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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少平吃飽喝足,滿足地打了個飽嗝。

這才心滿意足回屋。

油燈下,他找出家里那桿老獵槍,仔細地擦拭著槍管,上著保養(yǎng)油。

明天進山打獵,得靠它開葷了。

擦完槍,他目光掃過墻角那袋剛還回來的白面,還有桌上剩下的半碗油渣。

棒梗那小崽子賊眉鼠眼的樣子立刻在腦子里蹦出來。

那小混蛋,手腳不干凈是出了名的。

以前偷傻柱飯盒跟回自己家似的,院里誰家窗臺上晾點蘿卜干咸菜,都能少一半。

今天自己露了財,又有肉又有面,那小兔崽子要不惦記,陸少平三個字倒著寫!

傻柱那個缺心眼的,被偷了還樂呵呵當好人。

他陸少平可不慣這毛??!

他從床底下拖出個破木匣,打開蓋,里面躺著倆生銹的鐵家伙。

老鼠夾。

黑黢黢的鐵齒張著,在油燈下閃著幽光。

緊接著陸少平又翻出半截納鞋底的粗棉線,用力抻了抻,夠結(jié)實。

門閂是壞的,門框也松垮。

他比劃著,把棉線一頭拴在門閂上,另一頭小心繞過吱呀作響的門軸,牢牢系在靠墻的一條破條凳腿上。

幾個老鼠夾,就卡在門軸轉(zhuǎn)動的死角,鐵齒大張,像等著開飯的嘴。

他試了試勁兒。

門推開一掌寬,棉線繃得筆直,條凳腿嘎吱嘎吱響。

再往里推?

老鼠夾保準啃上腳脖子,那滋味兒,夠喝一壺的。

“小王八羔子,有膽就來。”陸少平吹熄油燈,屋里瞬間暗下來。

只有月光從破窗紙的窟窿眼兒里漏進來,像幾道慘白的刀,剛好照在那兩排寒光閃閃的鐵齒上。

他合衣躺下,閉著眼,耳朵卻支棱著,聽著院里動靜。

風吹過棗樹葉子,沙沙響。墻角蛐蛐叫得歡。

中院賈家那邊,隱約還有壓低了的爭吵聲和孩子的哭鬧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風似乎停了,蛐蛐也不叫了。

一陣極輕微的,窸窸窣窣的聲音貼著地面?zhèn)鱽怼?/p>

來了!

陸少平眼皮都沒動,呼吸放得更緩。

那聲音挪到門外,停住了。

接著是極細微的咔噠聲,像指甲在摳門縫。

門軸發(fā)出一點幾乎聽不見的吱呀,門被頂開了一條黑縫。

一個瘦小的黑影,泥鰍一樣滑了進來。

“呸,傻逼玩意兒,睡得跟死豬似的…”

“害小爺挨餓…該爺爺我吃肉了!”

黑影壓低嗓子罵了一句,是棒梗那小子!

聲音里還帶著白天挨餓受氣的怨毒。

他摸黑往里蹭,眼睛大概適應了黑暗,直撲墻角那袋白面的位置,嘴里還嘟囔。

“面…還有肉…藏哪兒了…”

就在他腳往前探,要繞過門軸旁邊那張破條凳的瞬間。

咔嚓!

“嗷!”

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咬合聲,緊接著就是半聲變了調(diào)的慘叫,硬生生被憋了回去,變成呃呃的抽氣聲。

棒梗只覺得左腳腳踝猛地一緊,一股鉆心的劇痛瞬間炸開!

像是被兩排冰冷的鐵牙狠狠咬進了骨頭縫里!

他眼前一黑,差點當場暈過去。

他低頭,借著門縫透出的微光才看清楚。

是老鼠夾!

他腦子嗡的一聲,又驚又怒又怕!

想叫不敢叫,想拔拔不出來!

每動一下,那鐵齒就咬得更深一分!

“操…操…”他疼得渾身篩糠,冷汗唰地冒出來,眼淚鼻涕全下來了。

想嚎,可想起這是在偷東西,嚎出來就完了!

只能死死咬著后槽牙,把慘叫憋在喉嚨里,發(fā)出嗬嗬的怪響。

“操…操你娘的陸少平!”

他疼得彎腰去掰那鐵夾子,冰涼粗糙的鐵齒陷進皮肉里,紋絲不動。

一使勁兒,鉆心的疼讓他差點背過氣去。

他抖著手,想摸黑找機關(guān),可越急越摸不著。

陸少平在炕上翻了個身,像是睡夢中被打擾,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。

棒梗嚇得魂飛魄散,連滾帶爬,拖著那只被鐵夾子死死咬住的腳,拼命往門口挪。

每挪一下,鐵齒就深一分,疼得他直抽抽。

好不容易蹭到門口,他幾乎是滾出去的。

這小子連滾帶爬消失在黑暗里,只留下一地拖拽的血痕,還有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。

陸少平睜開眼,黑暗中,嘴角勾起一絲冷笑。

小畜生,活該!

讓你惦記老子的東西!

他剛坐起身,準備下炕看看那小子留了什么禮物。

門外,又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!

比棒梗的更輕,更謹慎,帶著一種老練的遲疑,停在門口。

陸少平立刻躺回去,閉眼,放緩呼吸。

門縫又被頂開了點。

一個更矮些、微胖的黑影,貼著門邊溜了進來。動作透著股算計勁兒。

黑影在門口頓了一下,似乎在側(cè)耳聽炕上的動靜。

確認安全后,才躡手躡腳往里走。

他沒像棒梗那樣莽撞地往里沖,而是小心翼翼地、一步步試探著往前挪,避開剛才棒梗中招的那片區(qū)域。

目標很明確。

直奔桌上那半碗油渣!

月光下,金黃的油渣還泛著誘人的油光。

是閻埠貴!

這老摳門,白天剛被逼著還了糧,晚上就惦記上這點油渣了!

他今天在陸少平那兒吃了癟,又賠了糧食,心疼得滴血,聞著那味兒就睡不著。

想著陸少平屋里那碗剩下的油渣,要是能順走,熬湯下面撒一點,那得多香!

他眼里只有那碗油渣,算計著能省多少油錢,腳步不由得快了一分,伸著手就往桌邊夠。

完全沒注意腳下門軸旁邊,另一個被陰影覆蓋的角落。

咔嚓!

又是一聲清脆的鐵器咬合!

“呃啊!”

閻埠貴猛地一哆嗦,比棒梗那聲壓抑多了,但痛苦一點沒少。

他只覺得右腳腳背像是被鐵錘砸碎了!

劇痛讓他眼前發(fā)黑,整個人都僵住了,手里剛摸到碗邊,啪嗒一聲,碗掉在地上,油渣撒了一地。

他疼得直抽涼氣,老臉扭曲,眼鏡都差點掉下來。

想彎腰,可那夾子咬得太死,根本動彈不得。

他驚恐地看向炕上,生怕陸少平被驚醒。

陸少平適時地又翻了個身,還咂了咂嘴,像是夢見了什么好吃的。

閻埠貴魂都快嚇沒了,哪還顧得上地上的油渣。

他強忍著鉆心的疼,學著棒梗的樣子,拖著那條被咬住的腿。

一步一挪,像只被夾住腿的老耗子,狼狽不堪地蹭出了門。

地上又多了一溜血跡和散落的油渣。

陸少平聽著窗外那壓抑的痛呼和慌亂逃竄的腳步聲,差點沒笑出聲。

買一送一?行啊。

他剛坐穩(wěn),外頭風聲似乎又緊了點。

沒想到這還沒完!

接二連三,又有黑影摸了過來。腳步或輕或重,帶著同樣的貪婪和鬼祟。

“哎喲臥槽…” 壓低的一聲痛呼,很快被捂住。

“嘶…” 倒抽冷氣。

“媽的…” 含混的咒罵。

有想摸進門順點白面的,有賊心不死還想找肉的,都被陸少平布下的其他小機關(guān)好好招呼了一番。

門軸吱呀輕響,黑影進進出出,個個都像被火燎了尾巴的耗子。

進來時躡手躡腳,出去時一瘸一拐。

拖著腿,在黑暗里狼狽逃竄。

空氣里的血腥味和鐵銹味混在一起,越來越濃。

一直到后半夜,院子才徹底安靜下來。風穿過破窗紙,嗚嗚的,像鬼哭。

陸少平下了炕,走到門口。

借著月光,能看到門檻內(nèi)外,星星點點暗紅的血跡,一路延伸到黑暗里。

地上還殘留著幾滴凝固的油漬和幾顆滾落的油渣。

他抬腳,把一顆油渣碾進泥地里。

他站在門邊,看著中院、前院那些黑洞洞的窗戶,聽著風里隱約傳來幾家壓抑的痛哼和低罵,嘴角那點冷笑越來越深,眼神卻越來越冷,像結(jié)了冰的刀子。

好啊,真他媽好?。?/p>

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,見不得老子吃口飽飯是吧?

白天堵門搶肉搶糧,晚上做賊來偷?

行!

陸少平眼神徹底冷了下來,像淬了寒冰。

既然你們這么喜歡偷,這么喜歡占便宜,這么喜歡當禽獸…

那老子就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!

非得把你們這群禽獸的老窩,搬空了不可!

夜深了。

風停了。

整個四合院死寂一片,連狗都懶得叫喚。

陸少平悄無聲息地溜下炕,像道影子。

他走到門口,側(cè)耳聽了聽。

除了風聲,只剩一片壓抑的鼾聲和夢囈。

成了。

他拉開門,閃身出去,反手輕輕帶上。

月光慘白,照著院子里一片狼藉的血跡和油漬。

陸少平看都沒看,目光直接鎖定了中院方向。

第一個目標:賈家!

秦淮如!

賈張氏!

你們一家不是為了小兔崽子,各處薅羊毛嗎,今天我就薅死你們!


更新時間:2025-07-28 16:11:1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