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曉語把最后一塊黑板報擦干凈時,夕陽正從南城中學(xué)的玻璃窗斜射進來,
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斑,粉筆灰在光里飄得像細小的雪花?!皶哉Z,快走啊,
最后一節(jié)是體育課,老班要測 800 米!” 同桌張萌萌背著書包,
馬尾辮甩得像小馬達?!爸懒恕!?林曉語把抹布塞進桌肚,慢吞吞地站起來。
她的校服洗得有點發(fā)白,袖口磨出了毛邊,和張萌萌那件印著偶像頭像的新款衛(wèi)衣比起來,
像棵不起眼的狗尾巴草。操場上已經(jīng)站滿了人,初三(2)班的隊伍里,
江辰正和男生們拍著籃球。他穿著白色的運動服,額前的碎發(fā)被風(fēng)吹起來,露出光潔的額頭,
投籃的姿勢帥得像雜志上的明星 —— 雖然南城中學(xué)的籃球架銹得掉漆,
籃板上還有個破洞。林曉語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,趕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帆布鞋。
鞋面上沾著塊洗不掉的墨水漬,是上次出黑板報時不小心蹭到的?!翱瓷赌??魂都飛了。
” 張萌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,“又看江辰???我跟你說,三班的李婷婷昨天給他送了情書,
聽說被他扔垃圾桶了?!薄拔覜]看他?!?林曉語的臉瞬間紅了,像被曬過的番茄。
800 米測試開始,林曉語跑了最后一名,氣喘吁吁地扶著欄桿,
看著江辰被一群女生圍著遞水,心里有點澀澀的。他是年級第一,籃球打得好,人長得帥,
是南城中學(xué)公認的校草。而她,成績中游,長相普通,
唯一的特長就是能把黑板報畫得好看點,像顆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沙粒。放學(xué)時,
林曉語被班長叫住:“明天要檢查黑板報,你加個班畫完吧,主題是‘青春勵志’。
”“可是…… 我媽讓我早點回家做飯?!?林曉語的聲音越來越小?!熬湍闶露?,
” 李婷婷突然走過來,抱著胳膊,“不就是畫個破黑板報嗎?裝什么清高,
是不是想故意留到晚自習(xí),等江辰來看啊?”周圍的同學(xué)都笑了,林曉語的臉燙得能煎雞蛋,
攥著書包帶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都發(fā)白了。林曉語還是留下來畫黑板報了。
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她一個人,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的聲音格外清晰。
她把 “青春勵志” 四個字寫得格外大,旁邊畫了棵向上生長的向日葵,
花瓣涂得金燦燦的。突然,“砰” 的一聲,一個籃球砸碎了窗玻璃,掉在講臺上,
滾到林曉語腳邊?!皩Σ黄?!” 江辰的聲音從窗外傳來,他抱著籃球站在下面,
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,“我們打球不小心砸到了。”林曉語的心跳得像擂鼓,
撿起籃球遞給他,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,溫?zé)岬挠|感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。
“你怎么還在教室?” 江辰看著黑板上的畫,眼睛亮了,“畫得真好。
”“班長讓我畫完黑板報?!?林曉語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?!拔?guī)湍惆伞?/p>
” 江辰突然走進來,拿起一支粉筆,“我會畫點簡筆畫?!绷謺哉Z愣住了,
看著他在向日葵旁邊畫了個打籃球的小人,動作流暢,居然還挺像那么回事。
夕陽透過破了的窗戶照進來,給他的側(cè)臉鍍上一層金邊,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。
“你畫畫這么好,怎么不報美術(shù)班?” 江辰突然問?!拔覌屨f學(xué)美術(shù)浪費錢,
不如好好學(xué)習(xí)考個師范,畢業(yè)回南城當(dāng)老師?!?林曉語低下頭,
用粉筆在黑板上戳出個小坑。江辰?jīng)]說話,畫完小人,
把粉筆放回盒里:“我家有本素描教程,明天帶給你看?!薄安挥昧恕薄皼]事,
放你這兒,我看完了的?!?江辰拿起籃球,走到門口又回頭,“玻璃我明天讓我爸來修,
你早點回家吧。”林曉語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,摸了摸黑板上那個打籃球的小人,
突然覺得李婷婷她們說的話也沒那么刺耳了。第二天一早,林曉語剛進教室,
就看到窗玻璃已經(jīng)修好了,新的玻璃擦得干干凈凈。江辰把一本素描教程放在她桌上,
封面上貼著張便利貼,上面寫著:“畫得很棒,繼續(xù)加油?!弊舟E清秀有力,像他的人一樣。
林曉語把便利貼小心翼翼地夾在語文書里,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。早自習(xí)時,
李婷婷看到那本書,陰陽怪氣地說:“喲,這不是江辰的書嗎?怎么跑到你這兒來了?
不會是偷的吧?”林曉語還沒來得及說話,江辰突然從外面走進來,剛好聽到這句話,
皺了皺眉:“是我借給她的,有問題嗎?”李婷婷的臉一下子白了,張了張嘴沒說出話,
悻悻地回到座位上。周圍的同學(xué)都驚呆了,
沒人敢相信江辰會為了林曉語懟李婷婷 —— 要知道,李婷婷的爸爸是教育局的小領(lǐng)導(dǎo),
平時在學(xué)校沒人敢惹。林曉語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樣甜,偷偷看了江辰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他也在看她,
趕緊低下頭,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。林曉語開始偷偷看江辰給的素描教程。
書里夾著幾張他畫的速寫,有籃球場上的隊友,有校門口賣烤紅薯的大爺,
還有…… 一張南城中學(xué)的黑板報,上面畫著向日葵,旁邊有個模糊的女生背影。
林曉語的心跳得飛快,難道那是她?她開始試著畫畫,
用的是學(xué)校小賣部買的最便宜的素描本和鉛筆。放學(xué)路上,她會坐在路邊的花壇上,
畫來往的行人,畫路邊的小狗,畫夕陽下的教學(xué)樓。畫得最多的,是籃球場上的江辰,
他投籃的姿勢,他擦汗的樣子,他和隊友擊掌的瞬間,都被她悄悄畫在素描本的最后幾頁,
藏得嚴嚴實實。期中考試成績出來,林曉語的名字居然出現(xiàn)在了進步榜的第一名,
從年級一百五十名沖到了第五十名。班主任在班會上表揚了她:“林曉語同學(xué)這次進步很大,
大家要向她學(xué)習(xí)?!崩铈面玫哪樌美祥L,她的成績掉了十幾個名次,正一肚子火。放學(xué)時,
林曉語被李婷婷堵在樓梯口:“你是不是抄答案了?就你那水平,能考進前五十?
”“我沒有!” 林曉語攥緊了書包帶?!罢l信???” 李婷婷伸手就要搶她的書包,
“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藏了答案!”就在這時,江辰突然走過來,
一把抓住李婷婷的手腕:“你干什么?”“江辰,你別被她騙了,她肯定抄了!
” 李婷婷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試圖裝可憐?!拔蚁嘈潘龥]有?!?江辰的聲音很平靜,
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這次的數(shù)學(xué)最后一道附加題,全校只有她和我做出來了,
解題思路都不一樣,怎么抄?”李婷婷的臉瞬間變得慘白,灰溜溜地跑了。林曉語看著江辰,
眼睛有點濕潤:“謝謝你。”“謝我干什么,是你自己努力的結(jié)果?!?江辰笑了笑,
露出兩顆小虎牙,“周末有空嗎?我知道南城公園的菊花開了,挺適合畫畫的。
”林曉語的心跳突然加速,點了點頭,聲音細若蚊蚋:“有空?!蹦铣枪珗@是個老公園,
門口的石獅子掉了只耳朵,里面的亭子漆皮剝落,但菊花確實開得很好,黃的、白的、紫的,
一團團一簇簇,像炸開的煙花。林曉語和江辰坐在長椅上,各自拿著素描本畫畫。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,落在他們的書頁上,暖洋洋的?!澳憧次耶嫷摹?/p>
” 林曉語猶豫了半天,還是把畫本遞了過去。里面是她畫的各種菊花,
還有幾張偷偷畫的江辰。江辰翻到最后幾頁時,動作頓了頓,抬頭看她,
眼里帶著笑意:“原來你畫了我這么多張。”林曉語的臉瞬間紅透了,
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,伸手想搶回來,卻被他按住了手。他的手心溫?zé)幔?/p>
帶著打籃球留下的薄繭,觸感很踏實。“我也畫了你?!?江辰把自己的畫本遞過來,
最后一頁是幅素描 —— 林曉語站在黑板報前,手里拿著粉筆,夕陽照在她的側(cè)臉上,
頭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飄起來,旁邊寫著一行小字:“我的向日葵女孩。
”林曉語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,砸在畫紙上,暈開一小片墨跡?!拔蚁矚g你,林曉語。
” 江辰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到她耳朵里,“從第一次看你畫黑板報就開始了,
你的認真,你的堅持,都很吸引我?!薄翱墒恰?我沒有李婷婷漂亮,成績也沒你好,
家里還……” 林曉語的話被江辰用手指按住嘴唇打斷了。“我喜歡的就是你,
” 他的眼神很認真,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,“不是因為你漂亮,也不是因為你成績好,
就是因為你是林曉語,會把向日葵畫得比太陽還燦爛的林曉語?!惫珗@里的菊花開得正艷,
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,林曉語看著眼前的少年,突然覺得自己這顆不起眼的沙粒,
也終于被人當(dāng)成了珍珠。江辰和林曉語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學(xué)校,
比期中考試成績還轟動。有人說林曉語走了狗屎運,有人說江辰肯定是被她灌了迷魂湯,
李婷婷更是氣得三天沒來上學(xué)?!皠e理他們,” 張萌萌給林曉語塞了塊巧克力,
“他們就是嫉妒你,以前李婷婷天天圍著江辰轉(zhuǎn),人家都沒正眼看過她,現(xiàn)在你倆在一起了,
她肯定氣瘋了?!绷謺哉Z沒說話,只是把巧克力掰了一半給正在刷題的江辰。
他最近在準備市里的物理競賽,每天都學(xué)到很晚。學(xué)校要舉辦籃球賽,決賽那天,
全校師生都去看了。江辰是隊長,穿著 10 號球衣,在球場上跑得像風(fēng)一樣快。
林曉語坐在觀眾席最前排,手里拿著瓶礦泉水,緊張得手心冒汗。上半場結(jié)束,
他們班落后了十分,江辰的胳膊被對方球員故意撞了一下,擦破了皮,滲出血來。
李婷婷突然拿著創(chuàng)可貼跑過去,聲音甜得發(fā)膩:“江辰,我?guī)湍阗N創(chuàng)可貼?!苯?jīng)]理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