妘漾低估了右手受傷的生活難度。
在家好歹有張姐幫忙,洗漱穿衣吃飯都沒什么不方便的,到學(xué)校就麻煩了。
上課連筆記都記不成。
去食堂吃個午飯都得用勺子。
中午回上鋪床上睡覺都得讓室友幫忙抬她。
簡直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兒。
三個小姐妹都關(guān)心她,問她怎么受的傷,妘漾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,擺擺手,“嗐,都是意外?!?/p>
直到下午四點,一天的課結(jié)束,嬌生慣養(yǎng)的妘漾大小姐終于受不了了。
她怨氣沖天地想,她得讓洛錦鳶負起責(zé)任!
這事兒她可是大功臣,壞人抓到了,連律師費都不用掏,洛錦鳶給她當幾天保姆總不過分吧?
妘漾慊棄單手打字麻煩,直接給洛錦鳶發(fā)語音:“你現(xiàn)在在兼職嗎?”
她知道洛錦鳶跟自己一樣,下午第二節(jié)沒課,才有此疑問。
洛錦鳶回復(fù):【在學(xué)校,一個小時之后要去兼職,有事嗎?】
妘漾依舊是語音:“你來1號樓308空教室找我,有事跟你說?!?/p>
洛錦鳶:【十分鐘?!?/p>
洛錦鳶非常守時,說十分鐘到就十分鐘到,她推開教室門,跟坐在第一排等人的妘漾對上了視線。
“找我有事?”
“對啊?!眾u漾招呼她過來坐,表情有些倨傲,“我可是為了你才受傷的,你都沒什么表示,還要我主動來找?”
洛錦鳶愣了下,有些歉意地說:“抱歉,我最近……”
她想說自己太忙沒顧得上,但又覺得是在找借口,于是咽下辯解,輕聲說:“想讓我怎么補償,你盡管吩咐,我一定能辦到?!?/p>
世上人情債最難還,就算少掙錢,她也要先盡力跟妘漾兩清。
妘漾立刻說:“那這些天你要當我的小跟班,幫我記課堂筆記,幫我打飯,反正所有事都要幫我做,直到我的手好了為止?!?/p>
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,這樣做既可以迅速拉近和洛錦鳶的距離,也可以有更多契機給她塞錢,還省得當獨臂大俠干嘛都不方便。
一箭三雕,簡直完美。
“對了,如果這期間我有小組作業(yè),你也要幫我做哦!”
洛錦鳶:“……”
她有些無語。
這熟悉的帶著驕縱的傲勁兒,妘漾果然還是那個嬌嬌壞壞的小白蓮花。
那之前幫她解圍算怎么回事,良心發(fā)現(xiàn)嗎?還是單純的見義勇為?
無論如何,洛錦鳶都必須擔(dān)起這個責(zé)任。
“你放心,我會做到的。”
妘漾非常滿意,“那就從現(xiàn)在開始,一起去吃晚飯吧?”
洛錦鳶看了一眼時間,有些為難,馬上要去兼職的地方了,如果吃飯肯定來不及。
但目前妘漾更重要,她決定延后今晚的兼職,點頭,“好。”
“你兼職不要緊嗎?”妘漾問,“離學(xué)校近不近?如果遠的話,我們就在外面吃?!?/p>
妘漾居然會主動遷就別人?
洛錦鳶眼底閃過驚訝,“嗯”了一聲:“那就在外面吃吧,還挺遠的?!?/p>
“行?!?/p>
兩人選了一家校外的面館,點了涼皮,畢竟不燙的食物吃起來比較快。
餐點上來,妘漾邊吃邊跟洛錦鳶閑聊,好奇地問:“你目前有幾個兼職啊?”
洛錦鳶算了下,“不算花店的話,大概五個?!?/p>
妘漾驚呆了。
洛錦鳶是法學(xué)生,本就學(xué)業(yè)繁重,還要利用課余時間做五個兼職,是鐵人嗎?
這樣下去會猝死吧?
她追問:“你今晚要做的是哪一個?”
“……是花店的。”洛錦鳶坦白說,“我要把店里的花拿出去擺攤。”
“擺攤兒?”妘漾沒想到,困惑道,“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
在她的認知里,只有一些特定的節(jié)假日,街邊擺攤賣花的才會變多。
洛錦鳶奇怪的看她一眼,“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?連520都不記得?”
“……”妘漾尷尬的笑了兩聲,“我當然記住了,就是考考你。”
天殺的,她忘了自己之前的人設(shè)了。
更忘了今天是520了。
這么土的日子究竟是誰在慶祝???
洛錦鳶:“……”
行吧。
“既然是擺攤兒,我可以陪你去吧?”妘漾都沒嘗試過擺攤,很想豐富一下人生閱歷。
洛錦鳶感覺自己今天驚訝的次數(shù),比以往20年加起來還多。
“干嘛不說話?”妘漾挑眉,“我不能去嗎?”
洛錦鳶頭大,“……可以?!?/p>
算了,就當大小姐心血來潮體驗凡間疾苦吧。
吃過飯,二人一起回“紙鳶”花店拿花。
“哎呦,這不是這個小同學(xué)嗎?”洛妤見到妘漾,很開心的樣子,“小朋友,你跟我家鳶鳶玩得挺好???”
“當然了,我倆是好姐們?!眾u漾笑瞇瞇地說,“今天我陪她去擺攤兒。”
洛妤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,更是喜歡妘漾,“鳶鳶性子悶,都不告訴我,她什么時候在學(xué)校有了這么個漂亮的好朋友?!?/p>
洛錦鳶不自在地打斷母親和妘漾的對話,“媽,別聊了,再晚點兒,攤位都被別人占沒了?!?/p>
洛妤知道女兒不好意思了,也不戳穿,笑著送兩個孩子離開,“漾漾,有時間來串門,阿姨給你做好吃的?!?/p>
妘漾笑吟吟答應(yīng):“好~”
兩人拿著成箱的花,乘地鐵到京城最繁華的商業(yè)街,選了個人來人往的位置,架好攤位,整理鮮花。
妘漾是傷員,坐在小馬扎上看著洛錦鳶忙來忙去,心安理得,她摸了摸仍舊纏著紗布的右掌心,忽然想起什么,問:
“對了,我賠你那條襯衫裙吧,多少錢?好像是個牌子,應(yīng)該挺貴吧?”
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衫裙染了粘稠的血手印,就算洗也很難恢復(fù)原樣了。
“不貴?!甭邋\鳶支著折疊桌的架子,回答說,“拼XX上買的低仿,原價39.9,我趁雙十一買的,29.9,不用你賠?!?/p>
妘漾:“……”
咱就這么老實嗎?
我都暗示你可以趁機敲一筆了,你居然不敲?
怪不得你窮呢。
妘漾痛心疾首,扶額嘆了口氣。
晚上六點出頭,大家陸續(xù)下班,商業(yè)街逐漸熱鬧起來,霓虹璀璨,充滿煙火氣。
身邊的攤位不知不覺被占滿,變得擁擠起來。