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考上地府公務(wù)員，以為能當(dāng)個鐵面無私的判官。結(jié)果因為編制縮減，
被調(diào)劑到輪回司數(shù)據(jù)科，對著bug滿天飛的破系統(tǒng)錄了一千年數(shù)據(jù)。好不容易熬成小組長，
接了個大項目——「VIP往生客戶輪回路徑優(yōu)化」。
明天就是地藏王菩薩親自帶隊來驗收成果的日子，能不能升職加薪，全看這一波。
我剛把幾份“優(yōu)化”過頭的報告藏好，小鬼卒就魂飛魄散地飄進(jìn)來?！干蚺泄?！不好了！
新死的那個秦始皇嫌咱們輪回通道太擠，把奈何橋給堵了！」我眼前一黑，
差點當(dāng)場魂飛魄散。完了！要穿幫了！為了沖業(yè)績，我早把他輪回的福報改成負(fù)數(shù)，
給他預(yù)定了畜生道豪華單間！祖宗??！讓你統(tǒng)一六國，沒讓你來地府整頓職場?。?/p>
1.「讓開！都讓開！」我撥開層層疊疊看熱鬧的鬼魂，拼了老命往前擠。奈何橋上，
黑霧滾滾，陰風(fēng)陣陣。一個身穿玄色龍袍的魂影，正負(fù)手而立，面帶不悅。他身后，
是密密麻麻、殺氣騰騰的兵馬俑魂魄，已經(jīng)把三車道的奈何橋堵得水泄不通。更遠(yuǎn)處，
排隊等著投胎的鬼魂隊伍已經(jīng)繞著忘川河拐了十八個彎?！笭柕鹊馗?，便是如此招待貴客的？
」秦始皇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?！竿ǖ廓M窄，秩序混亂，效率低下！朕看，
你們這輪回司，需要整改！」我頭皮一陣發(fā)麻。怎么辦？低情商：祖宗！您別鬧了！
您投胎的福報是負(fù)數(shù)，畜生道專列在那邊，麻煩您挪挪窩！中情商：立刻上報，
申請武力清場，把這位千古一帝和他手下的兵馬俑叉進(jìn)畜生道。
高情商：當(dāng)然是先穩(wěn)住客戶情緒，再把鍋甩出去，最后把壞事變成好事！我一個箭步?jīng)_上前，
臉上瞬間堆滿熱情洋溢的笑容，仿佛見到了親爹?！副菹拢“パ?，您總算來了！
小的一直在這兒等您！」秦始皇眉頭一挑，顯然沒料到是這個開場。
我無視他身后那些能把小鬼嚇哭的兵馬俑，湊上前去，壓低聲音?！副菹拢兴恢?！
您這是在為我們地府做壓力測試啊！」「您看，您這一來，
就把我們系統(tǒng)最大的弊病給暴露出來了！」「這是天大的功勞！是寶貴的反饋意見??！」
我指著堵塞的奈何橋，一臉沉痛?！改乔Ч乓坏?，最懂什么叫管理，什么叫效率！
您看我們這草臺班子，早就該整頓了！」「小的一定把您的意見原封不動地匯報上去！
這可是關(guān)系到整個地府未來改革的大事！」秦始皇審視地看著我，臉上的怒意消散了些許，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“孺子可教”的欣賞?！概?？看來你這小判官，倒有幾分見識。」
我趁熱打鐵?！肛M敢豈敢！主要是跟陛下您這樣的雄主學(xué)的！站得高，看得遠(yuǎn)！」
「此處人多眼雜，不是說話的地方。我給您安排了VIP休息室，
咱們詳談您的『輪回路徑優(yōu)化方案』，您看如何？」我一邊說，一邊給他使了個眼色，
那意思是你先跟我走，面子給足，里子咱們再談。秦始皇果然吃這一套，他矜持地點點頭，
一揮手?！甘贞??！贡R俑大軍瞬間化作黑煙，涌入他體內(nèi)。奈何橋，通了。
圍觀的鬼魂們發(fā)出一陣歡呼。我長舒一口氣，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，
領(lǐng)著這位祖宗朝我辦公室走去。只要把他騙進(jìn)辦公室，把系統(tǒng)數(shù)據(jù)一改，神不知鬼不覺，
這事就算過去了。2.「陛下請坐，您先喝口茶，這是咱們忘川的特產(chǎn)，『孟婆牌』無憂露，
提神醒腦?！刮野亚厥蓟首屵M(jìn)我那間堆滿卷宗、塵土飛揚的辦公室，
這里被我臨時命名為「一號貴賓洽談室」。他嫌棄地看了一眼石凳，沒坐，
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那臺閃著雪花點的老舊電腦。「這便是爾等處理公務(wù)的法器？
看起來……甚是簡陋?！埂缚?，陛下見笑了，我們這叫復(fù)古，復(fù)古。」
我趕緊打開輪回司內(nèi)部系統(tǒng)，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，準(zhǔn)備調(diào)出他的檔案。只要找到檔案，
Ctrl+A，Delete，再重新給他寫一份頂配的人生劇本，這事就算完美解決。
然而，屏幕上卻彈出一個鮮紅的感嘆號。
【警告：S-001號靈魂檔案已被『天道鎖』鎖定，權(quán)限不足，無法修改。
】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天道鎖？這是地府系統(tǒng)最高級別的保護(hù)機制，
通常只用于那些業(yè)力或功德大到足以影響世界線的魂魄。一旦鎖定，別說我一個小小的組長，
就是十殿閻王來了，也得走流程申請?？缮暾埩鞒桃嗑?？三個月起步！
明天地藏王菩薩就要來了！秦始皇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，踱步過來，盯著屏幕?！冈趺矗?/p>
出問題了？」「沒……沒有！系統(tǒng)有點卡，老毛病了。」我腦門上的冷汗都快下來了。
怎么辦？改不了數(shù)據(jù)，他遲早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要去畜生道豪華單間的事實。以他這脾氣，
怕不是要把整個輪回司給拆了！就在這時，辦公室的門被「砰」的一聲推開。
一個身穿判官袍，手拿一本巨大生死簿，面色鐵青的男鬼走了進(jìn)來。是我的死對頭，
隔壁審判一科的組長，崔玨。當(dāng)然，不是歷史上那個崔判官，
這家伙是宋朝一個迂腐的御史死后考進(jìn)來的，最是講究規(guī)矩，看我這種「靈活變通」的同事，
向來不順眼。「沈靈，我剛才在奈何橋上看見了。」他看我的眼神，像是在看一個罪犯。
「你竟敢擅自將S級魂魄帶離輪回通道！你知不知道這是嚴(yán)重違規(guī)？！」他目光一轉(zhuǎn)，
看到了我身后的秦始皇，先是一愣，隨即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，對著秦始皇拱了拱手。
「這位……魂君，在下審判科崔玨。沈判官的行為不符合地府規(guī)定，
還請您立刻隨我返回輪回通道，按流程辦理手續(xù)?！刮倚睦镆蝗f頭草泥馬奔騰而過。這孫子，
是想借著秦始皇這事，把我往死里整?。?.「崔判官，飯可以亂吃，話可不能亂說?！?/p>
我擋在崔玨和秦始皇中間，皮笑肉不笑?！甘裁唇猩米詭щx？
我這是在處理『高優(yōu)先級客戶投訴』，防止事態(tài)擴大，你懂嗎？」崔玨冷笑一聲。
「少跟我來這套。沈靈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業(yè)績都干了些什么好事。
你那些『優(yōu)化』過的報告，真以為能瞞天過海？」他聲音不大，卻字字誅心。我心里一緊，
這家伙果然在盯著我。秦始皇何等人物，立刻就聽出了我們之間的暗流涌動，
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倆，像是在看一出官場斗法的好戲。不能慌。我直視著崔玨的眼睛，
語氣變得嚴(yán)肅起來。「崔判官，我勸你想清楚?，F(xiàn)在的問題，不是我違不違規(guī)，
而是這位陛下的問題，我們地府要怎么解決?！刮覀?cè)過身，
指了指電腦屏幕上那個刺眼的【天道鎖】。「看清楚了，S-001號，天道鎖?，F(xiàn)在，
你告訴我，按你的『規(guī)矩』，應(yīng)該怎么辦？」「是把他晾在奈何橋上，等三個月的審批流程？
還是直接告訴他，『陛下，不好意思，系統(tǒng)bug，您得先去當(dāng)幾百年豬，
等我們修好了再說』？」我往前一步，聲音壓得更低，只有我們?nèi)齻€能聽見?！该魈?，
地藏王菩薩就要來視察。如果因為這件事，在地府的『門面』上鬧出國際糾紛，你猜猜，
最后背鍋的是我這個小小的組長，還是你這個負(fù)責(zé)審判流程的一科主管？」崔玨的臉，
瞬間由青轉(zhuǎn)白，又由白轉(zhuǎn)紅。他當(dāng)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。地府的KPI壓力比陽間還大，
不出事是底線，出了事，官大一級壓死人，他絕對跑不了。他死死地瞪著我，
半天擠出一句話?！改恪氵@是在威脅我？」「不，我是在幫你。」我微微一笑，
語氣緩和下來?！复扌?，我們是同事，不是敵人。現(xiàn)在大敵當(dāng)前，我們應(yīng)該團結(jié)一致，
共渡難關(guān)。你也不想看到輪回司的年終獎泡湯吧？」我把「年終獎」三個字咬得特別重。
崔玨的臉色變了又變，最終，他狠狠一甩袖子?！负撸∥也还苣阌檬裁崔k法，今天之內(nèi)，
必須把事情解決！否則，我一定會上報閻王！」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就走，
臨走前還把門摔得震天響。危機暫時解除。我松了口氣，一回頭，
卻對上了秦始皇那雙深邃得可怕的眼睛。他緩緩開口，一字一句地問。
「你剛才說……畜生道？」4.完了。我心里只剩下這兩個字。最擔(dān)心的事情還是發(fā)生了，
被他聽見了。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陰風(fēng)都停止了流動。
秦始皇的目光像兩把無形的劍，刺得我魂體發(fā)顫。我感覺我的整個鬼生，
即將在這里畫上句號?！改莻€……陛下，您聽我解釋……」我的聲音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。
「是個誤會，純粹是口誤！對，口誤！」「是嗎？」秦始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「朕倒是覺得，你那位同僚的話，比你的話可信得多?！顾蚯耙徊剑?/p>
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瞬間將我籠罩?！鸽?，橫掃六合，一統(tǒng)天下，自認(rèn)功德無量。爾等地府，
竟要將朕打入畜生道？」「你們的系統(tǒng)，就是這么評判功過的？」他每一個字，
都像一把重錘，砸在我的心口。我完了，我不但要被他拆了，
還要被地藏王菩薩和十殿閻王一起拆了。我這千年的道行，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了。
絕望之際，我的目光掃過那臺破電腦的屏幕?！咎斓梨i】三個大字依舊刺眼。
等等……天道鎖？一個瘋狂的念頭，像閃電一樣劃過我的腦海。對啊！我怎么這么蠢！
我為什么要承認(rèn)？我為什么要解釋？我應(yīng)該把鍋甩給一個誰也惹不起的存在！我猛地抬起頭，
臉上瞬間從驚恐切換成一種悲憤交加、義憤填膺的表情。「陛下！您終于問到點子上了！」
我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?！改詾椋覀兿脒@么做嗎？我們不敢??！」
秦始皇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變臉搞得一愣?！高@并非我地府的本意，而是……而是天道的意思！
」我指著屏幕，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委屈與不甘?！副菹?，您功高蓋世，但也正因如此，
您的存在，已經(jīng)打破了凡間的平衡！天道不容??！」「『焚書坑儒』，斷絕百家傳承，
此乃大過！『修長城』，『建阿房』，勞民傷財，怨氣沖天，此亦是大過！」「天道判定，
功不抵過，故而……」我沒再說下去，但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顯了。秦始皇沉默了，
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「天道鎖」，臉色陰晴不定。我心里緊張得要命，成敗在此一舉。
甩鍋給天道，是唯一的生路。過了許久，他才緩緩開口，聲音沙啞。「天道……」
他咀嚼著這兩個字，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。一種與天斗、與地斗的桀驁。
「好一個天道！」他忽然仰天大笑，笑聲震得我辦公室的灰塵簌簌下落?！鸽拊陉栭g，
尚能與天爭命！到了這陰曹地府，反倒要任由它擺布？」他猛地回頭看我，眼中精光爆射。
「小判官，你可有辦法，逆了這天道？」我呆住了。我只是想甩個鍋，沒想讓你造反啊祖宗！
但看著他那充滿期待和壓迫感的眼神，拒絕的話我說不出口。說「沒有」，
他下一秒就能把我撕了。我的大腦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(zhuǎn)。逆天道？怎么逆？
我一個數(shù)據(jù)科的小組長，哪有這個本事？等等……我的目光，
落在了系統(tǒng)后臺一個我從來不敢碰的文件夾上。那里面，
全是些被封存的、高風(fēng)險的、甚至是禁忌的輪回方案。其中一個，代號「創(chuàng)世」。
它的設(shè)計理念是：為那些業(yè)力或能量過于龐大，無法被現(xiàn)有世界容納的靈魂，
開辟一個全新的小世界，讓他們自己去折騰。這是一個理論上存在，但從未實施過的方案。
因為啟動它，需要兩個條件。一，一個能量龐大到足以作為「世界之種」的靈魂。二，
海量的，足以引爆奇點的「業(yè)力」。秦始皇，無疑是完美的「世界之種」。那「業(yè)力」呢？
我忽然想起，為了沖業(yè)績，我做的那些「VIP客戶優(yōu)化」，削減的福報，產(chǎn)生的負(fù)面業(yè)力，
都去哪了？我沒有銷毀它們，因為銷毀業(yè)力需要巨大的能量，成本太高。
我只是……把它們打包，塞進(jìn)了一個廢棄的，但能量等級極高的靈魂檔案里，
當(dāng)成了一個臨時的垃圾場。那個靈魂檔案的編號是……我手一抖，點開了那個檔案。屏幕上，
一個名字跳了出來。【斗戰(zhàn)勝佛，孫悟空】【狀態(tài)：業(yè)力超載，封印破裂中。
預(yù)計掙脫時間：一炷香?！课已矍耙缓?，這次是真的要魂飛魄散了。我TM都干了些什么！
5.「轟——！」一聲巨響從地府深處傳來，整個輪回司都為之震動。
我辦公室天花板上的灰塵像下雪一樣往下掉。秦始皇眉頭一皺：「地龍翻身？」不，
比那可怕多了。小鬼卒連滾帶爬地再次沖了進(jìn)來，這次他連魂體都快維持不住了，
變得半透明?！干颉蚺泄?！大大大……不好了！」
「那個被壓在枉死城下五百年的猴子……炸了！」「他把枉死城給掀了，
正提著根棒子朝這邊打過來，嘴里還喊著『誰動了俺老孫的KPI』！」我：「……」完了，
垃圾場爆了。我不僅給秦始皇預(yù)定了畜生道，還順手把孫悟空的號給搞廢了。我真是個天才。
秦始皇聽完，非但沒有驚慌，反而眼中爆發(fā)出強烈的光芒?！负镒?？提著棒子？」他看向我，
眼神里帶著一絲詢問和探究。我懂了。機會來了。我強壓下魂飛魄散的沖動，
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?！副菹?，您不是問我，如何逆天嗎？」
我指著窗外那道沖天而起的金色妖氣?！改嫣?，一個人是不夠的?！?/p>
「您代表著『秩序』的極致，但要打破舊的秩序，創(chuàng)造新的世界，
還需要一個代表『混亂』的極致。」「一個敢于挑戰(zhàn)一切權(quán)威，
一個能把天都捅個窟窿的……盟友?！骨厥蓟实暮粑甲兊么种亓?。他當(dāng)然知道孫悟空是誰，
那可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，差點把玉帝桌子都掀了的狠角色?！改愕囊馑际恰?，
與他聯(lián)手？」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帝王的驕傲和一絲不屑。「不，不是聯(lián)手?！刮覔u了搖頭，
笑容變得更加神秘。「是『駕馭』?！埂副菹拢胂?，一個全新的世界，一片空白的疆土，
正等著一位偉大的帝王去開拓，去征服?！埂付@只猴子，就是您新世界里的第一塊，
也是最難啃的骨頭?！埂高B他您都能降服，那普天之下，還有誰敢不服？」
「這不比在凡間當(dāng)皇帝，更有挑戰(zhàn)性，更有趣嗎？」我這番話，精準(zhǔn)地戳中了秦始皇的G點。
對于一個已經(jīng)站在權(quán)力頂峰，感到「無敵是多么寂寞」的帝王來說，
還有什么比征服一個桀驁不馴的斗戰(zhàn)勝佛，開創(chuàng)一個新世界更有吸引力的事？他的眼中，
燃起了熊熊的野心之火。「好！有意思！」他一拍桌子?！改侵缓镒樱奘樟?！」「帶路！
朕要去會會他！」看著他大步流星走出去的背影，我終于松了口氣。很好，第一步成功了。
把兩個最大的麻煩，變成了互為麻煩的「解決方案」。接下來，
就是怎么把這個瘋狂的「創(chuàng)世」計劃，包裝成我的工作業(yè)績，糊弄過明天的檢查。
6.奈何橋頭，已是劍拔弩張。孫悟空渾身燃燒著金色的妖氣與黑色的業(yè)力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