煤爐里最后的火星熄滅時，張藝在黑暗中睜開眼。后頸處殘留著被酒瓶砸中的鈍痛，眼前卻是1951年初春斑駁的土墻，四九城初春還是很冷的。身旁傳來何雨水細(xì)弱的呼吸聲，小姑娘把自己蜷成蝦米狀，凍得發(fā)紫的嘴唇在睡夢中微微顫抖。
他伸手摸索枕邊，摸到的不是藏在城中村出租屋枕頭下的彈簧刀，而是一本邊角磨爛的《川菜菜譜》。扉頁上“贈愛徒何雨柱——李福慶”的毛筆字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黃暈，提醒著他如今的身份：被父親拋棄的豐澤園學(xué)徒，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四合院住戶——何雨柱。
此時的何雨柱只有16歲，何雨水還不到8歲，何大清剛和白寡婦去了保定不久，易中海剛剛當(dāng)上院里的一大爺不久，算算賈東旭也有二十多歲了，現(xiàn)在接老賈的班在軋鋼廠給易中海當(dāng)徒弟，而秦淮茹也應(yīng)該是今年嫁進(jìn)賈家的……
“哥......”何雨水突然囈語，“我餓......”
張藝心口像是被鈍器狠狠撞擊。電視劇里何雨水的畫面與眼前瘦弱的少女重疊，他翻身下床，摸到墻角的鐵皮盒——那是原主藏的最后半塊摻著麩皮的窩頭。撕開時碎屑簌簌掉落，他把大半塞進(jìn)何雨水手里，自己只留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。
“吃吧，吃完接著睡。”張藝輕聲哄道，看著妹妹狼吞虎咽的模樣，喉嚨發(fā)緊。灶臺里殘存的余溫早已散盡，他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燃燒。前世當(dāng)混混時，他最恨的就是恃強(qiáng)凌弱的渣滓，如今竟重生成了四合院的何雨柱還要與四合院那些“禽獸”共處一院。
晨光刺破窗紙時，張藝已穿戴整齊。藍(lán)布工裝洗得發(fā)白，補(bǔ)丁摞補(bǔ)丁的褲腳還沾著昨夜雪水。此時中院的東廂房門前，賈張氏竟然破天荒的已經(jīng)起床了正坐在門檻上嗑瓜子，腳邊吐了一地的瓜子殼。
“喲，何家小叫花子又去討飯啦？”賈張氏翹著二郎腿，銅煙鍋敲得門框咚咚響，“你爸跟野女人跑了，就你那傻樣還去豐澤園當(dāng)學(xué)徒，學(xué)到死都不一定能出徒！”
張藝停下腳步，目光掃過她嶄新的棉鞋——那是賈東旭剛進(jìn)軋鋼廠當(dāng)學(xué)徒，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。他忽然笑了，“總比某些人，靠兒子養(yǎng)著還嫌不夠，連鞋底都要盤出油來了，您家里炒菜放油時在鞋底上刮兩下就夠了。”
“你！”賈張氏抄起門后的掃帚，“沒爹教的野種！”
“您老悠著點(diǎn)?！睆埶噦?cè)身避開，語調(diào)漫不經(jīng)心，“聽說賈東旭在軋鋼廠當(dāng)學(xué)徒要轉(zhuǎn)正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娘成天在院里撒潑，傳出去可不好聽?！?/p>
這話如同一記悶棍。賈張氏舉著掃帚的手僵在半空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她最清楚，賈東旭還沒結(jié)婚她也怕自己影響到賈東旭在軋鋼廠的名聲。
“哼！小兔崽子！”賈張氏罵罵咧咧縮回屋，重重摔上房門。
張藝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，往豐澤園走去。寒風(fēng)卷著煤灰撲在臉上，他卻覺得暢快。前世在街頭混日子，他最擅長從對方眼神、動作里抓住弱點(diǎn)，如今用在這些人身上，倒也得心應(yīng)手。
豐澤園后廚熱氣蒸騰，案板上擺滿待處理的食材。張藝剛進(jìn)門，就聽見大師傅李福慶的吆喝：“柱子，過來！”
“師傅！”張藝快步上前，瞥見灶臺上放著的羊骨頭——那是給貴賓熬湯剩下的，往常都會直接倒掉。
李福慶指著案上的五花肉：“切二十八個麥穗花刀，半個時辰后要用?！?/p>
張藝抄起菜刀，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原主的記憶與他的肌肉記憶完美融合，刀起刀落間，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瞬間綻開細(xì)密的麥穗紋路，連肉皮上的毛孔都整齊劃一。
“好小子！”李福慶眼睛一亮，“才半年就有這手藝，等出師了，保準(zhǔn)能當(dāng)個好廚子！”
張藝靦腆一笑，手上不停：“全靠師傅教得好?！闭f話間，他余光瞥見角落里的羊骨頭，心下一動：“師傅，這些骨頭......”
“扔了吧?！崩罡c擦著汗，“貴賓嫌膻味重?！?/p>
“要不......”張藝壓低聲音，“我?guī)Щ厝グ军c(diǎn)湯？雨水最近總咳嗽......”
李福慶皺了皺眉，最終擺擺手：“下不為例?！?/p>
張藝大喜過望，忙用荷葉包好骨頭。前世他在城中村的小飯館也打過工，最擅長用邊角料做出美味。這羊骨頭稍加處理，熬出的湯不比正經(jīng)羊肉湯差。
傍晚收工時，張藝又偷偷收集了些剩下的白菜幫子、蘿卜皮。路過菜市場，他用省下的糧票換了塊老豆腐?；氐剿暮显簳r，天已擦黑，他徑直鉆進(jìn)廚房，生起煤爐。
骨頭在砂鍋里咕嘟作響，白菜幫子切成細(xì)絲，蘿卜皮用鹽腌上。不一會兒，濃郁的香氣便飄散開來。
“什么味兒？這么香！”許大茂晃著收音機(jī)尋來，“傻柱你哪兒弄的肉？”
張藝往鍋里撒了把蔥花：“撿的?！币娫S大茂不信，他盛了碗湯遞過去，“嘗嘗？”
許大茂喝了一口，眼睛瞪得溜圓：“我去！比國營飯店的還鮮！你小子藏得夠深?。 ?/p>
“以后想吃，拿東西來換?！睆埶嚥林?，“比如......你從廠里順的好煙？”
許大茂臉色一變，隨即笑了：“行啊！夠痛快！”
正說著，易中海和賈東旭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回來了。易中海瞥見廚房亮著燈，眉頭微皺：“柱子，深更半夜的，折騰什么？”
“雨水一天沒吃飯了我給她熬點(diǎn)湯?！睆埶囈ㄆ鹨簧诇?，“易大爺您嘗嘗？”
易中海擺擺手：“不用了。年輕人要踏實，別總想著投機(jī)取巧?！?/p>
張藝垂眸掩住眼底的嘲諷。電視劇里，這個道貌岸然的一大爺，用“大義”之名道德綁架何雨柱接濟(jì)賈家十幾年。如今他不過用邊角料熬碗湯，就被扣上“投機(jī)取巧”的帽子。
“您說得對?！睆埶嚋仨橖c(diǎn)頭，“就是想讓雨水吃頓熱乎的。”
等兩人走遠(yuǎn)，張藝往爐子里添了塊煤?；鸸庥持哪?，勾勒出鋒利的下頜線。這一世，他絕不會再當(dāng)任人拿捏的“傻柱”，他要讓四合院那些吸血蟲，為曾經(jīng)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。
何雨水被香氣喚醒，揉著眼睛走進(jìn)廚房：“哥，好香......”
“快趁熱喝?！睆埶囀⒘藵M滿一碗，看著妹妹滿足的笑容，心底某處柔軟被觸動。無論前方有多少算計與陰謀，他都要護(hù)著這個妹妹，改寫屬于何雨柱的結(jié)局，絕不能再走劇中何雨柱的老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