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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景被我問得一愣,隨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,暴怒地嘶吼。
“你懂什么!”
“前世你幫我,不過是為了國師之位,為了沈家的榮華!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”
他猩紅的眼掃過地上的尸體,“是你逼死小夢在先,我不過是替她報(bào)仇!”
“報(bào)仇?”我笑了,眼淚混著血從眼角滑落,“你滅我滿門,斬我手足,把我扔進(jìn)軍營,這叫報(bào)仇?”
“那楚夢呢?她通敵叛國,害死你父皇,害死我兄長,害死大周三萬將士,你卻把她捧在手心里,這叫什么?”
楚夢在他身后尖叫:“殿下!別聽她胡說!她是在混淆是非!”
高景猛地轉(zhuǎn)頭,像是要從楚夢臉上找到反駁的證據(jù),可她躲閃的眼神卻讓他臉色更白。
他一把推開楚夢,長劍直指我心口:“沈若蘭,我最后問你一次,讀不讀?”
我看著他瘋狂的臉,又看向侍衛(wèi)懷里拼命搖頭的侄子。
他嘴里的布條已經(jīng)被掙掉一半,眼里滿是 “姑姑別答應(yīng)” 的懇求。
“我不讀?!?我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,“高景,你殺了他吧?!?/p>
“反正沈家滿門都快被你殺絕了,多他一個(gè)不多,少他一個(gè)不少。”
“只是你記著,”我看著他震驚的臉,一字一頓,“你今日沾的每一滴血,都會(huì)變成射向你的箭?!?/p>
楚夢尖叫起來:“殿下,別跟她廢話!殺了這小的,我看她讀不讀!”
高景的手在顫抖,他看看我,又看看侍衛(wèi)懷里拼命掙扎的侄子,眼底滿是瘋狂和猶豫。
侄子突然用力掙脫侍衛(wèi)的手,朝著我撲過來,卻被一把抓住后領(lǐng)。
他小小的身子懸在半空,還在含糊地喊:“姑姑......走......”
一支流矢突然從墻外射進(jìn)來,擦過高景的臉頰,釘在廊柱上。
在眾人都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(shí)候,城門口出現(xiàn)一人,橫刀立馬,剛剛放下手里的弓箭。
來的人是高景最小的叔叔,靖王高澈。
高景看清來人后,咬牙切齒的說,“王叔這是做什么,拿劍對著本宮,是想犯上作亂么!”
“再說,父皇讓你無召不得回京,你現(xiàn)在帶著這么多人兵臨城下,是想逼宮篡位么!”
聞言,高澈只是冷冷一笑,絲毫沒有理會(huì)高景的威脅。
他緩緩抬劍,劍尖卻未指向高景,而是穩(wěn)穩(wěn)落在楚夢頸側(cè)。
那力道不重,卻讓楚夢瞬間僵住,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。
“犯上作亂?”
高澈的語氣有些好笑,“本宮接到八百里加急,說太子屠戮忠良、包庇奸細(xì),以致城防失守,敵軍兵臨城下?!?/p>
“父皇在病榻前攥著本宮的手說護(hù)好大周,護(hù)好沈家,你說,本宮該不該回來?”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地上層層疊疊的尸體,落在祖母圓睜的眼上,喉結(jié)滾動(dòng)了兩下。
“沈?qū)④姼缸訛榇笾芰鞅M鮮血,你卻讓他們的家人死得如此凄慘。高景,你配做太子嗎?”
高景被他問得后退半步,色厲內(nèi)荏地嘶吼:“你胡說!是沈若蘭妖言惑眾,是她不肯讀心救駕!”
“讀心?”
高澈笑了,“先帝早就說過,讀心耗壽,不可強(qiáng)逼?!?/p>
“倒是你,為了一個(gè)通敵的女人,把刀架在忠良之后的脖子上,這就是你學(xué)的仁君之道?”
他抬手,身后的親兵立刻上前,將高景的侍衛(wèi)盡數(shù)制服。
侄子連滾帶爬撲進(jìn)我懷里,死死抱著我的腰:“姑姑......”
我捂住他的眼睛,不讓他再看這滿地血腥。
楚夢卻仍舊垂死掙扎。
“殿下!救救我!我是被沈若蘭逼的!是她嫉妒我,才污蔑我通敵!”
“我怎么會(huì)對不起你呢!”
高澈一腳將她踹開,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卷密信,扔在高景面前。
“你自己看,這是從敵國使者帳中搜出的?!?/p>
“楚夢親筆所書,約好今夜三更獻(xiàn)城,還說要取太子首級(jí)為信物?!?/p>
密信上的字跡娟秀,正是楚夢的字跡無疑。
高景抖著手去撿,指尖剛觸到紙頁,就像被火燙到般縮回,臉色慘白如紙。
“不......不可能......”
他喃喃著,突然看向我,眼中竟生出一絲乞求,“若蘭,你讀心看看,這不是真的,對不對?”
我看著他這副模樣,只覺得荒謬。
前世他也是這樣,直到楚夢的人頭落地,還在恨我逼死了她。
“不是真的?”
“你現(xiàn)在還在騙自己,有什么用?”
高景像是被這句話狠狠抽了一耳光,猛地轉(zhuǎn)頭看向楚夢,那雙猩紅的眼里翻涌著滔天恨意。
“楚夢!”
他嘶吼著,顫抖著手去抓楚夢的肩膀,“這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
“為什么你要背叛我!”
楚夢被他眼中的瘋狂嚇得渾身發(fā)抖,卻還在垂死掙扎,她撲過去想抓住高景的衣袖,卻被他嫌惡地一腳踹開。
“殿下!不是的!是沈若蘭!”
“是她嫉妒我們情深,偽造了這些東西陷害我!”
她在地上狼狽地爬行,發(fā)髻散亂,臉上還掛著淚痕。
“你忘了嗎?我們說好要一生一世的!你忘了你說過只愛我一人嗎?”
“閉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