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6
與此同時，訂婚宴當晚，燈火通明，熱鬧非凡。
杜芮挽著陸崢，一襲定制高級禮服，笑靨如花。
主持人拿著話筒熱情開場，賓客們杯盞交錯，場內彌漫著香檳與鮮花的味道，整個氛圍輕松愉快。
大屏幕上，音樂漸起，一段名訂婚主題視頻正在播放。
視頻由攝影組提前精剪，內容包含二人相識，旅行，求婚，籌備訂婚的全過程。
杜芮看著畫面里自己與陸崢對視，親吻，微笑，眼神中藏著勝利者的篤定。
然而，誰都沒注意到，此時技術臺內的副控臉色突然一變。
“硬盤素材好像出了什么差錯，我沒按錯啊。”
“切回去，快！”
可下一秒，畫面黑屏之后，突兀地亮起一個新的影像。
一間樸素病房，一張單人椅，一位穿著白裙的女子坐在畫面中央。
她臉色清淡，眼神平和，語氣克制。
“如果你看到這段視頻，說明我已經(jīng)離開了?！?/p>
“首先，對不起，在這樣一個場合打擾你們?！?/p>
大廳瞬間靜音。
賓客紛紛側目，大屏上的女人，有些人認出她來了，是沈知霜。
陸崢舊日傳得沸沸揚揚的前女友。
“我選擇了離開，是我個人的決定，與任何人無關。”
“我沒有恨過陸崢，沒有怨過杜芮，我只是太累了?！?/p>
“從三年前分開，到現(xiàn)在，我努力過，掙扎過，也真的放下過?！?/p>
她的聲音里沒有哭腔，卻比任何哭喊更讓人心臟緊縮。
“我留下這個視頻，不是為了讓誰內疚，只是希望，如果可能，有人能記得，我也來過這個世界。”
“陸崢，如果你愿意的話?！?/p>
屏幕前的陸崢，整個人已經(jīng)僵住。
“請你，替我看看海?！?/p>
“最后，祝我忌日快樂。”
話音落下，畫面戛然而止，黑屏定格。
全場沉默。
主持人徹底慌了，技術臺緊急斷開視頻源，杜芮第一個反應過來，狠狠攥住裙角，低聲咬牙：“這段是誰放進去的？！”
“我不知道，這個加密文件是定時觸發(fā)的，沒有控制權限?！?/p>
話沒說完，陸崢已經(jīng)擠開人群，沖下舞臺，直奔大廳出口。
沒人拉得住他。
他瘋了一樣沖進車里，油門踩到底，直奔余暉中心。
十五分鐘后，他沖進前臺：“沈知霜的房間，在哪？”
前臺一愣：“先生，你是她的什么人？”
“我是她的緊急聯(lián)系人！”
工作人員立刻反應過來，將他引向三樓病房。
門打開的時候，房內一片寂靜，窗簾半掩，椅子上空空如也。
病床已經(jīng)清理，桌上的水杯空了，花瓶里的花都已徹底枯萎。
桌面上擺著一封信與一個硬盤，信封上寫著：
陸崢親啟。
他雙手發(fā)顫地撕開信封。
信里，字跡清秀整齊：
陸崢，你好。
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，說明我已經(jīng)如約離開了。
別太驚訝，我安排這一切，只是為了不讓你為難，不讓你必須參與。
我不希望你為我崩潰，不希望你因我重來，也不想你把我當作遺憾或負擔。
我曾想，如果哪天你愿意回來，我也可以重頭再來，可你沒有。
所以這一次，我決定自己一個人走。
你不欠我，也不用補償我。
只希望你，能替我看看海。
那里是我曾最想去，卻再也去不了的地方。
謝謝你，來過我的人生。
沈知霜親筆。
信紙的最后一筆收得很輕，但紙頁已被淚水打濕。
陸崢捧著信，跪在病房中央，腦海中是她坐在病床前笑著說別怨任何人的畫面。
他的胸腔像被刀剜開，痛得無法呼吸。
他想起她每次說她沒事的模樣，想起她總是想安靜地退出他的生活，不留痕跡。
可他從沒想過，她是真的會徹底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，離開他。
他顫抖地拿起硬盤，插入電腦，屏幕亮起，是她拍下的最后一段片尾素材。
畫面中，沈知霜站在陽臺前，夜色灑在她身上，她朝鏡頭微微一笑。
“鏡頭收了?！?/p>
“謝謝各位參與這場拍攝。”
“故事，到這里就結束了?！?/p>
畫面淡出，只剩一串簡單的白字。
最后一幀。
陸崢徹底崩潰，伏在桌上失聲痛哭。
病房的風吹動窗簾，桌上的花瓣隨風而落。
她走了。
這個世界，從此失去了一個沈知霜。
而他的人生，也永遠少了一個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