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比剛才更加徹底的死寂。
“你們兩個，一起?！?/p>
這幾個字，像無形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楚子航和凱撒的臉上。
凱撒臉上的高傲和從容，像是被低溫瞬間凝固的油彩，一寸寸地龜裂、剝落，他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眸里，燃起的是被觸及逆鱗的怒火。
“有意思?！?/p>
凱撒終于開口，聲音卻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。
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。
“看來今年的新生，都很有……個性?！?/p>
話音未落，他動了。
沒有優(yōu)雅的起手式，沒有華麗的步法，只有純粹的、被怒火驅(qū)動的暴虐！
凱撒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，悍然前沖，沉重的狄克推多在他手中輕若無物，劃出一道霸道絕倫的金色軌跡，攜著撕裂空氣的尖嘯，直劈林夜的頭顱！
這一刀，勢大力沉，足以將一輛裝甲車劈成兩半。
面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，林夜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他只是簡單地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。
沒有武器。
就是一只普普通通、骨節(jié)分明的手。
在凱撒和楚子航不敢置信的目光中，那只手精準地迎向了狄克推多那閃耀著煉金光輝的鋒刃。
徒手去接狄克推多？
他瘋了？！
“鏘——！”
預想中血肉橫飛的場面并未出現(xiàn)。
林夜的手掌，穩(wěn)穩(wěn)地捏住了狄克推多的刀身。
五根手指，像是五根燒紅的鋼筋，死死地箍住了這柄桀驁不馴的獵刀。
火星四濺！
狄克推多發(fā)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。
刀身劇烈地震顫，卻無法再前進分毫。
凱撒只覺得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從刀身反震回來。
震得他虎口崩裂，手臂一陣發(fā)麻，險些握不住自己的刀。
林夜的手上只留下了一道白印。
“你……”
凱撒瞳孔地震。
就在凱撒驚駭?shù)乃查g，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(xiàn)在了林夜的背后。
是楚子航。
他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戰(zhàn)機。
身形如鬼魅，村雨的刀尖化作一點寒星，直刺林夜的心臟。
刁鉆，狠辣，一擊斃命。
可就在刀尖即將觸及林夜后心衣物的剎那，林夜動了。
他甚至沒有回頭。
捏著狄克推多的左手猛地一擰一甩！
“呼——！”
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爆發(fā)。
將凱撒和他手中的狄克推多，當成了一柄人形的重錘。
朝著身后的楚子航，狠狠地掄了過去！
楚子航的黃金瞳驟然收縮，他強行收刀，腳尖在地面一點，身形暴退。
凱撒則是在空中被甩得七葷八素，好不容易才穩(wěn)住身形，落地時踉蹌了好幾步，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，這對他而言，是比戰(zhàn)敗還要恥辱的羞辱。
一擊震退兩人，林夜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。
他身體微微下沉。
腳下的柏油路面“咔嚓”一聲，蛛網(wǎng)般龜裂開來。
下一瞬，他消失了。
不，不是消失。
是快！
快到了超越視覺神經(jīng)反應的極限！
楚子航只覺得一股惡風撲面。
他下意識地將村雨橫在胸前。
“咚——！”
一聲沉悶如攻城錘撞擊城門的巨響。
林夜的拳頭，結結實實地轟在了村雨的刀身上。
楚子航整個人如遭雷擊，雙腳離地，倒飛而出，重重地砸在了七八米外的一輛奔馳轎車上。
車前蓋被他的身體撞得深深凹陷下去，警報聲凄厲地響徹整個停車場。
他掙扎著想要起身。
卻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，喉頭一甜，一口“顏料”險些噴了出來。
而在另一邊，凱撒的處境同樣不妙。林夜在擊飛楚子航的瞬間，身形已經(jīng)如鬼魅般轉(zhuǎn)向了他，沒有武器，也沒有言靈，只是最純粹的，速度與力量的碾壓。
凱撒怒吼一聲。
黃金瞳的光芒催動到極致，狄克推多在他手中化作一團守護的金色風暴，試圖阻擋林夜的逼近。
但一切都是徒勞。
林夜的身影直接撞進了那片金色的刀幕之中，凱撒只看到一只手掌，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。
精準地扼住了他的手腕。
那只手掌像是鐵鉗，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紋絲不動。
緊接著，凱撒只覺得手腕一麻。
陪伴他多年的狄克推多，就這么脫手而出。
在空中劃過一道悲鳴的弧線。
“當啷”一聲掉在了地上。
戰(zhàn)斗，結束了。
從開始到結束，不過短短三分鐘。
兩位站在卡塞爾學院頂點、不可一世的王者。
一個被轟飛，一個被繳械。
而他們的對手，甚至連大氣都沒有喘一下。
林夜松開手，任由凱撒跌坐在地。
他看著自己毫發(fā)無傷的手掌。
又看了看遠處掙扎著爬起來的楚子航。
似乎有些意興闌珊。
這種程度的戰(zhàn)斗，連熱身都算不上。
凱撒撐著地面，金色的發(fā)絲凌亂地貼在額前。
他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眼神里充滿了屈辱、震驚。
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、令人絕望的暴力。
眼前這個人，簡直是一頭披著人皮的……龍！
楚子航握著村雨，重新站直了身體。
他那張面癱的臉上看不出情緒。
但那雙燃燒的黃金瞳，卻死死地盯著林夜。
他們輸了，輸?shù)靡粩⊥康亍?/p>
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。
一種奇妙的感覺，同時在凱撒和楚子航的心底升起。
像是一直束縛著他們靈魂的無形枷鎖，突然“咔”地一聲，斷開了。
那股沉重、壓抑、讓他們無法調(diào)動血脈中力量的“戒律”……
消失了！
……
學院鐘樓之上。
巨大的落地窗前，擺著一張凌亂的辦公桌，桌上散落著吃剩的炸雞骨頭和空啤酒罐。
一個穿著邋遢牛仔服，挺著啤酒肚的油膩老男人，正翹著二郎腿，津津有味地看著面前一塊由幾十個小屏幕組成的監(jiān)控墻，墻上的畫面，正是停車場內(nèi)的景象。
“嘖嘖嘖，現(xiàn)在的小家伙們，真是一個比一個猛。”
他將最后一塊雞翅塞進嘴里，吮了吮油膩的手指。
“光靠拳頭就把加圖索家的小子和楚子航打成這樣。這身體強度，都快趕上二代種了吧？”
他拿起桌上一根燃燒著的、散發(fā)著古樸氣息的蠟燭。
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被煙草熏黃的牙。
“不過嘛……好戲，可不能這么快就結束啊。”
他輕輕地，對著燭火吹了一口氣。
呼——
燭火熄滅。
停車場內(nèi)，凱撒和楚子航身上的氣勢，也在同一時間，轟然暴漲！
凱撒緩緩站起身，重新?lián)炱鹆说厣系牡铱送贫唷?/p>
無數(shù)只肉眼不可見的鐮鼬，從凱撒身邊涌出，遍布在整個停車場急速盤旋。
言靈·鐮鼬！
“你很強?！?/p>
楚子航的聲音依舊冰冷。
但他的身上，卻開始散發(fā)出灼人的高溫。
空氣以他為中心，發(fā)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。
金紅色的火光，在他那雙黃金瞳的深處跳躍、升騰。
言靈·君炎！
一瞬間，停車場內(nèi)，風與火的力量開始咆哮。
他們終于亮出了最鋒利的獠牙。
他們的目光再次匯聚在林夜身上，沒有了之前的震驚與恐懼，有的，是掌握力量后的絕對自信。
風停了，雨停了，凱撒的嘴角，重新勾起了那抹屬于他的自信微笑。
“現(xiàn)在，到我們的回合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