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紘雖然近日對林噙霜有所冷落,可對孩子還是一如往昔。
“墨兒,最近乖不乖啊?”盛紘親昵的抱著墨蘭。
“爹爹,我乖,我想爹爹?!蹦m年紀雖小,口齒倒清楚。
這話是林噙霜反復教給墨蘭的,她的紘郎,看不得庶出子女受委屈,墨兒跟他哭一哭,再說說有多想他,怎么也能把他多拉來林棲閣幾次。
要說這林噙霜還真是把盛紘一猜一個準。
盛紘想起明蘭出世前,他十天有八天都會來林棲閣,自然也時時陪著墨蘭長大。
這些日子他來的少了,孩子不免也見的少些。
墨蘭又怯生生的道:“爹爹,你是不是不喜歡墨兒了。”說著眼里噙滿了淚,滴答答的往下掉。
“怎么會呢?”盛紘心疼不已,連忙哄著墨蘭:“爹爹怎么會不喜歡墨兒呢,墨兒是爹爹的好姑娘。”
“爹爹,我想你,阿娘也想你?!蹦m哭的更大聲了,雖然有林噙霜教的成分,可這小小孩兒心里是真的不安,爹爹好些日子沒來了,阿娘有時候生氣,有時候哭,是不是爹爹真不要自己了。
都怪明蘭,墨蘭心中種下怨恨的種子,一有了她,爹爹都不來??醋约毫恕?/p>
林噙霜在門外聽著,覺得火候差不多了,裝做才抹過眼淚的樣子,眼睛紅通通的走進屋來。
盛紘見林噙霜清瘦了不少。
“紘郎?!绷粥咚獙χ⒓囆辛藗€禮,坐在他身邊,輕聲哄著墨蘭:“墨兒不哭,你爹爹這不是來了嗎,你爹爹不會不要墨兒的……”說著說著自己反而掉了眼淚。
盛紘憐心大盛:“霜兒……你怎么哄著孩子自己倒哭了,別哭別哭。”
“紘郎~”林噙霜嬌媚的聲音百轉(zhuǎn)千回,伏在盛紘膝上,抽泣道:“奴婢不知道怎么見罪于紘郎,這些日子紘郎都不肯來,墨兒整日哭著想爹爹,可是……”
上次林小娘和大娘子爭執(zhí)已經(jīng)過去許久,盛紘對林小娘一向是有幾分真情在,聽她這樣凄凄艾艾,心里也很不好受。
“霜兒……是我近日來的少些了,我……”
盛紘還未說完,林噙霜又道:“我知道,紘郎在外公事繁忙,又是一家的主君,想必事多繁雜??墒撬獌?,霜兒對紘郎實在思念的緊,只求紘郎拿我當個小玩意,讓我時時能見著紘郎,伺候紘郎就好了……”
說著說著,聲音越來越低,竟到最后昏了過去。
“霜兒?霜兒!”紘郎心里一驚,“快來人,叫郎中!”
林噙霜裝作昏了過去,聽得周雪娘輕聲和盛紘說著:“我們小娘這些日子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,又常安撫著四姑娘,整日油燈般熬著,這才傷了身子?!?/p>
“你們是怎么伺候的?”盛紘壓低了聲音問道。
周雪娘連忙跪下道:“不是奴婢不盡心,奴婢屢屢相勸,小娘聽著奴婢的勸還吃上兩口,可再之后怎么說也吃不下去……是奴婢無用,請主君饒恕?!?/p>
“罷了?!笔⒓嚁[擺手,“你先下去吧,我和霜兒單獨呆會。”
盛紘望著林噙霜略有些憔悴的臉,霜兒秉性嬌弱,如絲蘿般攀附著自己。這些日子沒來看她,她定也是知錯了。
只要她肯安穩(wěn)度日,他又怎么會虧待她。盛紘想起當年,家中唯一一個女眷就是那胸無點墨的大娘子,他滿腹才情卻無人訴說。
可在老太太處,他和噙霜談詩論詞好不暢快,她聰明,卻又可憐,像個惹人疼的小兔子,有時才華橫溢,有時會眼角含淚的望著自己:紘郎,霜兒好怕。
他不該虧待她的,他想起自己的生母,就是被父親一時興起的納進來,不過一年時間就丟到了一邊。
他不能讓霜兒重蹈覆轍,她想要個鋪子傍身,不過是從前被抄家留下了太大的陰影,大娘子是沒落魄過的,她懂什么。
盛紘越想越覺得眼前人兒可憐,縱使她有些貪心,可就像她說的,本來老太太是想給她尋個好人家為人正室的,可她偏偏依戀于我,甚至都愿意委屈做小。
給她些錢財,也是應該的。
可是恕意,盛紘眼前突然跳出那一抹藍白倩影,恕意怎么從來沒朝自己要過些什么呢?
林噙霜細算著時間,悠悠轉(zhuǎn)醒,盛紘看到她醒了,被打斷了思路。
“霜兒,你醒了?!笔⒓囘B忙握住林噙霜的手。
“紘郎……霜兒什么都不要,只求能常伴紘郎身側(cè),兒女平安長大?!绷粥咚撊醯?。
“別說這些了,霜兒。”盛紘輕輕梳理著林噙霜的碎發(fā),“城東的鋪子,大娘子既然不讓,你也不要和她起爭執(zhí)了,南邊有塊水田,我瞧著也不錯,回頭我把地契拿給你,你不要聲張?!?/p>
“紘郎?!绷粥咚蕹雎晛?,“我不要這些,若田產(chǎn)鋪子能換得紘郎多來看看霜兒,霜兒寧可身無分文,也要陪在紘郎身邊。”
盛紘忍不住眼睛濕潤,“別怕,霜兒,我就在你身邊。”
盛紘想了想又道:“那水田我既然說了,定是要給你,霜兒,我是疼你的,通揚州城看看,哪家妾室比你還有體面?”
林噙霜在盛紘懷里點點頭。
“你也要知些分寸,若是你手中財產(chǎn)太多,也不免讓人說咱們盛家沒規(guī)矩,寵妾滅妻。你好好教養(yǎng)咱們的孩子,別再傷了自己的身子了,你看你,總是這樣虛弱。”
“霜兒都聽紘郎的?!绷粥咚^埋在盛紘懷里暗暗笑了。
無論財帛還是紘郎,都回到自己身邊了。
這盛家,自己一定能把持的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