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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霧眠腦子嗡的一下,下意識后退一步,整個人如墜冰窟。
恐懼混雜著荒謬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。
回到病房,她癱坐在床邊,唇色慘白,司梵洲和那個男人到底是什么關系?
只是還沒等喬霧眠想明白,這天她在復建的時候,司梵洲忽然來了。
男人站在門邊,身形挺拔,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。
她以為他又要來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答案,像過去無數(shù)次那樣。
但這次沒有等到解釋,她等到的,是他幾步上前,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是不是你?”司梵洲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喬霧眠一愣。
“是你報警說是喬安安對你下的手?”他眼里滿是質(zhì)問。
喬霧眠只覺大腦一片空白,喬安安對你下的手,幾個字如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開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......”她艱澀地開口,心卻在劇烈跳動。
“我都答應你會處理了,你為什么還要報警?”司梵洲的手指漸漸收緊,“安安只是因為快到她母親的忌日,情緒一時激動才會讓人教訓你。我已經(jīng)說過她了,你為什么還要緊逼不放?”
“所以你是說?!眴天F眠顫抖著開口,“那些人...是喬安安雇的,你替她善后,現(xiàn)在反倒來怪我沒有乖乖挨打?”
她的瞳孔里寫滿了不可置信。
司梵洲眉頭緊皺,握著她的手漸漸松開,輕聲道:“喬家對你有恩,把你養(yǎng)大,你應該感恩,而不是處處和安安作對?!?/p>
“感恩?”喬霧眠笑了,眼里卻沒有一絲笑意,“司梵洲,喬安安讓我一無所有。她現(xiàn)在擁有的,哪一樣不是從我手里搶走的?你讓我放過她,可她又什么時候放過我?”
“你又在胡說什么?”司梵洲皺眉。
喬霧眠冷冷看著他:“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,不是嗎?”
司梵洲沉默了,竟真的不再追問。
喬霧眠忽然就覺得可笑極了。
她紅著眼,冷聲道:“你走吧,我不想再看到你?!?/p>
可司梵洲沒有動,早有準備般的緩聲開口:“警局那邊要拘留喬安安調(diào)查,她性子柔弱,我怕她受欺負?!?/p>
“所以呢?”喬霧眠抬眸看他。
司梵洲脫口而出:“你替她去吧。我會讓人打點好,三天后我來接你?!?/p>
“司梵洲...”喬霧眠死死咬著牙,抬起頭看著他,眼里滿是不可置信,“你讓我替那個罪魁禍首坐牢?我被打得下不了床,醫(yī)生說我右手指骨全碎,再也畫不了畫了,你卻要我替她頂罪?”
司梵洲神色冷淡:“那就不畫了。我還養(yǎng)不起你不成?再說了,你一開始學畫畫,不就是為了跟安安比較嗎?她師從名師,很快就要辦個人畫展了,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,倒不如識趣放棄?!?/p>
喬霧眠咬著唇,直至嘗到血腥味,卻依舊死盯著他。
他沒有絲毫動容。
那天,被司梵洲的人壓著進拘留所時,他只留下一句話:
“等你出來,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?!?/p>
“不用了?!眴天F眠語氣平靜。
她和司梵洲,沒有以后了。
那日司母轉(zhuǎn)給她的五千萬,已經(jīng)全數(shù)到賬,她該走了。
司梵洲和喬安安相攜離開,甚至沒再回頭看她一眼。
而喬安安則回頭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。
確認他們走遠后,喬霧眠悄悄塞給一名警員一筆錢,請他幫自己打一個電話。
不久,一輛通體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拘留所門口。
喬霧眠坐著等了十分鐘,便被通知可以離開了。
車后座坐著一個中年男人,他看見喬霧眠的那一刻,眼中浮現(xiàn)出復雜的神情:“受苦了,眠眠?!?/p>
喬霧眠沒有看他,只冷聲道:“還是指著我鼻子罵喬霧眠的樣子,更像你。”
喬父嘆了口氣:“血濃于水,眠眠,你又何必這樣跟爸爸說話。”
她冷笑,坐上副駕,看著后視鏡里的男人,語氣嘲諷:“我答應替喬安安嫁到顧家,你答應的十個億,少一個子都不行。”
車子呼嘯而出。
機場外,喬霧眠兩手空空,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邊界,沒有帶走任何東西。
在喬父殷切注視她離開的目光中,她回頭,喬父立即開口,等你到了顧家,那件事我自會履行。
登機前,喬霧眠將手機連同卡一并扔進垃圾桶。
孑然一身,徹底離開了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。
也在這一刻,徹底放下了喬家,放下了司梵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