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會廳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。
盛晚棠踩著細高跟進門時，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掃過來。
她垂眸理了理袖口，余光瞥見盛雨柔坐在主位右側(cè)，指尖正絞著真絲手包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"老太太到——"
管家一聲通報，滿室茶盞輕響。
銀發(fā)的盛老太太柱著檀木拐進來，黑底金線的旗袍熨得筆挺。
她沒坐主位，徑直在盛晚棠身邊的空位坐下，目光掃過滿堂小輩："我在瑞士看了三個月監(jiān)控。"
盛雨柔的手包"啪"地掉在地上。
"晚棠改的《星芒計劃》，讓新人綜藝熱度破五十億。"老太太指節(jié)叩了叩桌面，"她談下的國際代言，讓盛氏股價漲了八個點。"她轉(zhuǎn)向盛雨柔，"你上周交的危機公關(guān)方案，漏洞比篩子還多。"
盛雨柔猛地起身，臉上堆笑："奶奶，我......"
"上周五晚九點半。"老太太打斷她，"誰用了晚棠的門禁卡進302資料室？"
盛晚棠瞳孔驟縮。
三天前她發(fā)現(xiàn)門禁卡丟了，調(diào)監(jiān)控時只看到個戴鴨舌帽的背影，沒想到......
"是我讓人截的圖。"林星野突然開口，站到盛晚棠身側(cè)，"匿名寄給了張姨。"他指了指老太太身后的管家，"您說過，要讓該看見的人看見。"
盛雨柔的臉瞬間煞白。
"還有這個。"蘇小滿從斜挎包里摸出手機，劃拉兩下點了播放鍵。
"只要毀了她一次......"盛雨柔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冒出來，帶著酒氣的尖銳，"盛家就該輪到我了！"
茶盞碎裂聲炸響。盛雨柔的茶杯砸在地上，瓷片濺到盛晚棠腳邊。
"不是我！"她撲過去搶手機，指甲在蘇小滿手背上劃出紅痕，"這是偽造的！"
"上周三你在蘭桂坊喝多了。"蘇小滿甩了甩被抓紅的手，"我錄的，你當時還拽著我問'怎么讓盛晚棠身敗名裂'。"她晃了晃手機，"要我把你掀翻紅酒杯砸模特的視頻也放出來嗎？"
滿室寂靜。
盛老太太扶著拐杖站起來，顫巍巍的手撫上盛晚棠后頸："棠棠，別怕。"
這一下輕拍，像塊燒紅的鐵烙在脊梁骨上。
盛晚棠喉頭發(fā)緊，想起小時候發(fā)燒，奶奶背著她去看醫(yī)生，后頸也是這樣被輕輕護著。
"奶奶......"她聲音發(fā)顫。
"從今天起，盛家主母的位置，你坐。"老太太轉(zhuǎn)身看向盛雨柔，"至于你——"
"我沒有！"盛雨柔突然尖叫，掀翻了茶桌。
青瓷碎片混著碧螺春滾了滿地，她踩著碎瓷沖出門，發(fā)簪歪在耳后，"都是她害的！
是她搶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！"
"叮"的一聲。
蘇小滿的手機亮了，是保潔群的新消息："三樓女廁鏡子裂了，有個女的在砸鏡子罵人。"配圖里，盛雨柔的指甲縫里滲著血，鏡子上全是裂痕。
"要發(fā)官微嗎？"蘇小滿戳了戳盛晚棠胳膊。
盛晚棠盯著手機里的照片。
盛雨柔的妝容花成一片，像被踩碎的蝴蝶。
她突然想起小時候，堂姐總把最甜的荔枝塞給她，說"晚棠妹妹多吃點"。
"不發(fā)。"她把手機還給蘇小滿，"她已經(jīng)輸了。"
林星野送她回家時，月亮正爬過梧桐樹。
他握著方向盤，余光瞥見她望著窗外發(fā)呆："為什么不趁現(xiàn)在踩她？"
"我要的不是她倒下。"盛晚棠轉(zhuǎn)回頭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，"是讓所有人知道，盛晚棠站在這里，不是因為誰該讓，而是我能扛。"
林星野突然笑了，把車停在樓下。
他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(fā)："我就知道，我家晚棠姐最酷。"
凌晨五點的鬧鐘還沒響，盛晚棠的手機先炸了。
醫(yī)院的來電顯示刺得人睜不開眼，她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跑。
推開通往病房的門時，晨霧從窗戶縫里鉆進來。
林星野趴在床沿，手還攥著輸液管，指節(jié)泛白。
病床上的老爺子閉著眼，監(jiān)測儀的綠光在他臉上一跳一跳。
"爺爺......"她輕聲喊。
林星野猛地抬頭，眼底全是血絲。
他張了張嘴，聲音啞得像砂紙："醫(yī)生說......可能醒不過來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