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滄海帶著滿腔殺意與滔天怒火,率領(lǐng)青城派弟子星夜兼程,直撲福州城。
然而,復(fù)仇之路卻成了恥辱的游街示眾。
沿途所經(jīng)城鎮(zhèn),茶肆酒館、驛站碼頭,但凡有人聚集之處,議論紛紛的,竟全是青城派少掌門余人彥那“驚世駭俗”的死法!
“聽說了嗎?青城派那個寶貝疙瘩,余人彥!”
“嘖嘖嘖,何止聽說!消息都傳遍了!在福州城外一個小客棧,調(diào)戲人家村姑不成,結(jié)果…嘿嘿…”
“結(jié)果咋樣?快說快說!”
“結(jié)果啊,不知中了什么邪,發(fā)了瘋似的,竟然…竟然跟幾匹種馬攪和在一起!活活把自己累死在馬背上了!”
“噗——哈哈哈!真的假的?青城派少掌門?跟馬…精盡人亡?!”
“千真萬確!那客棧老板和幾個路過的行商都看得真真兒的!據(jù)說死狀那叫一個慘烈又…嘖嘖,難以形容!”
“哎喲喂,青城派這次臉可丟到姥姥家去了!
余滄海那矮子,怕不是要氣得吐血三升?”
“豈止吐血,我看他得當(dāng)場自刎!這還怎么在江湖上立足?
兒子死得這么…這么有‘創(chuàng)意’!”
“哈哈哈,誰說不是呢!以后江湖上見面打招呼:
‘喲,余掌門,您兒子那馬術(shù)…真是一絕??!’哈哈哈…”
這些肆無忌憚的議論、幸災(zāi)樂禍的哄笑、鄙夷的目光,如同無數(shù)根燒紅的鋼針,狠狠扎進(jìn)余滄海和每一個青城派弟子的心里!
弟子們個個面紅耳赤,羞憤欲死,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,只能低著頭,加快腳步,恨不得立刻飛離這令人窒息的環(huán)境。
余滄海那張本就鐵青的臉,此刻更是黑如鍋底,額頭上青筋如同盤踞的毒蛇,劇烈地跳動著!
矮小的身軀里仿佛壓抑著一座即將噴發(fā)的火山,周身散發(fā)出冰冷刺骨的殺意,讓靠近他三丈之內(nèi)的弟子都感覺如墜冰窟,呼吸困難。
他死死攥著拳頭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鮮血滲出也渾然不覺。
每一次聽到那些污言穢語,都如同在他心口剜上一刀!
“林!平!之?。。 ?/p>
這三個字,如同從九幽地獄擠出的詛咒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浸滿了刻骨的仇恨與瘋狂的殺意!
“不將你林家滿門屠盡,挫骨揚灰!我余滄海誓不為人?。?!”
他心中咆哮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,眼中血光更盛,腳下的步伐更快,恨不得立刻飛到福州,將林平之碎尸萬段!
與此同時,福州城,福威鏢局。
氣氛卻與余滄海的暴怒截然不同。
林平之正悠閑地背著手,在鏢局后院的角落里溜達(dá)。
他看似漫無目的,實則目光精準(zhǔn)地鎖定了鏢局外不遠(yuǎn)處那個供鏢師趟子手們使用的公用茅房。
“胡頭兒…嗯,就你了。”
林平之嘴角勾起一抹標(biāo)志性的壞笑,像只盯上獵物的狐貍。
他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溜進(jìn)了茅房。
里面光線昏暗,氣味感人。
林平之屏住呼吸,目光落在茅坑上那塊承重的厚木板上。
他運起一絲內(nèi)力于指尖,指風(fēng)如刀,精準(zhǔn)而快速地在那塊木板靠近支撐點的隱蔽位置,劃出一道道深而細(xì)密的刻痕!
這活兒他干得極其“專業(yè)”,刻痕深達(dá)木板厚度近半,卻又巧妙地避開了最直接的受力點,
使其從外表看并無明顯異樣,但只要承受一定重量,特別是人蹲下時的重心變化,便會瞬間斷裂。
“完美?!?/p>
林平之滿意地點點頭,拍拍手,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,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他找了個不遠(yuǎn)處的樹蔭,悠閑地靠在那里,目光卻饒有興致地盯著茅房入口。
沒過多久,只見人高馬大、嗓門洪亮的胡頭兒,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小曲兒,一手提著褲子,一手揉著吃得溜圓的肚子,晃晃悠悠地朝著茅房走來。
“今兒個這醬肘子真帶勁,就是咸了點…嘿嘿,正好來放放水,舒坦舒坦!”
胡頭兒心情似乎不錯,嘴里還回味著午飯的味道。
他大大咧咧地推開茅房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,走了進(jìn)去。
里面?zhèn)鱽砀O窸窣窣解褲帶的聲音,接著是重重的踏地聲——他踩上了那塊被林平之精心“加工”過的木板。
“嗯?”
胡頭兒剛擺好姿勢,準(zhǔn)備一瀉千里,腳下卻傳來一聲極其細(xì)微、幾乎難以察覺的“咔嚓”輕響,同時感覺木板似乎向下微微沉了一下。
“咦?這板子…怎么感覺有點軟趴趴的?好像不太對勁…”
胡頭兒心頭閃過一絲疑惑,眉頭皺了起來。
他下意識地挪了挪屁股,想找個更穩(wěn)當(dāng)?shù)奈恢谩?/p>
就在他重心轉(zhuǎn)移的剎那!
“咔嚓——轟隆?。?!”
一聲遠(yuǎn)比剛才響亮百倍的斷裂脆響驟然炸開!
緊接著便是木板徹底崩斷、重物墜落的轟然巨響!
“哎喲我操——?。。 ?/p>
胡頭兒那變了調(diào)的、充滿驚恐、憤怒和難以置信的慘嚎,如同殺豬般瞬間從茅房里爆發(fā)出來,震得樹上的麻雀都撲棱棱飛走一片!
茅房外,幾個路過的趟子手和正在不遠(yuǎn)處練把式的鏢師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慘叫嚇得一個激靈,紛紛停下動作,驚疑不定地看向茅房方向。
“咋…咋回事?”
“胡頭兒?是胡頭兒的聲音!”
“茅房塌了?!”
眾人面面相覷,小心翼翼地圍攏過去,卻沒人敢貿(mào)然推門。
只聽茅房里傳來胡頭兒氣急敗壞、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咒罵,伴隨著某種黏膩液體攪動的、令人作嘔的聲音:
“哪個天殺的王八蛋?。。∪绷税溯呑哟蟮碌凝攲O子?。?!敢鋸老子的茅坑板子??。 ?/p>
“我日你仙人板板?。?!生兒子沒屁眼的玩意兒?。?!”
“哎喲…噗…呸呸呸…嘔…臭死老子了…我的新衣裳啊?。?!”
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憤怒、屈辱和難以言喻的狼狽。
終于,有人壯著膽子,小心翼翼地推開了茅房那扇破門。
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混合著濃烈糞便和發(fā)酵酸餿味的惡臭,
如同實質(zhì)的沖擊波般撲面而來!
熏得門口幾人眼前一黑,胃里翻江倒海,差點當(dāng)場吐出來!
只見茅坑位置一片狼藉,那塊厚木板從中斷裂,一頭掉進(jìn)了糞坑深處。
而我們的胡頭兒,正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,大半個身子陷在渾濁惡臭的糞水里,奮力掙扎著想爬出來!
他頭上、臉上、身上,沾滿了黃褐色的污穢之物,新?lián)Q的勁裝徹底報銷,濕噠噠、黏糊糊地貼在身上,散發(fā)著令人窒息的惡臭。
他一邊掙扎,一邊還在不停地咒罵,糞水隨著他的動作濺得到處都是,場面之慘烈、之惡心,簡直無法直視!
圍觀的眾人瞬間石化!
眼睛瞪得溜圓,嘴巴張得能塞進(jìn)一個雞蛋!
短暫的死寂之后,是難以抑制的倒吸冷氣聲和壓抑的干嘔聲。
“嘔…胡…胡頭兒…”
“我的老天爺…”
“快…快離遠(yuǎn)點!太…太臭了!”
眾人像是躲避瘟疫一般,捂著口鼻,驚恐地連連后退數(shù)步,看向胡頭兒的眼神充滿了極度的同情、難以言喻的惡心,以及一絲…忍不住想笑的荒誕感。
林平之在樹蔭下看得津津有味,差點笑出聲來。
他強(qiáng)忍著笑意,看著胡頭兒如同一個從糞坑里爬出來的史萊姆,一邊嘔吐一邊咒罵著,
終于掙扎著從那片污穢之地爬了出來,渾身滴答著惡臭的液體,站在茅房門口,氣得渾身發(fā)抖,對著天空破口大罵。
就在這時,那熟悉的、冰冷的電子音在林平之腦海中響起:
【叮!恭喜宿主成功坑害目標(biāo)——胡頭兒(福威鏢局鏢頭)!目標(biāo)綜合潛力評估:E級(龍?zhí)祝?!坑人行為評估:惡作劇(D級)!獎勵結(jié)算中…】
【恭喜宿主獲得獎勵:白銀十兩!】
“白銀…十兩?”
林平之臉上的壞笑瞬間僵住,嘴角抽了抽,仿佛被人當(dāng)頭潑了一盆冷水。
他看著胡頭兒那副慘絕人寰的模樣,再看看自己意識中那憑空多出的、輕飄飄的十兩銀子,一股巨大的失望感油然而生。
忙活了半天,精心設(shè)計,就為了聽個響,看個熱鬧?
獎勵…就這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