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李小姐,您父親已經(jīng)脫離危險了,但需要絕對靜養(yǎng)。這次心臟病發(fā)作主要是長期壓力過大所致。"
李瓶兒透過重癥監(jiān)護室的玻璃窗看向里面。記憶中那個永遠挺拔如松的父親如今像一片枯葉般躺在病床上,各種儀器管線纏繞在他身上,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滴滴聲。
"我能進去看看他嗎?就五分鐘。"她的聲音有些發(fā)抖。
醫(yī)生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
李瓶兒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前,生怕驚擾了父親的休息。她伸手想要觸碰父親的手,卻在看到那布滿針眼的手背時停住了。三個月前還意氣風發(fā)地慶祝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的父親,如今面色灰白,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。
"瓶兒..."李父突然睜開了眼睛,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。
"爸,您別說話,好好休息。公司的事有我呢。"李瓶兒強擠出一個微笑,卻感覺嘴角有千斤重。
"不...聽我說..."李父艱難地抬起手,李瓶兒連忙握住,"持氏集團...提出了聯(lián)姻...這是最后的機會..."
李瓶兒感覺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。持氏集團,那個在商界以鐵腕手段聞名的商業(yè)帝國?聯(lián)姻?她突然想起上個月商業(yè)雜志上那個風流成性的持家大少爺持程峰的八卦新聞,胃里一陣翻騰。
"爸,您是要我..."
"瓶兒,爸爸對不起你..."李父的眼角滲出淚水,"但如果不這樣,李氏珠寶就..."
李瓶兒握緊父親的手,感覺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。李氏珠寶是爺爺創(chuàng)立的家族企業(yè),三代人的心血。父親一生兢兢業(yè)業(yè),卻在擴張國際市場時遭遇詐騙,資金鏈斷裂。作為獨女,她從小就知道有一天要繼承家業(yè),卻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。
"我答應。"她聽見自己說,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,"我會嫁給持家的人。"
一個月后,圣約翰大教堂。
李瓶兒站在全身鏡前,幾乎認不出鏡中那個身著定制婚紗的女子?;榧喪且獯罄麕熓止たp制,上面綴滿了施華洛世奇水晶,在燈光下熠熠生輝。她的妝容精致得如同瓷娃娃,頭發(fā)被盤成優(yōu)雅的法式發(fā)髻,頸間是李氏珠寶最負盛名的"星辰"系列鉆石項鏈。
這一切都完美得不像真實。
"小姐,時間到了。"管家在門外輕聲提醒。
李瓶兒深吸一口氣,拿起捧花。她本以為會哭,卻發(fā)現(xiàn)眼睛干澀得發(fā)疼。這一個月她像個提線木偶般配合著各種婚前準備——試婚紗、拍婚紗照、發(fā)請柬、開單身派對。所有人都羨慕她即將嫁入持家這樣的豪門,只有她知道這不過是一場交易。
婚禮進行曲響起,李瓶兒挽著剛剛出院、臉色仍顯蒼白的父親的手臂,緩步走向紅毯另一端那個模糊的高大身影。教堂里坐滿了各界名流,閃光燈此起彼伏,但她只覺得這一切像一場荒誕劇。
隨著距離拉近,新郎的輪廓逐漸清晰——挺拔如松的身姿,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,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。當她終于站到新郎身邊時,卻猛地愣住了。
這不是雜志上那個持程峰。
面前的男人比持程峰更高,肩膀更寬,面容也更冷峻。他的眼睛是罕見的深灰色,像冬日的湖面,平靜下暗藏洶涌。此刻那雙眼睛正不帶任何感情地注視著她。
"這位是持家二少爺,持程無雙。"父親在她耳邊小聲解釋,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訝,"持家臨時換了人..."
李瓶兒腦中一片空白。她連自己要嫁的是誰都不知道?但箭在弦上,她只能機械地完成婚禮儀式。交換戒指時,她注意到持程無雙的手修長有力,指腹有些薄繭,完全不像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富二代。
"現(xiàn)在,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。"神父宣布道。
持程無雙微微俯身,李瓶兒下意識地閉上眼睛。想象中的吻沒有落在唇上,而是輕輕擦過她的臉頰,冷淡得如同商業(yè)握手。
婚禮結(jié)束后,豪華車隊將他們送往機場。直到坐進私人飛機的真皮座椅,李瓶兒才終于有機會開口。
"為什么是你?"她直接問道,"媒體一直報道的是我和你哥哥的婚事。"
持程無雙正在查看一份文件,聞言連頭都沒抬:"商業(yè)決策而已。持氏需要的是李氏珠寶的設計團隊和專利,而我比大哥更適合整合這些資源。"
他的聲音低沉冷靜,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商業(yè)案例。
"所以這純粹是一筆交易。"李瓶兒說,不知為何感到一絲莫名的失落。
"不然呢?"持程無雙終于抬起頭,那雙灰眼睛直視著她,"難道李小姐期待的是愛情?"
飛機起飛時,李瓶兒望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輪廓,突然意識到自己連丈夫的基本信息都不了解。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電腦前工作的持程無雙,他的側(cè)臉在機艙柔和的燈光下像一尊完美的雕塑,沒有一絲溫度。
"到了倫敦我會直接去參加會議。"持程無雙突然開口,眼睛仍盯著屏幕,"管家會送你回持家老宅。一個月后我回來,希望到時你已經(jīng)適應了持家的規(guī)矩。"
李瓶兒握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所以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——獨自一人被丟進一個陌生的豪門大宅。她突然很想笑,這就是她用自由換來的"救贖"?
當飛機穿越云層時,李瓶兒做了一個決定:既然這是一場交易,那么她會履行作為持太太的義務,但絕不會交出她的心。畢竟,那個叫持程無雙的男人,看起來也沒有心可以交換。
持家老宅的大門在李瓶兒面前緩緩開啟,像一張深不見底的口。她攥緊了手中的包帶,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婚禮后持程無雙直接飛往倫敦,連新婚之夜都沒度過,只派了司機和管家將她送到這座位于城郊半山腰的深宅大院。
"少夫人,這邊請。"管家福伯微微躬身,領著她穿過曲折的回廊。
李瓶兒悄悄打量著這座宅邸——典型的蘇式園林融合了現(xiàn)代風格,假山水榭間點綴著當代雕塑,處處彰顯著持家既有傳統(tǒng)根基又不乏國際視野的地位?;乩缺M頭是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。
"這是少爺?shù)淖∷?,婚后您就住在這里。"福伯推開雕花紅木門,"少爺?shù)姆块g在二樓東側(cè),您的在二樓西側(cè)。"
李瓶兒挑眉:"我們分房睡?"
福伯面不改色:"這是少爺?shù)陌才拧?
走進客廳,李瓶兒倒吸一口冷氣。整面墻的落地窗外是懸崖和無邊海景,室內(nèi)裝修卻是極簡風格,黑白灰為主色調(diào),冷硬得如同持程無雙本人。唯一帶點溫度的是角落里一架施坦威鋼琴,琴蓋上放著一個相框。李瓶兒好奇地走近,照片上是年輕的持程無雙站在領獎臺上,身后橫幅寫著"國際青年鋼琴大賽"。
"少爺以前是鋼琴天才。"福伯順著她的目光解釋,"十五歲就拿了國際大獎,后來老爺堅持要他學商科繼承家業(yè)。"
李瓶兒若有所思地點頭,突然對那個冷漠的男人多了幾分理解。
"夫人請您過去用茶。"一個女傭站在門口通報。
福伯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:"少夫人,夫人性子比較直,您多擔待。"
李瓶兒心里一緊。傳說中的持夫人,持程無雙的母親,商界聞名的鐵娘子。她深吸一口氣,跟著女傭走向主宅。
持家主宅的茶室古色古香,一位身著墨綠色旗袍的中年女子正在沏茶。她頭發(fā)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,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隨著動作輕輕碰撞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"坐。"持母頭也不抬地說。
李瓶兒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跪坐在蒲團上,背挺得筆直。茶香在室內(nèi)彌漫,持母將一杯茶推到她面前。
"聽說你是學珠寶設計的?"
"是的,伯母。"李瓶兒雙手接過茶杯。
持母眉頭一皺:"該改口了。"
"是的,媽。"李瓶兒趕緊改口,茶水差點灑出來。
"持家不養(yǎng)閑人。"持母抿了口茶,"雖然聯(lián)姻是為了兩家的利益,但你既然進了持家的門,就要守持家的規(guī)矩。"
"我明白。"
"明天開始,每天早晨七點過來陪我晨練,八點早餐后向我匯報當天的安排。"持母放下茶杯,"持家女主人不能只會設計珠寶。"
李瓶兒點頭稱是,心里卻叫苦不迭。她從小就不擅長應付這種傳統(tǒng)嚴格的家庭環(huán)境。
"對了,"持母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"程無雙有沒有告訴你為什么臨時換人?"
李瓶兒搖頭:"他沒解釋。"
持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:"程峰太浮躁,不適合整合李氏的資源。程無雙做事穩(wěn)重,但..."她頓了頓,"有時候太固執(zhí)。"
離開茶室時,李瓶兒后背已經(jīng)濕透。剛走到花園,一個陌生男子迎面走來。他穿著休閑西裝,眉眼與持程無雙有幾分相似,但氣質(zhì)截然不同——玩世不恭的笑容,打量她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。
"這位就是我的弟妹吧?"男子伸出手,"我是持程峰,你本來要嫁的人。"
李瓶兒禮貌地與他握手,立刻想抽回,卻被輕輕捏了一下。
"真是遺憾,我那天臨時有事沒能參加婚禮。"持程峰湊近一步,"不過沒關系,我們有的是時間...互相了解。"
"大哥。"一個冷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李瓶兒轉(zhuǎn)頭,看到福伯站在不遠處,"老爺找您。"
持程峰聳聳肩,臨走前在李瓶兒耳邊低語:"小心我弟弟,他娶你只是為了打擊我。"
回到小樓,李瓶兒精疲力盡地倒在沙發(fā)上。才半天時間,她已經(jīng)見識到了持家復雜的人際關系。她掏出手機,想給父親打電話,又怕他擔心,最終只是發(fā)了條報平安的信息。
接下來的日子如同煎熬。持母的晨練是殘酷的太極課程,稍有差錯就會被批評。早餐后的"匯報"實際上是持母對她商業(yè)知識的考核。下午她可以去工作室做設計,但晚飯必須全家人一起吃——持父嚴肅少言,持程峰時不時投來曖昧的目光,持母則不斷挑剔她的餐桌禮儀。
唯一慶幸的是持程無雙不在家,她不用應付那個最讓她緊張的人。
一個月后的深夜,李瓶兒正在工作室趕制設計稿。這是她唯一的喘息時刻——持家人都睡了,她可以全心投入創(chuàng)作。正當她專注地調(diào)整一枚戒指的3D模型時,背后突然傳來低沉的男聲:
"還沒睡?"
李瓶兒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,轉(zhuǎn)身看到持程無雙站在門口。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和西褲,看起來風塵仆仆,顯然是剛回來。
"你...你回來了。"李瓶兒下意識關了電腦屏幕,"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。"
持程無雙走進來,身上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:"提前處理完事情。"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邊的素描本上,"在做什么設計?"
"只是...隨便畫畫。"李瓶兒合上素描本。那些都是她閑暇時的創(chuàng)意設計,與李氏珠寶的商業(yè)風格完全不同,更偏向藝術(shù)性。
持程無雙沒有追問:"明天我有事要和你談?,F(xiàn)在很晚了,去睡吧。"說完轉(zhuǎn)身離開,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李瓶兒長舒一口氣,收拾好東西回到小樓。上樓時,她注意到持程無雙的房門緊閉,門下透出一線燈光。
第二天早餐時,持程無雙宣布了一個決定:"我和瓶兒搬出去住。公司在金融區(qū)有套頂層公寓,更方便我工作。"
持母立刻反對:"新婚夫婦應該住在老宅!"
"我已經(jīng)決定了。"持程無雙語氣平靜但不容反駁,"瓶兒的設計工作需要更自由的環(huán)境。"
李瓶兒驚訝地看著他。這是結(jié)婚以來他第一次為她說話,雖然理由聽起來更像是為了工作。
當天下午,他們就搬進了市中心的豪華公寓。公寓寬敞明亮,裝修風格現(xiàn)代簡約,最重要的是——有她專屬的設計工作室,設備一應俱全。
"你的房間在那邊。"持程無雙指著走廊盡頭,"我住這間。有事找我可以先發(fā)信息,我不喜歡被打擾。"
李瓶兒點頭,心里卻有些失落。即使搬出來,他們還是分房而居。這段婚姻果然只是交易。
夜深人靜時,李瓶兒輾轉(zhuǎn)難眠。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,想倒杯水喝,卻看到持程無雙書房的門縫下透出燈光。鬼使神差地,她悄悄靠近,從虛掩的門縫中看去——
持程無雙坐在書桌前,面前攤開的是她的設計素描本!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線條,眼神專注得近乎溫柔,與白天的冷漠判若兩人。更讓她震驚的是,桌上還放著幾份她的畢業(yè)設計復印件和大學成績單。
李瓶兒捂住嘴,悄悄退回自己房間。那個白天對她冷淡疏離的男人,為什么深夜獨自研究她的設計?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?
第二天早餐時,持程無雙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,仿佛昨晚那個溫柔注視她設計的人只是個幻影。
"今天開始你參與持氏珠寶的新品設計。"他放下咖啡杯,"十點有會議,別遲到。"
李瓶兒剛要答應,門鈴響了。持程無雙去開門,片刻后回來,身后跟著持程峰。
"弟妹,好久不見。"持程峰笑容燦爛,"媽讓我來看看你們的新家,順便——"他看向持程無雙,"和你討論下季度的營銷策略。"
持程無雙的表情明顯冷了幾分:"我記得這個項目由我全權(quán)負責。"
"爸的意思。"持程峰聳聳肩,"畢竟我比較了解年輕消費者的喜好。"
會議室內(nèi),氣氛劍拔弩張。持程無雙展示了新系列的設計方案——保守、傳統(tǒng),瞄準高端市場。李瓶兒坐在角落,默默翻看資料。
"太老氣了。"持程峰打斷道,"現(xiàn)在年輕人喜歡大膽前衛(wèi)的設計。比如瓶兒之前為李氏做的'星云'系列就很受歡迎。"
突然被點名,李瓶兒抬起頭,正好對上持程無雙銳利的目光。
"你怎么看?"他直接問她。
李瓶兒沒想到會被征求意見,猶豫了一下:"我覺得...可以嘗試將傳統(tǒng)工藝與現(xiàn)代設計結(jié)合。比如這個鳳釵,如果改用鈦金屬和彩寶,會更受年輕收藏家青睞。"
會議結(jié)束后,持程峰故意落在最后:"瓶兒,有空一起喝咖啡嗎?我想請教些設計問題。"
不等李瓶兒回答,持程無雙就插了進來:"她很忙。福伯,送客。"
持程峰走后,持程無雙轉(zhuǎn)向李瓶兒:"離我大哥遠點。"
"為什么?"李瓶兒忍不住問,"他說你娶我只是為了打擊他,是真的嗎?"
持程無雙的眼神瞬間結(jié)冰:"商業(yè)聯(lián)姻不需要感情,但需要忠誠。記住你的身份,持太太。"說完轉(zhuǎn)身離開,留下李瓶兒站在原地,心中五味雜陳。
當晚,李瓶兒再次悄悄來到書房門口。這次持程無雙不在,但她發(fā)現(xiàn)桌上多了一份文件——持氏珠寶新系列企劃案,上面赫然采用了她的設計理念,甚至有幾張她的草圖被釘在上面作為參考。
李瓶兒的心跳加速了。這個表面冷漠的男人,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心思?而持程峰的警告,又是否可信?她突然意識到,自己嫁入的不僅是一個豪門,更是一個充滿秘密與危險的迷宮。
……
李瓶兒站在持氏珠寶設計部的玻璃門前,深吸一口氣才推門而入。會議室內(nèi)已經(jīng)坐了十幾位設計師和高管,持程無雙坐在首位,正在翻閱文件。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,襯得輪廓更加鋒利,聽到開門聲連頭都沒抬。
"抱歉,我遲到了。"李瓶兒小聲說,快速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。
"開始吧。"持程無雙合上文件夾,"秋季新品還有六周就要發(fā)布,設計稿必須本周定稿。"
投影儀亮起,設計總監(jiān)趙明開始講解方案。李瓶兒認真做著筆記,時不時在素描本上勾畫幾筆。這是一個面向年輕市場的輕奢系列,但設計風格依然保守,與她之前在李氏主導的"星云"系列風格迥異。
"......所以我們延續(xù)了經(jīng)典的四爪鑲嵌,但在戒圈上增加了一些花紋細節(jié)。"趙明展示著一枚鉆戒的3D圖。
"我有不同想法。"李瓶兒突然舉手。
會議室瞬間安靜,所有人的目光都轉(zhuǎn)向她。持程無雙終于抬起頭,那雙灰眼睛看不出情緒:"說。"
李瓶兒站起身,將素描本放到投影儀下:"針對年輕消費者,我們可以更大膽一些。比如這枚戒指,如果采用懸浮鑲嵌,主石看起來就像漂浮在星環(huán)中,戒圈用鈦金屬做成不對稱的流星軌跡......"
她流暢地講解著,沒注意到持程無雙的眼神逐漸專注起來。
"......這樣不僅更有設計感,生產(chǎn)成本反而更低,因為鈦金屬比鉑金便宜,且更輕盈。"李瓶兒總結(jié)道。
一陣沉默后,趙明皺眉:"太前衛(wèi)了,持氏珠寶的傳統(tǒng)客戶可能不接受。"
"但能吸引新客戶。"李瓶兒堅持道,"數(shù)據(jù)顯示千禧一代更看重獨特性而非傳統(tǒng)。"
"數(shù)據(jù)?"持程無雙突然開口,"你調(diào)查過?"
李瓶兒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:"這是我過去兩年收集的消費者調(diào)研,以及李氏'星云'系列的市場反饋。"她直視持程無雙,"如果你不信,可以看看銷售數(shù)據(jù)對比。"
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沒人敢這樣對持程無雙說話。他微微瞇起眼睛,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下,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:"繼續(xù)。"
會議持續(xù)了三小時。結(jié)束時,持程無雙宣布:"李瓶兒加入設計團隊。方案三天后重新匯報。"
人走光后,李瓶兒收拾著資料,突然感到一片陰影籠罩下來。持程無雙站在她面前,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。
"別以為我讓你參與是因為你是我妻子。"他聲音很低,"持氏不養(yǎng)閑人,證明你的價值。"
李瓶兒抬頭迎上他的目光:"我會的。但不是為了你,是為了那些值得更好設計的消費者。"
持程無雙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只是轉(zhuǎn)身離開,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冷硬的聲響。
接下來三天,李瓶兒幾乎住在了工作室。她重新設計了整個系列,將傳統(tǒng)工藝與現(xiàn)代美學結(jié)合,每一件作品都既有持氏的精湛工藝,又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新意。
第四天匯報前,她緊張得早餐都吃不下。持程無雙準時到場,身后跟著董事會幾位元老。李瓶兒深呼一口氣,開始講解。
"......這個系列我命名為'銀河',靈感來自宇宙星辰......"
講解過程中,她注意到一位白發(fā)董事不斷搖頭,而持程無雙始終面無表情。講到一半,那位董事突然打斷:"太花哨了!持氏珠寶一向以經(jīng)典著稱,這種設計會毀了我們的品牌形象!"
李瓶兒手指微微發(fā)抖,但聲音很穩(wěn):"陳董,數(shù)據(jù)顯示年輕消費者正在重塑奢侈品市場。如果我們不創(chuàng)新,五年后持氏將失去整整一代客戶。"
"荒謬!"陳董拍桌而起,"程無雙,你就任由你老婆胡鬧?"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持程無雙身上。他緩緩站起身,走到投影前,仔細查看每一張設計圖。會議室安靜得能聽見空調(diào)運轉(zhuǎn)的聲音。
"修改三點。"他終于開口,"主石比例過大,降低15%;流星元素太繁復,簡化;包裝設計不夠高檔,重做。"他轉(zhuǎn)向李瓶兒,"其他通過。生產(chǎn)部準備打樣。"
李瓶兒瞪大了眼睛——他居然同意了她的方案!
陳董憤然離席,其他董事面面相覷,但沒人敢反駁持程無雙的決定。會議結(jié)束后,趙明走過來,表情復雜:"恭喜,我從沒見過持總這么快接受新人的方案。"
"因為我是他妻子?"李瓶兒忍不住問。
趙明搖頭:"正相反。持總最反感靠關系。他認可的是你的能力。"
回到公寓,李瓶兒興奮得睡不著。她打開電腦,開始按照持程無雙的意見修改設計。凌晨兩點,她口渴去廚房倒水,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書房的燈還亮著。門虛掩著,她悄悄靠近——
持程無雙正在看她的設計圖電子版,手指在觸控板上放大細節(jié),嘴角有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,讓他冷硬的輪廓柔和了幾分。
李瓶兒屏住呼吸退回房間,心跳莫名加速。這個白天對她百般挑剔的男人,深夜卻在獨自欣賞她的設計?
兩周后,樣品制作完成。持程無雙親自檢查每一件作品,苛刻得讓工匠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李瓶兒站在一旁,手指掐進掌心。當他拿起那枚"銀河"主題戒指反復查看時,她幾乎停止了呼吸。
"這里。"他指著戒圈內(nèi)側(cè),"刻上設計師名字。"
李瓶兒以為自己聽錯了:"什么?"
"持氏的傳統(tǒng),杰出作品刻設計師名。"持程無雙語氣平淡,仿佛在討論天氣,"你想用什么名字?李瓶兒還是英文名?"
"就...瓶兒。"她輕聲說,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輕輕炸開。
持程無雙點點頭,將戒指遞給工匠:"照做。"
新品發(fā)布會當天,李瓶兒穿了一件午夜藍的禮服裙,宛如夜空。持程無雙罕見地穿了深藍色西裝,與她意外地相配。"銀河"系列大獲成功,訂單遠超預期。慶功宴上,持程無雙舉杯致辭:
"這次成功要歸功于團隊的創(chuàng)新精神。"他停頓一下,目光掃過人群,在李瓶兒身上停留了半秒,"特別是我太太的突破性設計。"
李瓶兒正端著香檳,聞言手一抖,酒液差點灑出來。這是持程無雙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稱她為"太太",而不是生硬的"李小姐"或直接忽略稱呼。
宴會后,他們在沉默中回到公寓。電梯里,李瓶兒鼓起勇氣:"謝謝你在發(fā)布會上......"
"不必。"持程無雙打斷她,"公事公辦。"
電梯門打開,他大步走向自己房間,卻在門口停頓了一下:"設計不錯。"說完便關上門,留下李瓶兒站在原地,嘴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第二天一早,李瓶兒發(fā)現(xiàn)餐桌上多了杯她最愛的燕麥拿鐵,旁邊放著張紙條:「9點,工廠視察?!狢」
她抿了一口咖啡,溫度剛好。這杯咖啡是持程無雙準備的?他還記得她喜歡什么口味?
工廠之行很順利,直到回程時下起暴雨。持程無雙開車,李瓶兒坐在副駕,車內(nèi)只有雨刮器的規(guī)律聲響。突然,一輛卡車失控般向他們沖來!
"小心!"李瓶兒驚呼。
持程無雙猛打方向盤,車子堪堪避開卡車,卻滑向路邊。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右手護在李瓶兒身前,同時踩死剎車。車子最終在撞上護欄前停住。
兩人劇烈喘息著,持程無雙的手還橫在她胸前。雨水模糊了車窗,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彼此的呼吸聲。李瓶兒轉(zhuǎn)頭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也亮得驚人。
"沒事?"他聲音沙啞。
李瓶兒點點頭,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臂被安全帶的金屬扣劃出一道血痕。"你受傷了!"
持程無雙收回手,瞥了眼傷口:"小傷。"
李瓶兒從包里拿出紙巾,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要擦拭。那一瞬間,她感覺他的脈搏在她指尖下劇烈跳動。持程無雙猛地抽回手,動作大得讓兩人都愣住了。
"我自己來。"他聲音冷硬,接過紙巾隨意擦了擦,然后重新發(fā)動車子。
余下的路程兩人都沒說話,但李瓶兒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靜。剛才那一刻,她分明看到了持程無雙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——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男人,也會因為一個觸碰而失態(tài)?
回到公寓,持程無雙直接去了書房。李瓶兒換了衣服,猶豫片刻后泡了杯茶敲響他的門。
"進。"
她推門而入,持程無雙正在視頻會議,見她進來立刻切斷了畫面。
"茶。"李瓶兒將杯子放在桌上,"還有...謝謝你今天保護我。"
持程無雙盯著那杯茶看了幾秒,突然問:"為什么選擇珠寶設計?"
李瓶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:"我母親是珠寶鑒定師,小時候我總跟著她去礦區(qū)。那些原石...它們看起來普通,但經(jīng)過雕琢就會綻放驚人美麗。"她微笑,"就像人一樣,都有潛在的可能。"
持程無雙若有所思:"所以你設計的'銀河'系列,每件作品都保留了原石的部分天然形態(tài)。"
李瓶兒驚訝于他的觀察力:"你注意到了?"
"職業(yè)敏感。"他端起茶抿了一口,"明天有客戶晚宴,七點出發(fā)。"
這是逐客令。李瓶兒點頭離開,卻在關門時聽到他說:"茶...不錯。"
她靠在走廊墻上,感覺心跳又一次失控。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,到底有多少面是她沒見過的?每次她以為看透了他,他就會展現(xiàn)出新的樣子——嚴苛的上司,危險時的保護者,細心的觀察者......
而更讓她不安的是,自己越來越期待發(fā)現(xiàn)更多。
雨水敲打著窗戶,李瓶兒揉了揉酸痛的頸椎,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——凌晨1:27。持程無雙三天前去新加坡出差,整個公寓安靜得只有雨聲和她畫圖的沙沙聲。
她伸了個懶腰,決定去工作室拿參考書。持氏雖然給了她設計總監(jiān)的頭銜,但她依然習慣在安靜無人的深夜工作。電梯下到18樓,她的高跟鞋在空蕩的走廊里發(fā)出清脆的回響。
推開工作室門的瞬間,李瓶兒的血液凝固了。
她的工作室被徹底摧毀——設計稿散落一地,有的被撕碎,有的被墨水污染;電腦屏幕碎裂,硬盤不翼而飛;樣品柜被撬開,那些她精心制作的模型要么被砸爛,要么被踩扁。最讓她心痛的是墻角那個上鎖的抽屜被暴力撬開,里面存放的她大學至今的所有手稿全被毀壞。
李瓶兒雙腿一軟,跪坐在滿地狼藉中。她顫抖著拾起一張被咖啡浸透的素描紙,那是她為母親設計的最后一枚胸針,還沒來得及制作,母親就去世了?,F(xiàn)在,紙上精心繪制的圖案已經(jīng)模糊不清,就像她突然涌出的淚水一樣暈染開來。
不知過了多久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。李瓶兒茫然抬頭,看到持程無雙站在門口,西裝革履,手里還提著公文包,顯然是剛下飛機。他的目光從滿室狼藉移到她淚流滿面的臉上,眉頭狠狠皺起。
"什么時候發(fā)生的?"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。
李瓶兒搖頭,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:"不...知道...我下午離開時還好好的..."
持程無雙大步走進來,避開地上的碎片,在她面前蹲下。他猶豫了一下,然后從西裝內(nèi)袋掏出一塊深藍色手帕遞給她。李瓶兒愣愣地接過,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氣,就像他身上的味道。
"有沒有丟貴重物品?"他問,聲音意外地柔和了幾分。
李瓶兒搖頭,又點頭:"硬盤...里面有我所有的電子設計稿...還有這些..."她指著那些被毀的手稿,"十年來...所有的..."
持程無雙的表情變得異常冷峻。他站起身,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:"立刻調(diào)取18樓今晚的監(jiān)控。還有,聯(lián)系數(shù)據(jù)恢復公司,最好的那種。"掛斷后,他伸手將李瓶兒拉起來,"先回去。"
李瓶兒的雙腿麻木得幾乎沒知覺,一個踉蹌差點摔倒。持程無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然后,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他已經(jīng)將她打橫抱起。
"我能走..."李瓶兒微弱地抗議,卻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襟。
"別動。"持程無雙命令道,大步走向電梯。
被他抱著的感覺很奇怪。他的胸膛寬闊溫暖,心跳平穩(wěn)有力,與他一貫冷靜的形象相符。李瓶兒偷偷抬眼,看到他線條分明的下頜和微微滾動的喉結(jié)。這個角度下的持程無雙,莫名讓她聯(lián)想到守護天使——如果天使都這么冷峻的話。
回到公寓,持程無雙將她放在沙發(fā)上,轉(zhuǎn)身去廚房。片刻后,他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回來:"喝了。"
李瓶兒接過杯子,溫熱透過陶瓷傳遞到她冰涼的指尖。她小口啜飲,感覺麻木的神經(jīng)慢慢蘇醒。持程無雙坐在對面單人沙發(fā)上,手機不斷震動,他簡短地回復著各種消息。
"監(jiān)控被干擾了,沒拍到人。"他放下手機,"但硬盤可能能恢復。明天上午數(shù)據(jù)公司會來處理。"
李瓶兒握緊杯子:"為什么要這么做...那些設計對別人毫無價值..."
持程無雙的眼神變得銳利:"很有針對性,只破壞了你的作品。"他停頓一下,"最近得罪人了?"
"沒有啊..."李瓶兒突然想起什么,"除了...陳董?他一直反對我的設計理念..."
持程無雙若有所思:"先休息。明天再說。"
第二天一早,李瓶兒被門鈴吵醒。打開門,兩名穿著"數(shù)字方舟"制服的技術(shù)人員站在門口:"持總讓我們來恢復數(shù)據(jù)。"
接下來的八小時,他們像施行魔法一樣操作著各種設備。持程無雙一整天都沒出現(xiàn),只發(fā)來一條簡短的信息:「會議。有事找福伯?!?/p>
傍晚,技術(shù)人員終于宣布:"大部分文件恢復了,包括圖片和設計稿。但一些近期文檔可能永久丟失。"
李瓶兒幾乎喜極而泣:"太感謝了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