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聲音粗獷、沉穩(wěn)，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，像是平地里炸開的一聲悶雷，瞬間就蓋過院里所有的嘈雜。
傻柱那掄圓的拳頭，在距離顧澤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，硬生生停住。
不是他想停，而是那聲音里透出的氣勢，讓他渾身的肌肉都僵。
院里所有人的目光，齊刷刷地朝著垂花門的方向射過去。
只見一個男人逆著月光，從門外走進(jìn)來。
人影很高，一步步走近，身形也愈發(fā)清晰。
將近一米九的個頭，身板壯得像頭熊，一身洗得發(fā)白的舊軍裝緊繃在身上，勾勒出駭人的肌肉輪廓。
一張國字臉棱角分明，眼神銳利如鷹，太陽穴微微鼓起，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練家子。
他只是平靜地走進(jìn)來，院里那幫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爺們兒，竟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，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這人是誰？
男人徑直穿過人群，目標(biāo)明確地走向風(fēng)暴中心的顧澤。
他看到傻柱還攥著拳頭，那雙鷹隼般的眸子猛地一瞇，一股冰冷的殺氣彌漫開來，他薄唇微啟，正要開口。
“堂哥！”
顧澤搶先一步，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和委屈，
“你怎么才來啊！再晚一步，我可就讓院里的好鄰居給活活打死了！”
他一邊說著，一邊飛快地沖著男人使了個眼色。
那被稱作李大牛的男人，系統(tǒng)生成的頂級死士，心領(lǐng)神會。
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，但那股外放的殺氣卻收斂幾分，化作對“親人”的關(guān)切和對“外敵”的冷漠。
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，一把將顧澤拉到自己身后護(hù)住，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墻，擋住傻柱和易中海等人的視線。
“你”
李大牛的目光落在傻柱的拳頭上，聲音低沉，
“剛才，想動他？”
傻柱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毛，那眼神，就像在戰(zhàn)場上被敵人用槍口頂住腦門。
他臉漲得通紅，想放狠話，可喉嚨發(fā)干，最后只憋出一句色厲內(nèi)荏的咆哮：
“你誰啊你？我們院里開會，關(guān)你屁事！”
“我是他哥?！崩畲笈Ｑ院喴赓W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
易中海一看這架勢，知道今天這事要糟。
他趕緊站出來打圓場，端出一副長輩的架子：
“這位同志，有話好好說。我們院里都是十幾年的老街坊，有點(diǎn)小矛盾也正常……”
“我叫李大牛，”
李大牛根本不看他，視線依舊鎖定著傻柱，自我介紹道，
“顧澤的遠(yuǎn)房堂哥。剛從部隊上退下來，沒地兒落腳，來投奔我這唯一的兄弟。
怎么著，剛到家門口，就看見我弟要被人活活打死？這就是你們老街坊的待客之道？”
他視線如同刀子一般，在院里每個人的臉上刮過，最后停在易中海臉上。
“從今天起，我就住這兒。以后，誰要是再敢動我弟一根手指頭，”
他緩緩抬起自己的手，五指粗壯有力，骨節(jié)分明。
“別怪我這雙在部隊里殺過敵的拳頭，沒個輕重?！?/p>
這話一出，院里鴉雀無聲。
所有人都被李大牛這身煞氣給鎮(zhèn)住。
劉海中更是嚇得把脖子縮進(jìn)衣領(lǐng)里，生怕那視線落到自己身上。
許大茂眼珠子一轉(zhuǎn)，心里樂開了花。
他最喜歡看傻柱和易中海吃癟，當(dāng)即湊上前，對著李大牛點(diǎn)頭哈腰：
“哎呦，這位大哥，您可算來了！您是不知道，我們這院里啊，正被一大爺逼著給賈家‘獻(xiàn)愛心’呢！您這兄弟就是不愿意，傻柱就要動手了！”
他特意在“獻(xiàn)愛心”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，唯恐天下不亂。
“捐款？”
李大牛掃了一眼桌上的捐款箱，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三位大爺，臉上露出一抹譏誚，
“大晚上的不睡覺，聚在這兒搞這個？我問問，街道辦的同志來了嗎？這么大的事，沒個公家的人在場做個見證，回頭這賬算不清楚，賴在誰頭上？”
一連串的發(fā)問，像是一記記耳光，扇在易中海的臉上。
院里眾人也都愣住了。
捐款這種事，還要有街道干部在場主持嗎？難道不是就這三位大爺說了算？
易中海的臉更是瞬間漲成豬肝色，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，還是個懂“行”的！他急忙解釋：
“大牛同志，你誤會了，我們這純粹是自愿，為了幫助鄰居……”
“別跟我扯那些用不著的?！?/p>
李大牛粗暴地打斷他，蒲扇般的大手一揮，直指院子中央，
“你說給賈家捐款，那賈家是哪幾位??？讓我開開眼，瞧瞧是困難到什么地步，能讓這一整個大院的人，都上趕著掏錢接濟(jì)?！?/p>
所有人的目光，再一次聚焦在秦淮茹、賈東旭和賈張氏身上。一直躲在人群后的秦淮茹，此刻感覺那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心頭一顫，下意識地避開視線。
李大牛盯著那一家子看了足足有五秒鐘，然后，他突然爆發(fā)出一陣洪亮的、毫不掩飾的嘲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，也讓賈家三口的臉色難看到極點(diǎn)。
“我還當(dāng)是誰家呢！”
李大牛笑夠了，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，先是指著體型肥碩的賈張氏，
“就這位大媽？這身板，這噸位，在鄉(xiāng)下都能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的富態(tài)吧？”
他又指向一旁臉色鐵青的賈東旭：“還有這位，瞧著也挺壯實(shí)。你們管這叫吃不上飯？”
他的手猛地一轉(zhuǎn)，指向院子角落里一對畏畏縮縮的母子，那家是院里出名的困難戶，男人早逝，女人帶著孩子，兩人瘦得皮包骨頭，一陣風(fēng)就能吹倒。
“我剛才一進(jìn)門，還以為是給那娘倆捐款呢！你們瞧瞧人家那孩子，瘦得跟個小雞崽子似的！
再回頭看看這賈家！就這位大媽的體格，快趕上兩頭豬了吧！你們管這叫困難戶？”
李大牛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，一句比一句糙，卻像一把錐子，狠狠扎進(jìn)在場所有人的心里。
“你們是睜眼瞎，還是你們自個兒就是一群傻子？”
這話太糙，也太真了。
院里瞬間炸鍋。
不少人看看肥頭大耳的賈張氏，再看看自己家同樣面黃肌瘦的孩子，一股被欺騙的怒火直沖腦門！
“對??！憑什么給賈家捐！你看賈張氏那老虔婆，比我家那口子胖兩圈！”
“我家棒子面都快吃完了，還讓我捐錢給他們吃白面？想得美！”
“一大爺！你這是把我們當(dāng)猴耍呢！”
“退錢！必須退錢！”
憤怒的人群一下子將易中海圍了起來，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沒。
易中海徹底慌了，他拼命地?fù)]著手，大喊著“大家冷靜，聽我說。”
可現(xiàn)在誰還聽他的？
就在這片混亂之中，誰也沒注意到，賈張氏那雙貪婪的小眼睛，死死地盯住桌上的木頭捐款箱。
那里頭，可是有幾十塊錢！是她家的！
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易中海身上，這老虔婆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兇光。
她猛地一個餓虎撲食，沖到桌前，一把抱起那個沉甸甸的捐款箱，緊緊摟在懷里，嘴里還尖叫著：
“我的錢！這都是我們家的錢！誰也別想搶走！”
說罷，她抱著箱子，邁開兩條粗短腿，使出吃奶的勁兒，像一頭受驚的野豬，一溜煙地沖回自己家。
“咣當(dāng)！”
屋門被重重甩上。
“咔嗒！”
門栓落下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整個院子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