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男友因重度抑郁,吞下一整瓶安眠藥后離開人世。我悲傷不已,
躲在其出租屋買醉時意外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日記本。日記本中,
他用雋秀的字跡描繪了我們從相識、相戀到分開的場景,不過離開前一個月,
日記僅記錄每日天氣。我在空白頁為他編寫全新人生,
愿他來世家庭美滿、事業(yè)有成、健康幸福?;蛟S上天聽到我的心聲,讓我們回到過去。
重生后他過上了幸福的生活,即便沒有我,我也心甘情愿。然而在他婚禮前一個月,
他紅著眼問我:「沈時藍,你告訴我,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。」
1當我寫完日記時,因為酒精的作用使得我頭疼欲裂,我撂下筆,順勢倒在地上準備入睡。
突然有一道稚嫩的童聲在我耳邊響起,我連忙起身左右巡視,發(fā)現(xiàn)四下無人后,
我以為是幻覺準備繼續(xù)睡去時,這個聲音又響起?!缚瓤?,如果我給唐黎川一次機會重生,
你覺得如何?」我猛地坐起身,再次尋找聲音來源,直到發(fā)現(xiàn)聲音源自我的腦海,
我徹底懵了?!改?..是誰?」「你不要管我是誰,
我就問你如果我愿意給唐黎川一次重生機會,讓他回到十七歲——也就是你們剛認識的時候,
并且按照你給他編寫的人生生活,你覺得如何?」「你能辦到?」「你竟敢看不起我?
我當然能做到,但有一個代價看你能不能承受。」「只要你能做到,什么代價我都能承受。」
我耳邊傳來輕笑:「我還沒說是什么你就答應(yīng),萬一這個代價對你很不利呢?」我苦笑,
沒有什么比失去唐黎川更壞的代價了。就在我愣神之際,唐黎川的日記本竟懸空而起,
紙張一頁頁地往回翻,直到翻到日記的第一頁。原本的字跡一點點褪色,
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內(nèi)容。我還沒來得及細看,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意識逐漸變得模糊。
昏迷之際,我聽見這個聲音說:「這一世,你和唐黎川不會有太多的交集,
你們的人生軌跡會是兩條平行線,因為你為唐黎川設(shè)定了一個美好的人生,
這就意味著你的人生會發(fā)生很多你難以預(yù)測的變化,可能比你現(xiàn)在好,但糟糕的幾率更大,
就這樣你還愿意嗎?」我用盡最后的力氣點頭。2.我原本的人生,其實就挺糟糕的。
我爸中年失業(yè)后,成日在家酗酒,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。我媽難以忍受,和他離婚后,
丟下年僅十歲的我去了廣東打工。我媽離開后,我爸短暫地清醒了一段時間,
他也決定外出打工,將我留給奶奶照顧,可僅僅過了兩三年,他就背了一身的債回來。
奶奶是開早餐店的,掙得都是辛苦錢,僅僅能維持基本生活。
當她看見外出打工的兒子不僅沒拿回一分錢,還甩給她一堆債務(wù)時,我奶奶氣血攻心,
一下子就病倒,沒多久就離開了。我奶奶離開后,就是我噩夢的開始。
我爸接手了奶奶的早餐店,但他沒有奶奶的手藝,也沒有奶奶的勤勞,
沒開多久就將早餐店轉(zhuǎn)賣出去。他拿賣出的錢還了債,剩下的錢盤了一個小的雜貨店。
說實話,他賣出去的啤酒還沒有他自己喝的多。和唐黎川初識的那天,
我攪黃了我爸的一個相親。他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,并把我趕出家門讓我反省。
我頂著紅腫的臉頰,望著夕陽發(fā)呆,直到放學回來的唐黎川走進我的視線。
我和唐黎川雖然是同一所高中,且是鄰里關(guān)系,但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交流,
畢竟巷子里的人們都知道我家的情況,對我和我爸都避而遠之??商评璐ň褪翘能洠?/p>
沒有聽他家人的話避開我,反而從他家給我拿了一個冰袋,即使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冷漠。
我就重生在了這一天,意識清醒之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回到了熟悉的筒子樓,
夕陽的余暉直射在我的臉上,我的身旁是那扇熟悉的破鐵門,臉頰傳來的刺痛感也無比真實。
我真的回來了。按照上一世的流程,大概十分鐘后,我會看見唐黎川,而他會給我一個冰袋。
我突然很緊張,自從上一世和唐黎川分手后我們再也沒有見面,我瘋狂地用工作來麻痹自己,
甚至沒來得及見到唐黎川最后一面。而十分鐘后,我不僅能看見唐黎川,
還是十七歲的唐黎川。隨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,我的心臟狂跳如雷,
少年唐黎川就這么走進我的視線。其實唐黎川生得很好看,只是年少近視,
一副黑框眼鏡蓋住了他的容貌。我眼眶一熱,連忙轉(zhuǎn)頭掩飾我的淚水,
天知道我多么想沖上去緊緊地抱住他。唐黎川略帶猶豫地走向我,語氣有些擔憂道:「同學,
你需要什么幫助嗎?」我背過身子,故作兇狠道:「走開!不要多管閑事!」
唐黎川可能被我嚇走了,這一世的他沒有送給我冰袋。我平復(fù)好心情后,
開始敲門:「沈大強,開門?!刮輧?nèi)的沈大強氣洶洶地開門,
一臉橫相:「你個小鱉崽子敢直呼你老子的名字,你還想被收拾是嗎!」話畢,
他高高舉起巴掌又想落下,卻不料被我一只手攔住。我狠狠地瞧著他:「沈大強,
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,我一定會報警抓你,如果你把我逼急了,我也不介意再失去一個爸爸。
」我爸愣住了,他可能在想為什么短短幾分鐘我就判若兩人。重來一世的我,
可太擅長怎么應(yīng)付我爸這種無賴了,這一世的我有兩個目標,
一個是親眼見證唐黎川得到幸福,另一個是努力擺脫我這糟糕的人生,
我不信我腦中那個聲音所說的「糟糕的幾率更大」。3.唐黎川心事重重地回到家,
不知道為什么,他的腦子一片混亂,晚飯時也沒啥胃口,腦子里總是不自覺地想到那個女生。
他知道樓下那對父女的情況,但從前都是聽見樓下傳來女生父親的打罵聲,女生鮮少有動靜。
他問唐母,為什么父親這樣對女兒卻沒人管,是不敢,還是不能?
唐母一臉見怪不怪地回答:」誰說沒人管,但能管著嗎,一問就是父親教育不聽話的女兒,
我們外人怎么好管人家的家務(wù)事,畢竟人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父女。
而且我看那個小姑娘成天也是陰惻惻的,估計已經(jīng)長歪了......阿川,
你可不要和這種人打交道,你首要的目的是好好學習,將來找一份好工作?!?/p>
唐黎川不理解:「媽,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抱著您這種想法,才變得越來越冷漠,
那些施暴者才越來越猖狂。」唐母臉色沉了下去,唐父見狀急忙打圓場道:「阿川,
你媽就是怕你受傷才這么說,當然你的想法也沒錯,但你一定要學會量力而行。」
唐黎川悶悶地嗯了一聲,唐母這才緩和了臉色。3我一大早就趕去了學校復(fù)習功課。
上一世的我因為有唐黎川的指導(dǎo)才勉強上了一本,重來一世后我不僅沒有唐黎川,
連原本的基礎(chǔ)也忘得一干二凈。當看見班上同學熟悉又青澀的臉龐時,
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我唯一的好朋友陳倩,在高中時期還處于和我「勢不兩立」狀態(tài)。
工作后的陳倩因為熬夜及壓力過大等因素爆了一臉痘,而此時的她臉部光滑白皙,
還有著滿滿的膠原蛋白。陳倩看見我,冷嘲熱諷道:「沈時藍,你這么早來,
是急著打小報告嗎?」上一世的我碰巧在女廁撞見陳倩吸煙,
她被發(fā)現(xiàn)后自然聯(lián)想到了我身上,攛掇班上的同學孤立我,
直到多年以后我們相遇才解開這場誤會。我也不惱,
上前輕輕捏住陳倩q彈的臉頰:「少抽煙,少熬夜,以后的你一定會感謝我的。」
陳倩震驚地瞪大眼睛,一副我病得不輕的樣子。早操時間是學校安排的大課間,
我一向體力不佳,又沒吃早飯,很快就被隊伍甩在了后面。跑了一會兒,
我只感覺眼前金星亂冒,于是果斷走到操場邊的階梯上坐下,大口喘著粗氣。
恍惚中我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馬甲的女生向我小跑而來,她的發(fā)尾輕掃過我的臉頰,
我聞見一股淡雅的花香氣息?!竿瑢W,你是不是犯低血糖了?你稍等一下,
我去給你找塊巧克力。」不一會女生就拿了一塊巧克力回來,等我調(diào)整好狀態(tài)后,
才注意到女生所穿的紅色馬甲正面上印著「領(lǐng)跑員」三個顯目的大字,
而馬甲的右上角則貼著女生的名字——蘇玥。我呼吸一窒,腦海中有一段記憶開始逐漸清晰。
高考后,唐黎川收到了一位女生送的手寫信,信的內(nèi)容全是對唐黎川的美好祝愿,
雖然沒有一個字提及喜歡,卻句句都透露著愛意,而手寫信的落筆者正是蘇悅,
我還因為這封信吃醋,和唐黎川鬧了好幾天別扭。我望著滿臉善意的蘇玥,心中五味雜陳。
我向蘇玥表達了謝意,她笑得十分爽朗:「其實你該感謝的是那位同學,
只有他才會隨身攜帶巧克力?!鬼樦K玥指的方向,我看見唐黎川穿著紅色馬甲向我走來。
唐黎川看到我時愣了幾秒,接著關(guān)切地問道:「同學,我這還有巧克力,你還需要嗎?」
我搖搖頭,唐黎川見我不說話,只好掏出口袋里所有巧克力遞給我,下一秒,
他又挑走了我手上含有堅果的幾粒巧克力。他的舉動讓我們?nèi)齻€同時愣住。我對堅果過敏,
這是只有上一世的唐黎川才知道的事情。蘇玥似乎也察覺到了唐黎川這個舉動的不尋常,
臉上閃過一絲疑惑。而唐黎川自己,好像也被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驚到,眼神中滿是茫然。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,我和唐黎川對視著,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卻無法說出口,
最終是蘇玥以領(lǐng)跑為由拉走了唐黎川。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思。
那道稚嫩的童聲再次在我腦中響起:「其實這個現(xiàn)象很正常,你可以把唐黎川當作一個程序,
偶爾會出現(xiàn)代碼錯亂的情況?!埂?.....所以這個情況還會時不時發(fā)生?」「嘿嘿,
畢竟第一次,業(yè)務(wù)還不太熟練?!?.....我為唐黎川塑造了一個青梅竹馬,
他們在年少時相愛,相輔相成,直到26歲時順理成章地步入了婚姻殿堂。現(xiàn)在看來,
這個青梅竹馬便是蘇玥。明明是我預(yù)想的畫面,我卻還是止不住地心痛。跑操時,
唐黎川會悄悄加快速度跑到蘇玥身旁,只為了偷偷輕拍一下她的頭;課間時,
他會自然地接過蘇玥的水杯,一遍一遍地試著水溫;放學后,他們會在人少的地方偷偷牽手,
兩人的臉上盡是羞澀。我像個暗處的偷窺者,窺探著這個不屬于我和唐黎川的人生。
我將所有的注意力轉(zhuǎn)移到了學習上,可由于我的基礎(chǔ)太差,
除了英語之外的每一節(jié)課對我來說都猶如聽天書,每當這時候我都在后悔為什么要重來一次。
放學后我也不急著回家,大部分時間都在溫習著課本,
少部分時間則看著十題九錯的試卷抓耳撓腮?!钙鋵崳@些題都是有技巧的,
沈——時——藍同學?!固评璐ㄍ蝗怀霈F(xiàn)在我身后,他的眼神越過我頭頂,
盯著我手上的試卷。我被嚇得一激靈,差點尖叫出聲。
唐黎川一臉抱歉地看著我:「對不起啊,我只是想幫幫你。」見我不說話,
他又急忙解釋:「我是真的想幫幫你,我就住你樓上,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?!?/p>
「唐黎川?!刮胰滩蛔〈驍嗨骸傅谝淮伪晃揖芙^的時候我就說過讓你不要多管閑事,
怎么這么快你就忘記了?你就應(yīng)該多聽取你媽媽的建議,珍惜生命,遠離我。」
也許是我的話太過尖銳,唐黎川終于沒有了好臉色,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
眼中盡是冷漠:「很抱歉打擾到你了,以后不會了?!雇h去的背影,
我終究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,將頭埋進雙臂里無聲地抽泣。不管什么時候,
唐黎川都是一個極度溫柔且包容的人,而我和他恰恰相反,我毒舌又暴躁,
我把他當成自己的情緒垃圾桶,是我將他一步步拉入深淵,卻又忽視他向我的求救。
4.唐黎川徹底無視了我。即使我們前后腳進了家門,即使我們在教室外走廊上面對面經(jīng)過。
他有時會站在走廊上,看著遠處的風景放松,有時會和蘇玥一起,兩人不知道在談?wù)撌裁矗?/p>
笑得很是開心。這是我唯一能光明正大偷看他的機會。在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考試里,
經(jīng)過數(shù)月的苦苦掙扎,我終于躋身到了班級的中游水平。
抱著一堆暑假作業(yè)準備離開學校的時候,我遠遠瞧見唐黎川倚靠著走廊欄桿發(fā)呆,
陽光灑在他身上,勾勒出好看的輪廓。我鬼使神差地朝他走去,腳步越來越近,
心也跳得越來越快。當距離他還有幾步遠時,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靠近,轉(zhuǎn)過頭來。
四目相對時,我不自覺地握緊拳頭,緊繃雙腿,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。「能和我聊一聊嗎?」
唐黎川輕聲說道,語氣溫柔。我點頭,和他并肩站著。「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
我的人生好像被一股無形的線操控著,這根線讓我做什么,我就得做什么,它讓我笑,
我就得開心的笑,它讓我前進,我就絕對不能后退一步,它讓我成功,
我就不會有一次的失敗,我的人生,好像順利得太不真實,我走的每一步路,
都像在完成一個任務(wù)。」我心中一緊,沒想到唐黎川竟然有了這樣的察覺。我深吸一口氣,
盡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:「你這話說的太招仇恨了,如果我有你這樣的人生,
我做夢都能笑醒?!固评璐嘈α艘幌拢]有接我的話。沉默了一會,
他繼續(xù)說:「我其實每晚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,但那些夢太過碎片化,
等我醒來后這些夢境都變得模糊,但是這幾晚的夢卻非常清晰,我夢見我站在一座高樓頂上,
有個女生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,可當我想要回頭看清這個女生的時候,就會突然驚醒?!?/p>
唐黎川突然看向我,他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探尋之意:「沈時藍,
我夢中的那個聲音和你的很相似,我們...是不是在哪見過?」我低頭不語,
實則在心里痛罵這個破「代碼」。正當我努力思考怎么將這個話題怎么應(yīng)付過去的時候,
蘇玥的出現(xiàn)打破了這個僵局。唐黎川看到蘇玥,似乎一下子就正常了起來,
全然沒有剛才和我談話時那憂郁的模樣。我暗自松了一口氣,匆匆離開。
5.唐黎川的夢其實是他上一世的記憶。
生活其實遠比電視劇狗血這個道理我也是那時候才明白的。那天是七夕節(jié),我和唐黎川大三。
我們排了兩個小時的火鍋店,剛上完鍋底,唐黎川就接到了親戚的電話。來不及思考太多,
我陪著唐黎川坐上最近的一班火車就啟程回老家?;疖囆旭偠嗑?,唐黎川就沉默了多久。
等我們趕到時,唐母已經(jīng)搶救無效去世,唐父只是受了皮外傷,只需要休養(yǎng)一段時間。
行車記錄儀顯示,唐父和唐母在車上發(fā)生了激烈的爭執(zhí),唐母一氣之下猛奪方向盤,
車子不受控制,在路口與迎面行駛而來的轎車撞上。一塊玻璃深深插入唐母的胸口,
轎車司機更是無辜,仍在重癥監(jiān)護室搶救。在唐黎川的記憶里,他的父母一直很恩愛。
唐母刀子嘴豆腐心,唐父脾氣溫和,總是笑呵呵的,他曾教導(dǎo)唐黎川說,如果有了愛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