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頰上殘留著少年指腹?jié)L燙的觸感,以及那笨拙卻真摯的擦拭動作帶來的異樣感。
鳳棲梧只覺得心力交瘁,這該死的buff和這過度“孝順”的徒弟,簡直是雙重酷刑!
他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,趕緊把這小祖宗打發(fā)走才是正經(jīng)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喉嚨里的哽咽感,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,但出口時依舊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哭腔,顯得格外脆弱:
“澈兒……為師……無礙了。你且……去練功吧?!?/p>
他微微側(cè)過臉,避開云澈那過于灼熱的目光,長長的睫毛低垂著,在眼下投下疲憊的陰影,“為師這副模樣……實在……”
他頓了頓,沒再說下去,但那份強(qiáng)撐的疲憊和不愿示人的脆弱,已經(jīng)表達(dá)得淋漓盡致。
這副“為了不耽誤弟子修行而強(qiáng)忍傷痛獨(dú)自舔舐傷口”的模樣,落在云澈眼中,無異于火上澆油!
這人!這人怎么一點(diǎn)都不會為自己考慮?!
都這樣了,還想著趕他走?!
云澈只覺得一股混雜著心疼、憤怒和執(zhí)拗的情緒直沖頭頂。
他非但沒有后退,反而又往前湊近了一小步,幾乎要貼到鳳棲梧身側(cè),聲音斬釘截鐵,帶著少年人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固執(zhí):
“不!師尊!澈兒不走!澈兒……陪著您!”
那雙明亮的眼睛里,燃燒著堅定的火焰,仿佛在宣告:天塌下來,我也要在這里守著您!
鳳棲梧:“……”
眼前一黑,感覺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,差點(diǎn)真噴出來!
你陪我?!你在這杵著,為師這淚腺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,停都停不下來!你這是陪我還是催命啊少年!
他強(qiáng)壓下掐死這個“孝順”徒弟的沖動,臉上硬生生擠出一個極其扭曲的“笑容”。
那笑容,三分疲憊,三分無奈,四分“老板把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丟給我我還得感恩戴德”的苦澀,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如同被凍住:
“乖澈兒……你有心了……” 聲音干澀,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。這夸獎,毫無靈魂,充滿了打工人的怨念。
打發(fā)不走,只能認(rèn)命。鳳棲梧認(rèn)命地靠在冰冷的床榻邊,內(nèi)心的小人流著寬面條淚:這積分賺得……太特么艱難了!用命和眼淚在賺啊!
云澈見師尊終于不再趕他走,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,但看著師尊那副疲憊不堪、強(qiáng)撐精神的模樣,又心疼得不行。
他努力轉(zhuǎn)動腦筋,試圖找些輕松的話題,轉(zhuǎn)移師尊的注意力,讓他暫時忘卻那些傷心事。
“師尊,” 云澈的聲音放得更輕更柔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,“弟子……弟子昨夜突破到練氣五層了!”
“哦?” 鳳棲梧勉強(qiáng)提起一絲精神,順著他的話問,“練氣五層了?”
他記得云澈之前好像是練氣三層?這速度……挺快???
等等……大半夜的突破?這孩子不睡覺的嗎?
“是的,師尊!” 云澈用力點(diǎn)頭,眼神亮晶晶的,像只求表揚(yáng)的小狗,“就在照顧完‘倒霉’之后,弟子心有所感,便試著運(yùn)轉(zhuǎn)《引氣歸元訣》,沒想到靈氣運(yùn)轉(zhuǎn)格外順暢,水到渠成便突破了!”
至于為什么大半夜練功?
當(dāng)然是為了盡快變強(qiáng)!強(qiáng)到能保護(hù)師尊!強(qiáng)到能把那個讓師尊流淚的混蛋揪出來碾碎!
這份心思,他自然不敢明說,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鳳棲梧,充滿了期待。
鳳棲梧看著少年那副“快夸我”的神情,再想想那維系指數(shù)五分的“倒霉”現(xiàn)在在誰手里,內(nèi)心五味雜陳。
他下意識地就想像之前那樣,伸手揉揉少年的腦袋以示嘉許。
然而,手伸到一半,指尖的記憶瞬間復(fù)蘇——昨天那扎手的觸感!
鳳棲梧的手硬生生頓在了半空中。
揉頭?萬一又扎手怎么辦?多尷尬!
電光火石間,那只頓住的手在半空劃過一個極其生硬的弧度,目標(biāo)從頭頂轉(zhuǎn)向了云澈那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——
兩根修長如玉的手指,帶著令狐螭慣有的微涼溫度,輕輕地、帶著點(diǎn)安撫意味地,捏了捏少年光滑細(xì)膩的臉蛋。
“嗯……很棒?!?鳳棲梧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,但這份突如其來的、近乎親昵的肢體接觸,讓他的夸獎顯得格外……與眾不同。
轟!
云澈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被捏的臉頰瞬間蔓延至全身!
整張臉連同脖子根都紅透了!
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,幾乎要撞破肋骨跳出來!
師、師尊……捏他的臉了?!
這……這比摸頭還要……還要……!
師尊的手好冰,好軟,指尖帶著薄繭,那輕輕一捏的觸感,如同羽毛拂過心尖,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戰(zhàn)栗和……巨大的羞赭!
他猛地低下頭,不敢再看鳳棲梧,聲音細(xì)若蚊吶,帶著濃濃的羞意和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貪戀:“師、師尊……您……您對所有的親傳弟子……都、都這樣嗎?”
問完他就后悔了!萬一師尊說是呢?!
鳳棲梧正為成功避免了“扎手”危機(jī)而暗自慶幸,聽到這問題,想也沒想,順口就道:“胡說?!?/p>
他收回手,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少年臉頰溫?zé)峒?xì)膩的觸感,語氣帶著一絲理所當(dāng)然的“為師專屬”的傲嬌,“為師……只對自己的親傳弟子這樣。”
嗯,這話沒毛病。他鳳棲梧,頂著令狐螭的殼子的版本,目前就云澈一個親傳弟子。
他只捏過云澈的臉,沒毛?。?/p>
云澈猛地抬起頭,臉上的紅暈更深了,但那雙眼睛里卻瞬間爆發(fā)出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芒!
只對他!師尊只對他這樣!
這個認(rèn)知帶來的巨大喜悅和滿足感,瞬間沖淡了之前的羞赭,只剩下滿腔的甜意和……一種隱秘的、被特殊對待的獨(dú)占感。
鳳棲梧此刻的淚水終于因為注意力被成功轉(zhuǎn)移而止住了。
他眼睫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,眼尾泛著楚楚可憐的紅暈,微微腫著,像兩瓣被雨水打濕的桃花瓣。
這副模樣,在云澈眼中,非但沒有半分狼狽,反而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,讓人只想將他好好護(hù)在羽翼之下。
看著師尊終于不再流淚,云澈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。
然而,那個盤桓在心底、如同毒刺般的問題,卻在此刻靜謐而“溫馨”的氛圍下,再也按捺不住,沖口而出:
“師尊……” 云澈的聲音帶著十二萬分的謹(jǐn)慎和一絲豁出去的勇氣,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地直視著鳳棲梧那雙還泛著水光的暗綠色眼眸,“弟子……弟子自知冒犯,但……弟子實在……實在忍不住想問……”
他吸一口氣,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,問出了那個讓他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、心如刀絞的問題:
“那個……惹得師尊如此傷心、讓師尊落淚的人……他……他與師尊,究竟是何關(guān)系?”
鳳棲梧:“?。?!”
他只覺得一道驚雷從天靈蓋直劈腳底板!渾身血液瞬間凝固!
嘎嘣——!
他仿佛聽到了自己脆弱神經(jīng)徹底崩斷的聲音!
這……這孩子怎么還惦記著這茬?!
這問題怎么答?!
說誰?!
說那個坑爹的系統(tǒng)“大倒霉蛋子”?還是說那個莫名其妙抽出來的“說話就吐血”的buff?!
他看著云澈那雙寫滿了擔(dān)憂、心疼、以及一種近乎偏執(zhí)的執(zhí)著的清澈眼眸,大腦一片空白,cpu徹底燒干!
系統(tǒng)?buff?這些能說嗎?說出來怕不是會被當(dāng)成失心瘋!
可不說……這buff……
鳳棲梧只覺得眼前發(fā)黑,喉嚨發(fā)緊。在少年那純粹而執(zhí)著的目光逼視下,他張了張嘴,最終,用盡全身力氣,吐出一句充滿了血淚控訴、卻又模棱兩可、足以讓腦補(bǔ)怪發(fā)揮到極致的終極答案:
“是……是無法拒絕的關(guān)系……”
聲音艱澀,帶著無盡的疲憊和……認(rèn)命。
無法拒絕?
云澈的瞳孔驟然收縮!
什么樣的關(guān)系……會讓強(qiáng)大如師尊……也無法拒絕?!
是血脈至親的脅迫?還是……刻骨銘心的情債?!是身不由己的契約?還是……無法掙脫的宿命枷鎖?!
無論是哪一種,都意味著師尊的處境……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和身不由己!
他看著師尊說完這句話后,眼中瞬間又彌漫起的、更深的絕望和無力感,只覺得心如刀割!那個“無法拒絕”的人/事……究竟給師尊帶來了多大的痛苦?!
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和保護(hù)欲在云澈胸中熊熊燃燒!
他暗暗發(fā)誓,無論那是什么,他都要變得更強(qiáng)!
強(qiáng)到足以讓師尊……擁有拒絕的權(quán)力!
鳳棲梧:我只是在哀嘆buff無法卸載?。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