少,只有幾個晚歸的挑夫,擔子上的油燈忽明忽暗。
他記得來時路過一家鞋鋪,就在街口那棵黃桷樹下。
鞋鋪的門板只開了一扇,里頭亮著一盞煤油燈。
掌柜的是個瞎眼老頭,聽見動靜摸索著問:“誰呀?”
“買鞋,”
何雨柱走進鞋鋪大門,
“給俺媳婦買雙布鞋。”
老頭摸出幾雙鞋擺在柜臺上,全是黑布面的圓口布鞋,鞋幫上繡著簡單的云紋。
何雨柱把每雙鞋都拿起來摸了摸,最后選中一雙鞋頭繡著小朵梅花的。
“就要這雙?!?/p>
何雨柱掏出錢夾,數(shù)了兩千塊舊幣放在柜臺上。
快速回到旅社,何雨柱在房門口輕輕的叫了聲:
“寶寶,洗好了嗎?”
門板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條縫。
暮色順著門縫灌進去,在馮寶寶赤著的腳背上鍍了層金邊。
他下意識抬眼,呼吸猛地一滯。
馮寶寶扶著門框探出身,濕漉漉的黑發(fā)披散在肩頭,幾縷碎發(fā)黏在泛紅的臉頰上。
新?lián)Q的碎花布衫是淺粉色的,領口繡著細巧的白梅,袖子短了些,露出的小臂圓潤如玉,腕間隨意纏著根紅頭繩,尾端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。
最讓何雨柱心跳漏拍的,是她那雙赤著的腳。腳趾頭圓潤小巧,足弓在暮色里泛著珍珠般的光澤,沾著的水珠順著腳踝滑下,消失在布衫的褶皺里。
她似乎被青石板的涼意驚到,本能地踮起腳尖,又試探著把腳掌貼在門邊曬了一天的麥秸垛上,細白的足底蹭上幾星金黃的麥屑。
“老公,”她歪著頭看他,發(fā)梢的水珠正巧砸在鎖骨的凹陷處,“我洗好了。”
或許她不知道老公說什么意思,但是她牢記何雨柱說的:
“我是你老公,你我老婆?!?/p>
何雨柱心里狂呼:
“真香了!漂亮!太漂亮了!這不比什么秦淮茹強一萬倍,感謝系統(tǒng),這個老婆我太滿意了!”
系統(tǒng)萬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